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披著麻色披風的人,在大雨裡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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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打算在森林裡露營,可是突如其來的這場雨不僅讓他們並肩在草地上欣賞月亮與星空的計劃泡湯,還附帶讓他們帶來的糧食都濕透了。所以他們只能忍痛放棄辛苦搭好的營地,狼狽地往回走,趕到他們早上瞥見在遠方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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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手牽著手,在道路上奔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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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頭髮的男人,先踏在因雨水而變得濕潤難走的泥土上,他放開了兩人相牽的手,背向他的旅伴,微微蹲下。「我背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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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亞麻色髮的男子面有難色,「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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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快點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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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點了點頭,便爬到黑髮那人的背上,緊緊地摟住他,甚至將臉貼在對方的背上,儘管因為雨水而變得濕漉漉又不舒服。「桐人,如果覺得我重就將我放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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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沒回過頭,只是繼續往前走,「讓我背一輩子也不會嫌重,尤吉歐。我們應該很快便到了,抓緊我小心不要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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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小心點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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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五分鐘以後,他們總算越過那泥濘的田地,桐人將尤吉歐背到那建築物的前面。那是一座早已沒人到訪的教堂,門上的十字木架都因為日灑雨淋又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而從中間有條很顯眼的裂痕。旁邊的窗邊都纏上了一陣灰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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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因為沒法在這個姿勢下打開門,才不情不願地讓尤吉歐下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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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用明說,在落地的瞬間又牽起了手,然後各自以另一隻空著的手推開那扇有點生鏽而沒有上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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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日久失修的鐵門發出了刺耳的噪音。同時一聲輕聲的吸氣聲亦傳入他們的耳內,他們對望了一眼,還是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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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即使相信這廢棄的教堂並不屬於任何人的財產,不請自來的他們,仍然保持著一個謙卑的態度,希望能得到先於他們到來的人的留宿允許。「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外面太大雨了,所以我們才想借宿一晚,明天早上便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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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應,彷彿剛才的吸氣聲只是他們二人同時產生的幻聽,可是他們都知道,這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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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拉了拉桐人的衣袖,望向靠近門邊的角落。桐人便意會,在關上門後,帶著尤吉歐去到角落的那邊,先為尤吉歐解下他濕透的披風,接著是自己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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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另一人似乎仍留在原來的位置,他們相信那人只是同樣在滂沱大雨的晚上躲進來避雨的。既然對方沒有聊天的打算,那麼他們也不過分打擾對方了,畢竟那善良又害羞的人願意分出一個角落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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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一直將尤吉歐的雙手包覆在自己掌心內並搓揉著,偶爾放到自己唇邊呼著熱氣問﹕「會很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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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喔,反而是你,先將頭髮跟身體擦乾吧。」尤吉歐說,「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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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沒事……你的手都是冰的……」桐人心疼地說著,隨後才圓瞪著眼睛,「我怎麼沒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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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誦念了一串句子,很快地溫暖的火光便微微照亮了漆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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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正背向祭台那邊所以沒看見,可是尤吉歐卻看見一頭毛茸茸的頭髮出現在祭台的後方。那體積看上去像是孩子,雖然這便很容易解釋他為甚麼不願意出來,卻默許他們待在同一個地方。畢竟(即使難而置信)如果是犯罪或是羞於見人的事,早就會將他們兩個不速之客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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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更讓人難以置信,或許是不願相信的是,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在這樣寒冷的晚上,待在這個無人的廢棄教堂內呢……而他很清楚那個原因,因為他亦曾經獨自待在這樣幽暗的地方,孤獨地活著,直至他遇到了貝爾庫利叔叔,還有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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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溫暖……」尤吉歐放輕了聲音,想要嘗試哄那個孩子出來。「可惜的是我們只有兩個人,如果還有多點人,那麼我們便可以開個愉快的營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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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解尤吉歐怎麼突然提高了聲量的桐人,在見到尤吉歐對他使了眼色,再加上他對話的內容,即使不完全猜中也大概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於是也跟著一起說﹕「真的……兩個人的話好像有點悶,這樣的天氣,還是想要多點人一起……啊﹗我剛好有些肉包在……如果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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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很高興桐人立刻便意會到還跟著他一起的尤吉歐此刻卻圓瞪著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桐人從衣服內拿出了兩個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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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朝他眨了眨眼,即使是當上星王亦終於成為別人丈夫的他,在只有尤吉歐的面前,仍然是那個俏皮又不愛常理出牌,讓人頭痛的孩子。可卻仍是如此的讓人安心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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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肌寒交逼的孩子而言,沒甚麼比得上在潮濕陰冷的下雨天,雨水跟冷風還從窗縫一直滲進室內的時候,有著溫暖的火光跟讓人垂涎的肉包更吸引。而更重要的是,那兩人溫柔的聲調跟接納的態度,讓他沒忍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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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被那兩雙柔和的視線捕捉到時,他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那兩個陌生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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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了一跳,張嘴發出驚叫聲,喉嚨卻因為過於長時間沒作聲而沙啞得比日久失修的門還要刺耳。他往後摔倒,摔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一陣悶響。