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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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開始感到劇痛,這莫名的抽痛觸及全身上下的神經,該死怎麼會是這個時候……
眼前的畫面忽然縮成一個小光點,牢房裡瞬間陷入漆黑,隨即光點又慢慢地擴散,映入眼簾的是白亞被養父狂揍的畫面。
剛剛毫無威脅的養父,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表情猙獰,眼睛冒著血絲,不斷毆打趴在地上縮成一圈只顧壓著自己帽子的白亞。或許是因為白亞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惹怒養父,他越發凶狠的踹著白亞,大罵:「你這該死的孤兒!這樣打你都沒有任何反應!你他媽是死了是不是!啊?叫個兩聲啊你!」
「不要再打了!你會打死他的!」旁邊的女人不斷阻止殘暴的養父,但很快地被他推到一旁,眼見自己無能為力,她掩面痛哭嘶聲。
白亞是犯了怎樣的錯讓養父氣成這樣?接下來的畫面跳得很快,全都是養父毆打白亞的過程,那不忍直視的每一幕都讓我衝動想要阻止,但很快地自己便知道那些全都是幻覺而已。
打罵、哭泣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唯一不變的是白亞始終沒有任何表情,自見到他以來,我真的鮮少看過他露出其它較為明顯的神情,所以他拿到帽子時的細微笑容,讓我有些訝異。
該不會,那是白亞生命裡最開心的一刻吧?這樣想著的同時,忽然覺得內心變的沉重許多。
在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孩子,童年時遭受了超乎自身年紀的慘忍對待,那些虐待他們的人,從來都不會想過這樣的行為,會使孩子一輩子染上陰影。我是這麼想的,可是白亞……這樣被「感染」的小孩,似乎完全沉浸在這些虐待的環境裡。看到很多的畫面,是白亞遭受辱罵及毆打時,表情比起平時的無趣,更顯得有精神,且嘴角上揚的次數,一次比一次還多。
這樣的情形讓我非常不解,一個人真的會完完全全的被「感染」嗎?那些不好的東西,不是會使人感到痛苦嗎?會因而排斥不是嗎?怎麼會有人能夠接受這些?
人類本來就是邪惡的,開始不禁懷疑這個論點正確性,「感染」不過就是把人類原本該有的東西找回來,善良和平在這樣的觀念下頓時變成不好的一面,但是好與不好,又是怎麼去界定的?
這些思緒衝擊著我的大腦,開始有些分不清善與惡、對或錯,以立場去判斷的話,分邊法則根本無法去下定論,人類原本的思想,頂多只能分類而無法去評斷正確與不正確。
不知道哪時候開始,被暴打的白亞,會在遭受虐待後,開始哼起曲子。那是愛紗爾孤兒院的取子,也是常聽見的那首歌。
這時,眼前的畫面轉換了慘忍至極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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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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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餓了吧?再等一下,這湯頭還沒完全入味。」養父在廚房烹調料理,他拿著湯勺不斷轉著鍋裡的湯,顯然是在等待時間。
可這一切越看越不對勁,白亞坐在料理台身後的椅子上,乖乖的等待養父上菜。桌上有幾盤看不出來是什麼動物的鮮紅肉塊,還有未乾涸的血液,撒在桌子、地板各處,循著血跡看去,忽地感到震驚,人體的殘肢像垃圾一樣堆在一旁,有的肢體還被切成好幾塊,非常驚悚。
這時養父用湯勺從湯裡撈起了食物,那圓滾滾的不是什麼丸子,而是人類的眼球!繼父表情異常興奮,他聞著那鍋湯,非常滿意的說:「這次很棒喔,你養母的身體煮起來的味道十分鮮美!」
這非人道的畫面讓我瞬間嘔吐,難受的趴在地上,全身因為劇吐而發抖著,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確定這些到底是不是白亞的過往記憶,因為這跟報告上的有些出入。資料上是說白亞殺了自己的養父母,可是現在的情況變成養父所為,倘若眼前的都是真的,那白亞是無辜的。
畫面扭曲成一團,再次展開時是養父正在客廳,介紹身邊的小女孩,「白亞,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妹妹了,兩個人要相親相愛喔。」
該死,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妹妹?這外表髒兮兮的妹妹完全沒有被提起過,不過仔細一看,她的臉有點面熟。
白亞牽著妹妹的手,朝一旁走去後,兩人瞬間被拉長身體,臉變的更加成熟,很顯然的,時間來到了他們的青年時期。
等等……這越看越不可思議,白亞的臉,是……是……我?隨即立刻摸著自己的臉,才意識到現在的臉並不是我原來的輪廓。我是誰?我變成了誰?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樣的陌生感,一時間讓我感到極度恐慌。
白亞和妹妹坐在賽莉娜跳下的那個懸崖邊,此時的他表情雖然依舊冷漠,但看的出來他變的稍稍有人性。白亞向坐在身邊的妹妹,首次開口說話:「妳會冷嗎?」
身邊的妹妹依偎著白亞,笑著說:「不會。」
那個年輕的女孩一轉過頭,又再次驚訝到,她的側臉輪廓我不可能認不出來,而且那眼角的痣……是賽莉娜!
