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辰走到宴廳外的花園想嘆口氣,卻見到他的“好“朋友杜奇,拿著一瓶酒邊對嘴喝著,邊跟著他身後走出來,滿臉通紅,一身酒氣。
杜奇正是當初跟他討錢討得最兇,甚至揚言要到他家裡討債的團員。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身分相似,都不是正統的嫡系,也聊得來,所以當初徐雨辰離開家後,他的傭兵團剛有起色時,他就找了杜奇進團,杜奇的能力不強,徐雨辰也不在乎,就當是照顧老友。但是沒想到最後出事,要債最狠的也是他。
杜奇看著他歪了歪嘴:「唷!這不是我們找了個男人結婚的徐雨辰嗎!」
徐雨辰繞路不想理他,杜奇卻上前攔著他不肯放人。
「你可真是飛黃騰達了吧。」那雙長期泡在酒精裡浮腫的眼睛死盯著徐雨辰,裡頭眼神混濁。「你自己混好了就把我們這些好兄弟給忘了嗎?你曉得我到現在還找不到工作!都是你害的。」
徐雨辰被說的完全摸不著頭緒,滿臉疑惑。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杜奇一副他在裝傻地樣子。「當初誰讓你去接額外的任務,我們任務本來就都透過三叔,你自作主張害死了阿海,還害得傭兵團解散,你自己倒是又找到了門路,就忘了我們這些被你連累的兄弟了。」
「你在胡說什麼啊!」徐雨辰感到不可思議。「當初這任務是阿海自己接了找我們去幫忙的,我們做這一行本來就不可能一帆風順,我受傷了我也不可能再出任務,你能你們自己再組個傭兵團自己去找三叔啊!」
「你以為我們沒有嗎?三叔說沒有你他不敢接,怕砸招牌,你出個面去跟三叔說一聲,幫我們接幾個任務。」杜奇憤憤不平地說道。沒有三叔,他們自己接的任務根本賺不到幾個錢。
「不可能。」徐雨辰斷然拒絕。杜奇的意思是讓徐雨辰作保,請三叔幫他們接任務。他會把一手創立的傭兵團結束,一方面是受傷,一方面是團裡根本沒有人可以撐得起來。
「算我求你,行吧,徐雨辰,我們多年交情,你非要把事情做絕嗎!」杜奇嘴上說求,但兇狠的臉色更像發狠要脅。
「我跟你沒什麼交情,讓開!」徐雨辰沈聲喝道。不說也罷,這人在當初威逼他的時候怎麼就不提交情兩字!
「我操你媽的徐雨辰!」杜奇臉色猙獰。「你一個被操的貨色跩個屌!被男人幹爽吧,我沒想到你會為錢墮落到這種地步,你當老子願意跟你這個賤貨說話,我呸!不幫就不幫。」
「我給你個忠告,你能撈錢就僅量撈,男人屁眼畢竟不是專門被插的, 小心被插爛了,到時候被甩了,想哭都沒地方哭。」杜奇看似在發酒瘋,眼神卻是十分清醒,裡頭飽含惡意。
「杜奇!」徐雨辰吼道,伸手揪住杜奇衣領,杜奇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格擋,沒想這一擋居然推開了徐雨辰。
杜奇不可思議地看這自己的手,想起來徐雨辰已經受了傷,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威風凜凜執掌傭兵團的團長了,他興奮地抬起頭。哈,徐雨辰你自以為自己很強,你最行,你也有今天,報應!!!
「我說實話你不開心了是吧!」
越來越多人靠過來,圍觀著他們,但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制止耍酒瘋的杜奇,人越多杜奇越瘋,他一個箭步跳到花壇上,高舉雙手。
「大家都要小心喔,我們世家現在男的也可以被送出去聯姻了,看看徐雨辰,嫁了一個好男人什麼都有了,只是要趴著屁股被別人幹。」他說得手舞足蹈口沫橫飛。
徐雨辰漲紅了臉,他要打死這個小子。正想要動手的時候,一雙手溫柔地抱住他,把他攔下。
朝顏溫和地開口:「發生了什麼事?」
「你別攔我,我要打死他!」徐雨辰回頭想要掙脫朝顏撲上去揍他,眼見杜奇邪笑著正想開口說話,他著急喝道:「你閉嘴!」他不要朝顏聽到這些。
朝顏一手制住徐雨辰,一手對著杜奇虛空收攏五指。驀然,杜奇身後的植物突然暴漲,從杜奇的四肢穿出,像他身上突然長出了許多根綠色的鬍鬚,他痛地想大喊,嘴巴卻讓樹根塞住,鮮血噴了一地。
「啊——————」
這一下,所有人包括徐雨辰都傻了眼,許多人驚叫地往後退,一時間,喧嘩的庭院瞬間安靜下來,只有杜奇的無法發出尖叫的嗚噎聲。
「你別急。」朝顏不疾不徐地對著徐雨辰笑道:「要他死還不容易嗎,你喜歡他怎麼死?」
「⋯⋯我沒有真的要他的命,我說說而已⋯⋯」徐雨辰回過神,有點無奈地說,這事可鬧大了。
「是我衝動了。」朝顏滿臉抱歉,但毫無後續動作。
杜奇倒在地上,穿過他的植物根系仍在徐徐移動,一伸一縮地穿出一個個血洞,他嗚嗚地求饒,紅色的血液在石磚地上蔓延。
