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婚禮當日的傍晚,儘管他有多不願意,還是在值班以前,先到澡堂洗澡,將總是亂成一團的頭髮梳好,換上剛洗淨整體的制服,套上擦亮的盔甲。前往宴會的場所,他特地待在後方的花園直至宴會開始,那麼他便可以不用見到星王妃環住星王,攜手幸福地踏進會場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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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都很感激他,畢竟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很期待今晚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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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悶悶不樂地將一顆小石子踢得老遠,直至它撞在大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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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他抱著頭在心裡大聲尖叫,他也好想看看尤吉歐穿上婚禮服的模樣,可是場內已經奏起音樂,他早已錯過那個機會。可是他仍然執拗地不願探頭去看,他又不想看到尤吉歐摟著星王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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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不知道將多少顆可憐的石頭踢遠後,抱著自己蹲下,抬頭望向燦爛的星河,忽然覺得很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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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在一瞬間變得更大聲,又很快地回復原狀,他立刻站起來裝作正在努力地執行職務,同時好奇地偷看誰從宴會裡逃出來。結果是他夢寐以求的星王妃從場內跑出來,尤吉歐深深地吸一口氣,見到他的瞬間睜大了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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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見尤吉歐沒立刻轉身離開,於是便壯大膽子,一步一步向尤吉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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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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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尤吉歐將耳邊的頭髮繞到耳後,露出一對鑲嵌著藍水晶的銀色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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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戴著真的很好看。」桐人沒料到他真的收下,並且在如此重要的一晚戴上。他覺得鼻酸,趕緊轉移話題,「星王妃將來會參與更多的晚宴,總不能每次都逃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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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笑著回應﹕「至少將來不用對每位賓客敬酒。」他的臉因為酒精而泛紅,注意到桐人的視線而微微垂下頭。桐人差點便想觸摸他的臉頰,手懸在半空握成了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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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場內的音樂暫落,示意一曲的終結。尤吉歐覺得這是離開的好時機,於是便對騎士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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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桐人緊抓著他的手臂,卻很快地收回了手。他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最後彎下身,將右手遞向尤吉歐,「能跟我跳一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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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遲疑了一陣,最終仍然握住朝他遞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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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手才對喔。」尤吉歐拉起桐人的左手,以掌心相握著。桐人以手指扣緊著他的手,他輕輕皺起眉頭,告訴桐人真正的社交舞可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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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隻手該放在哪裡﹖」桐人裝作沒聽到,依舊牢牢地扣著尤吉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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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社交場合是該輕搭在女方的肩上,如果是伴侶的話……」尤吉歐遲疑地說﹕「手擱在腰上都沒問題。所以桐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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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桐人沒等尤吉歐說完,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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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不敢去看桐人落寞的表情,也不敢去想現在自己的表情是否同樣地寂寞。他深呼吸一下,掛上平常最和悅的表情,「那麼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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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知道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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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讓桐人學會基本的步姿已花了差不多一首曲目的時間,他提議幹脆待到下首歌奏起才正式開始他們的舞步,然後在曲終的時候讓兩人來個最正式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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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桐人都知道,所以他一直安份地按著尤吉歐所教導的,往前踏步、往後退開,偶爾高舉起手讓舞伴轉個一圈。他才終於瞭解貴族總喜歡舉辦舞會的原因,在優美柔和的音樂下,與最喜歡的人手牽著手,一步一步的走著,彷彿時間都為他們而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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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只剩由他們所創造的小圓圈,那麼小卻包涵了他最重要的一切。他看見的只有尤吉歐的笑容,他眼裡的倒映永遠都有自己的身影。如果曲目總有完結的一刻,他仍然渴望這首歌能演奏更長一點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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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在桐人的引領下轉了一圈。接著他的手重新搭在桐人的肩袖上,縱容桐人再次與他十指緊扣。他往前踏一步,「桐人的學習能力真的很快,最基本的舞步都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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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學會,我的舞伴也不在了。」桐人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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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哀傷地望向他﹕「你會找到比我更加好的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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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桐人堅定地迎上他的視線,「我不會再喜歡上除你以外的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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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的手顫抖著,緊咬著下唇。他沒有拒絕的餘地,也不會有肯定的資格。每次他轉身回來時,桐人都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猜想那是桐人見到披肩後方以銀線繡上星王家紋的圖案。他不知道的是,桐人每次的恍神都因為在他眼裡,尤吉歐美麗得像是花園裡飛舞的蝴蝶,或者是月色下悄然出現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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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漸趨緩慢,似乎準備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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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高舉了左手,讓尤吉歐再多轉一圈。湛藍色的衣擺在空氣中劃了個半圓,它仍未來得及將剩下的完成,便因為桐人的擁抱而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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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尤吉歐緊張地問道,手按在牢固著他的黑色臂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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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讓我抱到最後一刻,可以嗎﹖」從肩膀傳來桐人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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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尤吉歐小聲地回應,一直忍耐著的淚水於此刻終於掉了下來,他的肩膀同樣在抖震。桐人只是緊緊地抱著他,就像是他們的首次幽會,桐人告訴他不論怎樣都要留在他身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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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不要內疚,可是……」一直想念著我好嗎﹖桐人不知道是否該說出來,最終將話吞回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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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一曲終結,誰都沒主動放開緊扣的雙手,直至故意的咳嗽聲傳來,尤吉歐慌忙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桐人仍握住他的手,替他拭去臉上的淚痕,將耳邊的髮絲繞到耳後,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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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轉身,穿著黑色禮服的星王倚在後方的牆壁上,哀傷又溫柔地朝著尤吉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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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父皇在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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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抱歉,我、我……」尤吉歐垂下頭,手緊緊地攥住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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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王牽起他的右手,放到嘴邊落下一吻,「沒關係,只要你回來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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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朝騎士的方向說﹕「很感謝在這天仍然堅守崗位的萬韓多雷德,只是我仍然希望你別忘了身為騎士的職責。只有這天我不會責備你的擅離職守,可是在之後我不會再裝作沒看到了,這算是我給你的最後提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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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王微笑著,語氣卻冰冷得感受不到絲毫的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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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星王殿下。」騎士向他低下頭,將右手置於胸前行了一禮。然後他走近二人的身邊,在尤吉歐的身前單膝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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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仰起頭,牽起尤吉歐的左手,「衷心的祝賀星王妃永遠幸福快樂,我永遠會是守護你的最忠心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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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吻印在尤吉歐的無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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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向星王低頭行禮,「也衷心的祝賀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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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星王道謝後,頭也不回地拉起尤吉歐的手返回會場。關上門後,音樂聲重新佔滿了他們的世界,尤吉歐停下來,星王亦錯愕地跟著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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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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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要在現在這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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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很內疚,是他的任性讓兩個這麼好的人都受傷。他棒住桐人的臉頰,溫柔卻不容他拒絕的堅定地說﹕「不,現在就在這裡,聽我好好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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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似小孩子那般想要將手捂住耳朵,彷彿這麼做他便不用聽到接下來的話,承受他不想知道的事實。他最終將手覆在尤吉歐的手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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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我愛你。」尤吉歐說,「我不會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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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在眾人的注視以及歡呼下,湊近親吻他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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