這到底是……不對,這些影像還不能斷定是真是假,仔細回想,賽莉娜說她的父母是被道格拉斯殺死的,她是道格拉斯的老婆……現在看到的這些,是混淆的影像嗎?可也只是單方面聽賽莉娜說,並不能說明哪邊是對哪邊是錯。
被這些影像搞的開始感到疑惑,真實和虛幻毫不客氣的打擊著我,失去對事情的信任,我已經無法判斷了。
該死,頭痛越來越嚴重,感覺整個頭都要炸開了。就在我痛的坐地時,眼前的場景變成一張床,上面一對男女正在親密的交融,是養父和……賽莉娜。這景象使我哭笑不得,塞麗娜變的非常淫蕩,並且發出不堪入耳的下流呻吟,似乎非常享受。
賽莉娜頭一撇,充滿挑逗的眼神剛好與我對到眼,立刻又一陣頭痛襲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賽莉娜與白亞兩人正在討論,要怎麼處理眼前的屍體,床上流著鮮血的男子,正是他們的養父。
白亞將帽子壓低,低聲問:「為什麼殺了他?」
半張臉被沾染血液的賽莉娜,一副無奈的說:「你腦子不清楚了?這不是很正常嗎?這些都是過程,使我們變的更好、更完美,院長是怎麼教你的?我常聽到她說一個叫白亞的少年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小孩,結果你除了在孤兒院殺了那些犧牲品之外,都沒再殺過任何一個人,你不會覺得自己很丟臉、很可悲嗎?」
賽莉娜的表情非常瞧不起白亞,我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溫柔婉約的她,與現在對比落差很大。白亞沉默了幾秒,隨即說:「也是……我早該殺了他的。」
忽然,賽莉娜哼起了那首曲子,她抱著白亞,像是在跳著慢舞般,倆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只感受的到對方的溫度。
白亞的一番話,忽然讓我覺得,他是因為享受那些虐待,而沒有殺了養父,若以這個角度來思考的話,他的的確確被「感染」的十分徹底。這兩個人的心境到底是到了什麼樣的境界,怎麼可以殺人如麻,完全當作一場遊戲。
「感染」,所謂變的更加完美的人,就是這樣的情況嗎?
顯然賽莉娜已被「感染」的很完美,她完全表現出人類的慾望、邪惡之心,所有人類隱藏的黑暗面,毫不避諱的展現出來,難道這就是我認識的那個賽莉娜說的,她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急於尋死的她,因為想起了這些?
那麼,殺了賽莉娜的是我,這句話也是真的?
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從道格拉斯的事件之前,我完全不認識賽莉娜,自己並非喪失過記憶,從未有過任何關於這部分的診斷,我擁有屬於自己的完整記憶,所以殺了賽莉娜……這件事情根本就無稽之談!
可是,現在的我是誰?摸著自己不熟悉的臉龐,甚至隱約發現體型、膚色等處,都不是長久以來認識的那個自己。
現在的我……究竟是誰?
靠著鐵欄杆,我的精神變的恍惚,痛楚像巨大的鐘不時抽打腦袋深處,每一下都使我痛的緊閉雙眼。
接下來眼前如劇般的畫面,快速的導覽一遍,全都是白亞和賽莉娜殺人的過程,數以百計的被害者遭受迫害,但他們倆個卻當作這一切如吃飯喝水這麼普通。
閉上眼睛,那些死去的被害者聲音圍繞在這個空間,無處不在。就算沒有親眼見到,也能從中感受到他們的怨恨及不甘心。
「為何我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你要這樣剝奪我的人生?」
「救命!救命!」
「我不想死……我不想這麼快死去……」
將死之人他們的哭喊聲會變的特別明顯,每一個表情、話語,都會讓人更加深刻,甚至深入骨髓之中,流動於全身的神經與血液,重複出現在記憶中,這一切不可能只是輕描淡寫而已,是扎扎實實的存在生命裡。
這樣的「殺人劇」不停輪播著,直到所有聲音消失後,我才慢慢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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