許多人聞聲出了宴廳,趕來這裡,杜家的長輩見狀大驚,連忙衝過來扶著杜奇,卻拿這些樹根束手無徹。
「雨辰,你做了什麼事?杜奇得罪你了嗎?快別胡鬧!」徐父看著這場景皺眉,下意識地斥責。
徐雨辰張口欲辯,又憤憤住口了。他說得那些髒話還要他重複一遍不成。
朝顏將徐雨辰攬在身後,視線一掃,眾人皆避閃他銳利的目光,連徐父也不禁退了半步。
「伯父,這個人對我說話⋯⋯不太乾淨,你覺得該怎麼處置?」朝顏冷道,他斂起臉色來有股莫名的魄力,更別提旁邊還有個人在流血呻吟。
「這個,這⋯⋯」徐父緊皺著眉。
他外表看來威嚴剛厲,實際上他這輩子從未離開過新陸一步,也未曾見過靈修間血腥的生死搏鬥,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麼血淋淋的場面,一時間竟不敢當面反駁朝顏,又不願得罪杜家,為難之際,他只好求助自己的兒子,他跟杜家交情也不錯,總該說句話吧。
「雨辰,你說吧,該怎麼辦?」徐父轉頭問著。
眼看著杜奇瞪大著眼睛巴巴地看著他,臉上涕淚血跡交雜狼狽不堪,而杜家的長輩也是一臉懇求,且徐雨辰小時候的確也常去杜家玩,彼此都熟,他雖然心底還是憤慨,但還能怎麼樣,他無奈看向朝顏,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放人。
方才還一副要殺人的狠辣模樣,一收到徐雨辰的暗示,朝顏態度立刻就軟和下來。
「我都聽雨辰的。」
怒長的植物一收,立時回復原樣,只有破碎的花台,樹幹上面的斑斑血漬,透露著方才的險惡殺機。
杜奇悶哼一聲,依舊是趴在地上,只能靠著人攙扶才勉強站的起來。這一下,他不養傷躺個大半年,恐怕還沒有辦法復原。
「你以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現在清楚了嗎?」朝顏直視杜奇。
杜奇一臉懼怕,即使身上劇痛不已,仍是連忙點頭。
「你下次如果再敢侮辱我伴侶,我想讓你這樣一個人消失都不用我親自動手,看在我男人的面子上饒你一條命。」朝顏道:「滾!」
杜家一家連聲賠罪,立刻半抱半拖地帶著杜奇連忙離開了。
這一下子,徐父不免重新衡量了自己兒子在朝顏心裡的地位,恐怕不是一般啊。
但是眾人心底覺得有一絲詭異感。
朝顏一口一口喊著我男人,喊得如此自然,又如此順從聽話,此時他看向徐雨辰的神情居然予人有股溫婉依賴的感覺,該不會是⋯⋯看著兩人的目光不禁有點驚異,但又覺理所當然,徐雨辰俊朗帥氣,朝顏冷顏卻膚白貌美,的確⋯可能是他們想錯了。
「!」年輕一輩心底都暗罵一聲。這徐雨辰也太幸運了吧,如果是這樣的男子,又美又強,他們也可以啊!
徐雨辰倒是沒覺得什麼,朝顏什麼稱呼沒有亂喊過他,頂多覺得在這個場合有點害羞。
這一時間空氣有些凝滯,倒是徐雨辰的姐夫梁連白率先開了口:「既然事情解決了,我們再回大廳試酒吧,剛才夏家的酒喝完了,現在來試一下我們家的桂花釀,還有徐家家傳的白魚牒,雨辰你好久沒回家了,這是你姐姐親手做給你吃的,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嗎,你吃完再跟你姐姐說說話,你們姐弟倆好久沒聊天了不是嗎。」
徐雨辰也不想把氣氛弄成弄僵,畢竟這是他多年後第一次回家,於是他點點頭,就拉著朝顏走回宴廳。朝顏倒是對這位梁連白另眼相看,關鍵時能大著膽子發言,比色厲內荏的徐父好多了。
回宴廳後又是一番地喝酒吃菜,虧得朝顏是靈修,不然真的可能醉倒在徐家。
徐父徐家姐夫親自送他們兩個出門,他們連聲不捨,希望他們能常常回來,徐雨辰在家真是從來沒這麼受歡迎過,這真是托了旁邊這位的福。
回程的時候是徐雨辰開車,朝顏醉眼濛濛的靠在側駕。徐雨辰無奈地說:「你不想喝就不要喝那麼多,拒絕他們也沒什麼。」
朝顏開口:「還是想給你的家人一個好印象。」停了停,又說道:「我今天會不會太兇了?」
「你也曉得,我爸後來都不敢跟你說話呢!」
朝顏瞄著徐雨辰,欲言又止,最後開口道:「你姐夫不錯。」
徐雨辰點頭:「他只要對我姐姐好就夠了。」
之後,朝顏刻意找人放出了一些流言蜚語,內容大約是說他朝顏為愛甘為人下,靈修徐家有人拐到了紅樓高層,對方愛得如痴如狂,對徐家子言聽計從諸如此類的,其餘怎麼自由發揮隨便他們。
等這些小道消息在外轉了一遍回到了紅樓,察覺別人異樣的目光,朝顏但笑不語。
然而徐雨辰仍是明顯地沈默許多,人也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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