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ＢＬ） - 15. 去看海

從徐家回來，徐雨辰情緒就有些落落寡歡，提不起精神的模樣，甚至對朝顏的親密舉動還有些抗拒。

朝顏心知，那傢伙說的話對徐雨辰還是有影響。那傢伙真該死！

徐雨辰的輔導人員時常與他聯繫，幾次後，輔導的老先生才對朝顏吐露。

「我是早期手術的受術者，那時候手術風險更高，我是因為我跟我先生想要小孩才去動的手術，但其實很多人不是，我認識好幾個跟我差不多時期的受術人，他們都英年早逝。我後來當了輔導人員，我才知道動過生育手術的人，高達五成，很多十年內都會死亡，手術沒有任何的問題，都是自殺。」

「我知道雨辰是因為經濟的因素才申請動了手術，因為這個動機接受手術的人，自殺率更高，他們都認為自己可以接受，認為這不會影響沒有什麼，但其實手術後，身體的變化會在無形中影響心理，賀爾蒙的變化會讓他們莫名的敏感，情緒化，他們另外也會很難適應自己形象的改變，他們在社會上的自我定位與自我形象的認知會開始產生混亂與落差，進而自卑自我厭棄。」

「我原本很擔心他，他是那種⋯⋯有點逞強的個性，很會照顧人，很有責任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顧的，他看起來明明適應得不好，但他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悶在心底。」

「但是我覺得他遇到林先生以後好轉了很多，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輔導先生感慨道，他看了太多鮮活的生命最後鬱鬱而終。

這一晚，朝顏從公司回來得比較晚，餐廳亮了一盞燈，桌上有留給他的晚餐，但是卻沒有人，朝顏找了一圈，才在頂樓的露台上找到徐雨辰。

他穿著一身單薄家居服，雙手抱膝坐在石圍欄上，腳下燈海與頂上星海輝映，他彷彿在黑暗中迷途，點點光芒卻找不到一個方向。

朝顏從後抱住他，徐雨辰自然地往後靠。「你回來了，我有留飯給你，你先去吃飯。」。

「你心情又不開心⋯⋯」

「沒有，不用管我，我想坐一下。」其實這樣說著，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後方的溫暖靠近。

朝顏緊緊抱住他。「你難過什麼，我們今天晚上再來修鍊回春訣，你沒有感受到你身體的傷慢慢在恢復嗎？」

「嗯。」徐雨辰心不在焉地回應。靈源破損，他實力仍在下跌，他已經跌到三階了，初級靈修，他十幾歲就是這個水準，在當時屢屢被稱讚是修煉的天才。

現在不管他怎麼努力修煉，拼命掙扎都沒有用，靈源在他們修煉回春訣的時候初期修復很快，但現在遇到了瓶頸，他沒有跟朝顏說。

沉默了一陣子，徐雨辰忍不住開口：「今天我爸打給我，我有個弟弟了，十歲了。」

「要送禮嗎？」朝顏直覺反應。

「十歲了送什麼禮？！」徐雨辰回頭看著朝顏。「他說，叫我幫幫我弟弟，他跟我不知道哪一個小媽生的弟弟，我都不知道他又有了一個孩子。」

「他還說，反正我已經廢了⋯⋯那就幫幫他。」徐雨辰低下頭，他爸爸還說了許多，他沒有說出口。

朝顏默默陪著他，良久，他突然開口說：「我們去度蜜月好不好，我們今晚就去。」

徐雨辰驚訝回頭：「你胡說什麼！」

「不結婚你連蜜月都不給我？」朝顏委屈。不給他婚禮，這個梗他會記一輩子說一輩子。

「你明天是不用上班嗎？」徐雨辰乾脆地回過身，看著這個胡言亂語的男人。

「不去了，你也請假不要去了。」朝顏一把抱起了徐雨辰，他嚇的掙扎，朝顏卻牢牢的抱住他，大步往樓下車庫走去。

朝顏一把將徐雨辰丟上車，自己上了駕駛座，開了車道出入口，懸浮車滑順的飛了出去，

朝顏開了車子的頂層，開上高速專用通道後把車速瞬間提到最高，陣陣的強風襲來，像刀子一樣的刮著他們。

也只用因為他們都是靈修才敢這麼作。

「誒，你要開去哪裡呀？」，徐雨辰吼著，不這樣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朝顏不答，大概開了半小時，他在路邊一個便利商店停下，喊著肚子餓了，買了一些炸雞零食跟啤酒回車上。