那穿著白色衣服的陌生人想要站起來,卻因為他的模樣而嚇得只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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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著鼻子轉過頭,現在已經跟他的「家」——那個舖著禾草跟灰塵的祭台後方相距很遠,所以他只能害怕地縮回附近的長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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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體發抖,這麼近的距離,那兩人說不定已經看到自己的樣貌……他知道的,他不該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那兩個人只是誤會了才會出聲邀請他,現在碰面了的瞬間,他醜陋的模樣一定已經嚇壞他們了……一定、一定會害怕他尖叫著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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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預期的尖叫聲沒有出現,廢棄的教堂內仍然一片寂靜,可是從腳步聲他知道那兩個人在俏俏地朝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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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頭從雙膝間抬起,再沒有對上任何人的視線,無論是兇恨的、懼怕的還是婉惜的目光都沒有。只有一隻手指從長椅的另一邊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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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呢……」「手指」以不自然的聲線說著話,旁邊一陣輕笑聲很快便變成一下痛苦的呻吟,那刻意裝出來高了四個音調的聲音繼續說﹕「我好像迷路了……到底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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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隻手指從旁邊探出來,一陣低沉的笑聲後,「我是住在森林深處的大灰狼,專門吃掉迷路的……嗚嘩……等、等等、尤吉歐……你不是想要演《戴著帽子的貝庫達人》那個童話嗎﹖怎麼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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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尤吉歐生氣地以手肘撞向桐人的肚子,今個晚上的第二次,「怎麼可以在孩子面前演這種可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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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明明就是童話……」桐人可憐地噘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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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準備說教的尤吉歐雙手繞在前方,可是一陣笑聲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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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時望向後方,淡色長髮的小孩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捂著嘴輕笑著。可是在知道自己被發現後,他又立刻驚慌地想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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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尤吉歐,他是桐人。」這次尤吉歐沒錯過機會,他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跟小孩同樣,直直望進他紅色的雙眼,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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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停下來,慌張地來回張望著二人,半晌以後他才低垂下頭,小聲地說﹕「艾、艾歐……艾歐萊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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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尤吉歐俏俏走近一步,同時朝他伸出了手,「真是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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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對他點了點頭,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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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艾歐萊茵居然接過陌生人朝他遞來的手,然後他便被緊緊地摟在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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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有記憶以來的第二次,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來自母親的擁抱,也是發生在這間教堂內。當時母親哭著跟他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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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想起的過往回憶因這個擁抱而不請自來,他居然將眼前這位陌生的男性跟他很久沒見的母親的模樣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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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陌生人將手覆在他骯髒不已的頭髮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他聽不見對方在說甚麼,因為他從中途便放聲大哭著。不久,另一個人環起雙手,從背後將他們兩人都緊緊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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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很久,之後在他哭累以後,他便在這個過於溫暖的奢侈擁抱內,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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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歐萊茵醒來時,他睡在比地板柔軟又溫暖的地方。他打了個哈欠,想伸展身體時卻發現雙手動彈不得,一黑一白的手臂將他牢牢地圈著,他在昨晚才認識的兩位陌生人懷內竟睡得如此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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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左上方一聲柔和的語調傳來,他怯怯地抬起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碧綠色的眼睛。他不禁看呆了,因為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眼睛,亦因為他很久沒試過這麼近望著別人的雙眼,意識到這點的他又立刻緊張地低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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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以另一隻手輕撫他的頭,撥開他的前髮,望向那孩子的紅色雙眸,忽然明白他在這種天氣仍然獨自待在這不會有人到訪的廢棄教堂的原因。以前在某些偏遠的村落,紅色眼睛的孩子會被人當成是惡魔的化身,可是在伊迪絲成為整合騎士並從那場戰役光榮勝利回來後,還特地讓她跟著桐人到較為偏遠的區域進行探訪與戰後的修復後,現在應該不再有這個誤解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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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在內心嘆了口氣,揚起嘴角,以最快樂的表情迎接他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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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尤吉歐輕聲呼喊著他,「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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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幼稚的臉上盡是訝異,他的嘴張得大大的,都忘記應該要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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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桐人……」尤吉歐將他抱著艾歐萊茵的手伸前,握住桐人的手,「結婚了,兩個男生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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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猛地搖頭,便聽到如銀鈴般清脫悅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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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有小孩子,所以想問艾歐萊茵,如果你願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生活﹖」尤吉歐停頓了一下,「當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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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夜他跟桐人,在艾歐萊茵哭累睡著以後得出的決定。本來他應該要等桐人也起來後,先問他家裡的狀況,再二人一起詢問孩子的意願。再加上本來,他們決定的是讓孩子跟著加人騎士團,就像是小時候的自己被貝爾庫利叔叔帶回去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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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許早上三人摟抱著醒來的畫面實在是太幸福了,彷彿上天實現了他心底深處,很想要跟桐人擁有孩子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他幾乎是不加思索,卻是很認真的話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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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艾歐萊茵猶豫地嘟嚷,「村裡的人都說我是怪物……怪物只應該待在這種陰暗的地方獨自生存……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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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尤吉歐朝他笑著,「望著我,我的臉上有些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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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又搖了搖頭,說「很乾淨……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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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見過天使,不過如果真的有天使,那應該便是長為這樣吧,他想,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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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換個說法,我頭上長著甚麼嗎﹖例如是頭髮,眼睛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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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呃……頭髮、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還有耳朵﹖」不知道對方為甚麼突然扔這個問題出來的艾歐萊茵,只好順著他的意將臉上該有的部份都數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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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對了,那到我了﹖」尤吉歐自顧自地說下去﹕「讓我看看……艾歐萊茵也有著頭髮、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跟耳朵,就是頭髮有點太長了,擋著這麼清澈透亮的雙眼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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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見到淚珠逐漸地在小小的眼眶內凝聚,他心疼地伸手,為這可憐的、受盡苦楚的孩子以指腹抹去淚水跟他的哀傷。