確認奶昔的所在位置後，石靈循著捷徑返回原本的身軀。
坐起身，看見墨逍混入孩子堆裡玩得不亦樂乎，他們輪流操控兩輛四輪車在軌道上行駛，看似在競爭哪輛車跑得快。
「阿墨，你長不大呢。」
「講什麼風涼話？三界之內屬妳最老。」
「……」
「若非擔憂他們暴走，我又怎會勉為其難陪著玩。」墨逍抖掉攀附在他身軀上的鼻涕怪獸，將石靈背回身上，對著小怪獸們揮手道別：「好啦，就此別過，記得假裝沒有看過我們。」
墨逍腳步輕盈的走出育幼室，悠悠哉哉繞過保母的視線，在石靈引導下抵達第35層樓。
此處的佈置有別於他處，格外的冷清單調。人類坐在各自的隔間裡埋頭苦幹，十根手指敲打操控著鍵盤，專注於黑色方框裡不斷跳出的不知名符號，無人理會一對怪異組合經過座位。
墨逍不費吹灰之力便來到主管辦公區，不管有鎖沒鎖直接扭斷門手把，順利進入豪華辦公室，裝設輪子的座椅摸起來柔軟舒適。
「裝設有輪子的椅子，簡稱輪椅。石靈，換個代步工具如何？」
「阿墨呀阿墨。」石靈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反正看不見呼吸困難的臉孔，故沒有鬆手的打算。「磨蹭什麼，奶昔被關在最裡頭的房間，不趕緊帶她出來。」
墨逍趕在斷氣之前一腳踹爛白鐵門，省事省時間。
打磨光滑的大理石與黃銅家具令視覺上產生涼爽感，但這些做工精緻的石塊金屬性質可比遠遠不上背後的石頭強硬。他快步繞行房間，象牙白地毯被踩出一排黑印子，他拉開一把銅金色高腳椅，彎腰垂頭看著大理石桌底的狹小空間。
「鬼鬼祟祟躲在桌子底下做什麼？」
「嚇，誰鬼鬼祟祟，你沒學好，老師教過基本隱私權，個人生活私密領域不應受他人侵擾，維持互相尊重。」
「走吧，同我們離開這裡。」
「噓，我正在反監控卡辣姆久的行程，可惡，這台筆電超難用。」
墨逍才不管誰正在監控誰的隱私，直接拎起奶昔衣領，迅速走出豪華辦公室。
「你做什麼啦？放開我！」奶昔費力扭動身體，好不容易脫離掌控，兩腳穩穩站立地面。
「妳有辦法開啟通往地表的閘門吧？」墨逍雙手抱胸，低頭詢問這個身材矮小卻氣概高昂的小女孩。
「喔，你說的是抵擋災害的四重防護門嗎？」奶昔從衣服內拉出一條項鍊，末端繫著晶片鑰匙。「把晶片插進感應器，正常閃綠光，門鎖就自動打開了。簡單到猴子也會做。」
「小小一片東西，這麼容易？」墨逍面露難以相信的表情。
「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祖先流傳的名言，懂不懂啊？」奶昔一臉得意的說。
「現在帶妳回到地表，如何？」石靈眼神停在奶昔手握著炫耀的晶片鑰匙。
「不行啦，我不能拋棄需要塔王的人民，要走大家一起走。」奶昔稚嫩的臉孔透露出堅決。她將鑰匙放回衣服裡，重新翻開筆電使用，口中喃喃自語：「為什麼卡辣姆久要調配警備集中在塔右側？為什麼工程組的人往地底移動？難道跟鄰塔NW-B-173區有關？這麼快進行？」
「妳確定現在不與我們離開這裡嗎？」墨逍萌生私下取走小女孩脖子掛的鑰匙，然後一走了之的打算。
「都說了不行！」奶昔按下休眠鍵節省電源。「鄰塔的客人就快要來訪了，塔王必須開通連接兩座塔的出入口，也就是我的職責。你們當我的跟班一塊跟我迎接外賓，說不定可以讓你們幫忙提行李箱還是運貨之類的，很榮幸吧。」
「小鬼，這是妳第二次對我呼來喚去。」
「阿墨，走吧。既然這孩子堅持，我倒想看看，來的會是怎樣的鄰居。」
「妳這顆臭石頭，別拿我當作坐騎一般的低等獸類，踢我肚子。」
墨逍埋怨歸埋怨，依舊穩穩地背著石靈，跟隨在負責帶路的奶昔身後。
「喂，小鬼。」墨逍注意到奶昔在這個封閉小國家的地位，滿肚子的困惑難以藏住。「妳不斷宣稱妳會成為塔王，王可是備受尊敬的存在，就我觀察根本沒有人當妳一回事，反而那位白袍老人還挺有模有樣的。」
「笨蛋，懂不懂什麼是優生學。」奶昔發出你書沒讀好的嘖嘖聲。「塔的資源有限，維持特定人口基數很重要，最恰當的方法是控制基因。當胚胎發育階段植入應有的知識，像工作技能之類，所以人出生前就會決定未來各種職業和階級。包括我，塔王的繼承者！」
奶昔邁開短小步伐，跨上迴廊樓梯，途經的人們紛紛躲進室內，明顯地避開近距離接觸。
她毫無阻礙地穿越樓梯到達上層樓，回視直盯著自己看的石靈，嘟起小嘴，半是羨慕的說：「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啊，要是我有朋友該有多好，可以一起讀書一起比誰成績好的朋友。」
「交朋友還不簡單，辦場酒肉宴席，邀幾個志同道合的傢伙吃喝玩樂，就算結交了。」墨逍從不覺得交友是件困難的事。
「我的朋友寥寥無幾啊，總是趁我打個小盹便回歸塵土了。」長期獨居慣了的石靈歪頭思索片刻，往昔認識的人事物宛如蒙上層紗，朦朧不清。「有緣人不需區分性別種族年齡相貌體型，不必在意一個、兩個或多個，從現在開始物色還來得及唷。拿阿墨做例子吧。自從我在雪山撿到阿墨之後，他啊嘴巴總說拒絕，但是身體卻誠實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呢。」
「妳胡亂對小鬼灌輸什麼奇怪想法！」墨逍的後腦勺用力往石靈額頭一敲，痛得反而是自己的後腦殼。他滿心不悅磨著利牙的說：「反了吧，是我撿到妳，大發善心供應吃喝，一路護送，保妳旅程順利。結果呢？誰害得我被捲入雪崩，活生生埋在雪底下受凍窒息？」
「一切全是夢。夢啊夢。」石靈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搓揉黑如墨的頭髮，小小雪崩怎麼可能困住龍這般生物。
刷新某種人際關係的奶昔大眼睛閃閃發亮，在懵懂未知的情況下哈哈大笑。
「做夢嗎？昨天睡覺的時候，我也做過奇異的夢喔！」奶昔雀躍地舉起手，積極加入話題。「夢裡，我坐在大樹的樹梢，又大又圓的月亮照亮夜空，像太陽一樣。剛好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我當然理解，流星是宇宙顆粒受到重力吸引通過大氣層摩擦產生燃燒發光，但是有流星快許願是祖先的習俗，所以我搶在顆粒燒盡之前大聲許願，這樣子神明肯定會聽見。」
「妳許了什麼願望？」石靈好奇一問。
小女孩跑到窗戶邊，望著天上的微弱黃光，彷彿看著滿天星斗，眼睛發出璀璨無比的光芒。
「我一定要成為塔王，帶領人民往上爬，突破頂層，親眼看見真正的天空，親身體驗沐浴真正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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