「我做了飯你不吃，現在飯還在桌上呢！」徐雨辰罵道。

朝顏只是笑嘻嘻地撥了一根棒棒糖塞進他嘴裡。「給你開車，我想吃東西。」

徐雨辰拗不過他，換到駕駛座：「你要去哪裡呀？行李都沒有帶耶。」

「去海邊，我想跟你去海邊。」

徐雨辰瞭然，怪不得往這裡開，這個方向就是往北邊海岸的方向。徐雨辰一邊開車，朝顏在一邊吼著：「開快點！」徐雨辰回吼罵道：「你幾歲呀！」但是手底下卻開始默默地加速。

平日穩重的朝顏這時卻又笑又叫像個瘋子一樣，徐雨辰也不禁開始花式開車，有時翻滾有時走S型，飆得一路只餘呼嘯而過的風聲與殘影。

等聽到海潮聲時，徐雨辰差點飆過頭飆到海上去，又繞了一個大圈回到岸上，找了一個平坦沙灘停車。

停好車後，徐雨辰吐了一口氣，看著朝顏不禁笑了。

朝顏跟他兩個人撿了一些枯木，升起一小堆的火，坐在火堆旁邊看著朝顏一個一個拆他買的零食，各開了一罐啤酒碰瓶對飲。

天寬地闊，海上吹來帶著濕氣的風，有種輕鬆的涼意，風一吹胸口的鬱悶居然散去了不少。

「哥，你不打算自己開一間修鍊班嗎？」朝顏問道。他最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

曾經擁有自己的傭兵團的徐雨辰並不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整天當個育幼院老師，他會逐漸枯萎的，而徐家五玄修煉法，的確是與眾不同，用來打基礎甚至於到五階六階他也覺得深感益處，畢竟經過了千年下來的改良，比起紅樓的天星法要好上手多了。

況且他絕對擺得平徐家族人，讓他們連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也認真覺得徐雨辰適合走教學這塊。

他就是他的金字招牌。朝顏毫不羞愧地想著。

徐雨辰睜大眼，顯然是從來沒想過。「那是我們徐家秘傳，我當初教你已經是破例了。」

朝顏撇了撇嘴，打開通訊網路，分享虛擬視頻給徐雨辰，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人正在一字一句的公開教學他所謂的徐家秘傳。

一搜索，上百個結果都可以查得到。

「⋯⋯⋯⋯」

「這不可能！」徐雨辰激動地喊著。「是誰洩漏出來的？怎麼會有這種事情？不行，我要趕快通知家裡？」

朝顏拉住想要撥出通訊的徐雨辰，默默地指著影片作者，上面明目張膽寫著「徐明德」兩個大字，底下註明：版權已得到徐氏家族授權。「你認識這個人嗎？」

「好像是三房叔叔⋯⋯」徐雨辰愣了。

「他們教的還沒有你好，都只是照本宣科的講而已，你比他們教得好多了。」畢竟徐雨辰他是曾經一步一步靠著這個功法練到六階的人，現在整個徐家裡連個四階都沒有，淪落到家傳功法都拿出來賣了。

「你想想，我這個工作也是賺年輕錢，以後我們老了一身傷病怎麼辦。

「如果你開了一家修煉班，如果開得好的話，兩家三家四家開下去，我們就開個全球連鎖，徐大宗師，以後說不定我還要靠你養我呢！」

朝顏大言不慚畫了一個好大的大餅給徐雨辰，說的徐雨辰心蕩神馳，他眼神發亮地看著朝顏，卻又不知道想到什麼，低下了頭。

「不可能的。」

「為什麼？」

「我… …不會有人來找我當老師的。」徐雨辰弓著背抱住膝蓋。「別說了，朝顏，你別說了。」

「為什麼？」

「你別問為什麼。」

夜晚海風微微，吹起了朝顏的前髮，他起身走到徐雨辰身前半跪下。

「如果你在手術之前，可以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會為你去做生育手術，我想要有我們的孩子。」朝顏拉起徐雨辰，捧起他的臉，神色認真。「對我來說，我一點都不覺得羞恥，我覺得很正常。」