「我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所以艾歐萊茵,跟我一樣,都是人類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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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很輕柔,卻每一下都直接說進艾歐萊茵心底最深處,撫平了那無法跟人訴說出口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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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將頭靠在尤吉歐身上,「我想、我想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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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艾歐萊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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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剛好對上了早便醒來卻一直在裝睡的桐人的視線。桐人微笑著湊近給了他一個吻,沒有作聲地,單純以嘴型跟他說著「媽咪」。尤吉歐便將頭埋在艾歐萊茵上方,那雙依舊讓人安心的雙手,便再度將他們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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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以水元素形成了一個小水球包裹著肉包,接著由桐人生出火元素將肉包烤熱。艾歐萊茵望著冒著熱氣的包,口水都快流下來。尤吉歐將其中一個放到嘴邊,吹了吹氣,然後交到艾歐萊茵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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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我也要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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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蛋﹗在孩子面前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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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說那個包子……」尤吉歐一記眼光,明顯對他亂來的丈夫沒甚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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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只是抬頭不解地望向兩人,尤吉歐哄著他讓他快點吃,卻不著跡地推開了桐人。桐人笑嘻嘻地將那個包分開一半,將一半給了尤吉歐,另一半交到早已囫圇吞下的艾歐萊茵掌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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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嗎﹖」艾歐萊茵嚥了嚥口水,他恨不得立刻吞掉這半個仍散發著熱氣的包子,可是他知道桐人正將他的那份分給了自己。「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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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喔……」桐人摸了摸他的頭,「能看到艾歐萊茵吃得飽,過得開心,那麼我們便充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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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緊緊地牽著尤吉歐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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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沒回話,只是低頭小口地咬著那半個包,所以他錯過了那兩人朝他微笑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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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經意地上揚的嘴角,從今天開始成為他父母的兩人都沒有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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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真的乾脆讓伊迪絲帶著霧舞來發射一下光線教訓一下……我知道了只是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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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玩笑的模樣太認真了,而且作為星王也別拿這種東西開玩笑,被別人聽到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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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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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王妃將企圖靠過來的星王推開,他們很艱難才能爭取到一星期的悠長假期,可是在第三天便要回去。然後他們兩人都覺得很滿足,畢竟雖然源自於一個悲劇,卻因此讓他們遇上了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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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兩人緊牽著手,走的時候其中一人的背上多了另一個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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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尤吉歐說,「回到宮裡還是跟大家說艾歐萊茵是我們的隨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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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歪過頭不解地問道,「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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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艾歐萊茵,也很想他能當成我們真正的孩子。只是你想想……不是別人,而是最有權威的星王將一個孤兒當成自己的孩子,其他人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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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沉默地聽著,半晌才回應,「那一定很難讓人信服吧……不過沒關係,我們親自教他劍術跟神聖術,而且艾歐萊茵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一定會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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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當然相信了。」尤吉歐輕嘆了口氣,「另外一點,也許是更重要的一點……我害怕會有更多人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們成為星王的孩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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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背著熟睡的艾歐萊茵,沒法握著尤吉歐的手,只能朝他投去關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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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搖了搖頭,跟他說﹕「我沒事的……就算我們做任何事,這些事還是會一直發生……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再多做一點,讓孩子們都能過上快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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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戰爭結束了的現在,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呢……」桐人說,「不過有星王妃,還有孩子陪著我,我有信心我們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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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尤吉歐笑了,他又摸了摸艾歐萊茵的頭,「背了這麼久也應該累了,換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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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能背著你們是最幸福的事,一點也不累,不過如果尤吉歐能給我一個吻當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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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湊近將吻印在桐人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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