「你到底喜歡我哪裡呀？」徐雨辰相信朝顏的話，但他不懂為甚麼，他哪裡值得呢。

「你不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不就是在修煉班前面。」徐雨辰的確沒忘。

「對啊，我那時候又沒錢，臉上的傷又痛，我走了好遠的路找不到一個班可以收我，我其實已經絕望，我看你們徐家的修煉班，我其實沒有想去問。我看的是你。」朝顏眼睛朦朧，似乎在回想當時景象。「那時候是快中午吧，陽光好大，你就站在陽光底下，裸著上身沖涼，我那時候只覺得這個人好帥，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男人的模樣。」

「我好想成為你這樣的人。」朝顏眼睛發亮，直視徐雨辰。

「被你發現我偷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發現沒，我臉紅了。你長得又好看，對我說話態度好像很粗魯，但我感覺你是個很溫柔的人。我還記得你那時候，就這樣很平淡的說：我五階了勉強能教你。」朝顏臉色一正，裝著當初徐雨辰的口吻學道，說完自己就笑了。「你說這句話超級酷，然後我就傻傻地跟你走了。」

即使是現在，也可以看出朝顏帶著笑的臉，依舊帶著青澀的羞赧痕跡。

「我哪有這樣啊！」徐雨辰輕聲反駁，臉色卻泛起微微笑意，轉瞬即逝。「我現在⋯⋯恐怕讓你失望了。」

「失望。」朝顏坦言，他緊緊拉住徐雨辰的手，包覆在手掌心中。「我認識的徐雨辰，即使他靈源受傷，實力不保，但是我跟他說了一起開修煉班的主意他一定會抓住機會，重新崛起，他不是個會放任自己癱在底層的人，他既有野心又肯努力，是個驕傲又強大的男人，他強大不在於他靈階的高低，他不會因為遇到的困境有多難而放棄，如果這條路不能走下去，那就換條路走，但是他不會放棄前進。」

「⋯⋯你說得倒容易，我的身體、誰想找我當老師！」眼見有些鬆動的徐雨辰，開始想掙脫朝顏，朝顏不肯放地摟緊他。

「咦？你難道不是因為太愛我，心疼我，才去動生育手術嗎？你因為捨不得讓我去做生育手術所以決定自己來啊。最佳好男人啊！誰敢說什麼？！動個手術就能得到我耶，誰都想取你而代之呢！」

徐雨辰不可思議地瞪著朝顏，聽他一本正經地一派胡言。

「我說得不對嗎！哥你一定會捨不得讓我去的，既然結果一樣，過程先後有差別嗎。」

朝顏笑得有點淘氣，繼續理直氣壯地胡說。

「沒有人批評那表示他沒有被討論的價值，有人討論你表示你是別人的目光焦點，一定有很多人像我一樣，想成為你這樣的人。帥氣，有能力，未來的千億富翁，徐氏修鍊班的創始人，雖然受傷仍不放棄自己，最終打下了全球連鎖修煉王國，所有初階靈修的啟蒙導師，徐——雨——辰——。」

「你怎麼不去當業務啊，你們公司應該讓你去業務部，你這張嘴死的都能讓你說活！」罵歸罵，臉色的鬱氣卻明顯散去不少。

「聽我的，哥你聽我的，你最好的學生就在這裡呢！我永遠支持你。」

徐雨辰看在賴在他胸膛上磨蹭撒嬌的大男人，嘖，也不看看自己都這麼大了還愛撒嬌，你個子小一點也就算了啊。

但看著這張鮮活而自信，年輕的臉龐，眉宇飛揚，徐雨辰忍不住地低頭親了親他。

徐雨辰多年後依舊還記得那天海邊的晚上。

他們在全然黑暗中的沙灘上追跑，冰涼涼的沙粒摩擦著他們的腳，他們卻不覺得冷。

朝顏拿著便利商店的魷魚去烤，本來很硬十分考驗牙質的魷魚乾，現烤完變得很柔軟，一邊喊燙嘴一邊咬著，這個烤魷魚也許是他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一次，以後也再也不會有了。

還有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烤炸雞，烤薯片，朝顏什麼都要拿去試著烤一烤。

火堆旁的冰啤酒都變溫了，即使拿去海水裡泡著，也只是微涼。

火系的徐雨辰以黑暗的天空為畫板，玩著火光寫字，寫了一些鬼畫符讓朝顏去猜，朝顏卻怎麼都猜不中，只好認輸去海水邊際倒立走一圈。

而後不服輸的朝顏，藉著徐雨辰的火，用燃燒的藤蔓在空中編織了一串話，徐雨辰看完，默默去海邊倒立走一圈。

徐雨辰之前寫的是：我愛你。

朝顏寫的是：你愛我。

徐雨辰走回來，在朝顏身側坐下，肩膀互倚，兩人的臉慢慢靠近。

親吻完，朝顏脫下上衣鋪在沙灘上，自己躺在上面撐著上身，半裸的他在搖晃明滅的火光下，宛如誘人的海妖，蠱惑地看著徐雨辰。

徐雨辰跨坐在朝顏身上，別過臉，稍微拉下褲子，慢慢往下坐。

朝顏撫摸著徐雨辰結實的腹部，把他已經抬頭的陰莖壓著搓揉，木系靈力熟練地攀纏而上，他稍微一挺腰，敏感的徐雨辰就會悶哼一聲，濕滑的液體從兩人連接處流下。

「哥，你怎麼這麼濕，是不是很舒服。」朝顏挺身湊到他耳邊低語。「今天我讓你在上面啊。」

徐雨辰瞪了他一眼，低聲不知道說什麼，聽起來有點像：得了便宜還賣乖。

「哥，回去我讓你來，我今天沒做事前措施呢，還是第一次，會受傷的，你會捨不得啊！」

徐雨辰的回覆是重重打了他臀部一下。

「喔——哥，你打我。」朝顏裝痛地慘叫，腰部卻頂得更重更快。

徐雨辰又打他，斥道：「你慢點。」帶著喘息聲音卻異常甜膩。

「那給你來。」朝顏真停下了，躺平等他。

徐雨辰埋怨地瞪著朝顏，朝顏不為所動，徐雨辰只好自己動作，但只要稍稍觸到他敏感處，他就有點撐不住，而且朝顏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目光灼熱。

徐雨辰扳過朝顏的臉到一邊，不讓他看，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雙膝跪在朝顏兩側，緊閉著眼睛上下挪動身體，口中止不住地喘吟。

朝顏仍是忍耐著沒有動，伸舌舔著徐雨辰的掌心，吮著他的手指。

徐雨辰的聲音帶著苦悶，彷彿垂死力竭，他雙腿越夾越緊，他攀伏在朝顏身上，手腳忍不住地纏抱著朝顏。

知道他要洩了，辛苦忍耐著的朝顏回摟著徐雨辰的腰，坐起身開始快速地往上頂，徐雨辰夾得死緊，全然忍受不住地哀聲喊著朝顏，朝顏緊扣著徐雨辰的腰頂了數十次後，徐雨辰先射了，下身一片氾濫，朝顏又抽插了幾下才跟著射出。

火木靈氣彼此交融流動，毫無阻隔。

火光中，兩人渾身是汗，心跳如擂鼓，相疊的胸膛都可以感受到彼此心跳的震動。

朝顏捧著徐雨辰的臉，深切而纏綿地吻著他，直至喘不過氣才肯鬆開。

天際慢慢地亮起微光。

黑暗的夜很漫長，日出卻是一瞬間，四周事物先是開始有了輪廓，然後海波反射著細碎光芒，像是突然間就從海面上跳出來，耀目的白光大亮，黑暗消融，眾星避退。

沙灘上兩人躺在車裡拿來的毯子裡，睡眼惺忪地茫然迎接日出。

看著彼此，他們笑了。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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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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