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像是走馬燈那般,過往他所做過的事都快速地於腦海內重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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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仰起頭,他最思念的人此刻正抱住他哭泣著。他疲憊得連舉起手觸摸對方都沒辦法,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原來他已經死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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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常與死亡與驚叫聲為伴,從不知道臨死前的感覺竟然可以如此平靜而祥和,尤其對他這種人而言實在是過於奢侈。作為臨別世界前的最後一個景象,能被尤喜歐抱著,倒也不賴。只是他果然希望這孩子能一直的笑著,更不要為了他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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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相遇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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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尤吉歐一定能平隱地生活下去,也不用為他這種人而難過。不過,有跟尤吉歐相遇真的太好了。自從走進尤吉歐的生命,或者說被他走進自己的生命的那天起,他才真切的覺得原來這個世界也會有好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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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漸漸沉下來,意識再度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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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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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來得及於心裡跟尤吉歐作最後道別之前,一陣猛烈的撞擊朝他腹部襲來,他吐出一口口水發出一聲奇怪的呻吟聲。白色的一團傢伙,從不知哪裡使出飛踢以後,沿著他的肚子大步地踏上來,然後對他的臉使出了連環巴掌(Double Sla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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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著他的尤吉歐立刻慌張地制止拉魯拉絲(Ralts),拉魯拉絲(Ralts)似乎忘記了她的初衷,在桐人醒來後仍一臉不情願地飄走,然後趴在尤吉歐肩上哼起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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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艱難地坐起身來,剛才的傷感與疲憊都被趕散,現在只覺得頭昏腦脹,還有臉頰被打的位置在隱隱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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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高興地瞪著眼睛,淚水仍在眼眶內打轉,撲到他身上。小刺蛋(Togepi)與其他的精靈都衝過來圍在他身邊吵鬧著,垂在地面的手被柔軟的毛以及掌心所踏著,他猜想那一定是伊貝(Eevee),可是沒有將他趕開。他試著伸展另一隻沒被蹂躪的手,重新找回感覺後,便緊緊摟住他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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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哥哥……」在他懷內的尤吉歐委屈地抽泣著,「我很害怕……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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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心疼地吻了吻尤吉歐的頭髮,「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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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搖了搖頭,卻將他抱得更緊。「不要緊,只要你沒事,甚麼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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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才觀察著附近的環境,沒甚麼特別的白天的森林,野生小精靈的叫聲在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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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倒在這裡﹖倒下之前他在做些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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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將破碎的記憶拼湊回一幅完整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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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一陣閃光,尤基納(Kadabra)抱著仍然昏迷中的百變怪(Ditto)來到他們身邊,也替不知就裡的桐人補上最後一塊的拼圖。可是桐人沒有想要感謝這位恩人的意思,他立刻便將尤吉歐護住,狠狠地盯著這位不請自來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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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基納(Kadabra)明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牠將百變怪(Ditto)放在地上,便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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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尤吉歐大聲地呼喚,不僅是尤基納(Kadabra),連桐人都很訝異他的舉動。尤吉歐掙開桐人的擁抱,緩緩地走近不知所措的尤基納(Kadabra),他說﹕「是你將百變怪(Ditto)帶回來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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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基納(Kadabra)閉上眼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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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望向整場戰鬥中都失去蹤影的百變怪(Ditto),他似乎在最初的攻擊裡被衝擊的餘震給震飛到另一邊,直至現在才被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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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站起身來,已經沒了剛才的敵意,不過他反而比起尤基納(Kadabra)更要覺得不好意思,他將睡亂了的頭髮撓得更亂,與尤吉歐對視一眼後,便鼓起勇氣對尤基納(Kadabra)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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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將百變怪(Ditto)帶回來,而且……」桐人說,「你將我的回憶都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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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的頭腦終於清醒得分析現況,讓他失去意識的主腦尤基納(Kadabra)跟拉魯拉絲(Ralts)都仰起頭盯著他看。當桐人見到尤基納(Kadabra)時,他的時間才真正地開始流動,失去的三年的回憶,還有昏迷過後以陌生人跟尤吉歐與塞魯卡相遇的事情,然後他終於回到他該待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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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驚呼一聲,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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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桐人哥哥……」尤吉歐的語調帶著哭腔,他抽動鼻子,想努力忍耐著。可是當桐人寬大溫暖的掌心擱在他頭上,並輕輕地揉搓著時,他最終仍然沒忍住。眨了眨眼睛,星星便從他眼內落下。桐人蹲在他前方,雙手捧起他的臉頰,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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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男孩終於無法忍耐,經歷過於漫長的委屈與不安後這瞬間的安心感,讓他無法控制地大哭著。他撲向那溫暖而讓人安心的懷抱內,縱容自己對最受而最重要的人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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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靈都乖巧地待在一旁,只有小刺蛋(Togepi)跟笨笨魚(Feebas)靠在一起與尤吉歐一起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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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尤基納(Kadabra)伸出手,尤吉歐的褲袋便亮起光芒。尤吉歐抹掉淚水後將發光的湯匙拿出後,湯匙使在尤基納(Kadabra)的指揮下轉動了個圈,指向東南面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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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甚麼東西嗎﹖」尤吉歐問。雖然尤基納(Kadabra)回答了他,不過當然他沒辦法聽懂精靈的話了,可是他的內心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並非他不相信尤基納(Kadabra),只是有種難而言喻的不安感充斥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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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們都只是漫無目的地走,順道過去看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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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望向桐人,桐人盯著那支湯匙在沉思著,半晌後才回望著他對他揚起笑容。他忽然想將湯匙藏起來,藏得越遠越好,不過當桐人伸出手時,他仍然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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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注意到他情緒變化的拉魯拉絲(Ralts)走近,拉了拉他的襪子。尤吉歐便將她抱起來,她將頸脖上的安撫之鈴(Soothe Bell)遞到尤吉歐面前,像是親吻那般輕輕碰了碰他的唇邊,然後瞇起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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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亦對著她笑。可是很快拉魯拉絲(Ralts)被桐人從背後拉起,她吵鬧掙扎著,在桐人放手的瞬間轉移到尤吉歐肩上對這個沒禮貌的人伸著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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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咯咯笑著,在他回過頭時,尤基納(Kadabra)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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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天空揮著手,小聲地說了句再見,便看著逐漸變成橙色的天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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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從背後將他抱起,尤吉歐才回過神來,將手環住桐人的肩膀,亦順道將他腦後亂掉的頭髮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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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多久﹖」桐人望向歪著頭在思考的尤吉歐,「有超過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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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腦袋搖晃著,「沒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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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忽然笑著,他對上尤吉歐投來狐疑的視線後只是擺了擺頭,他倒下前是中午,醒來時天還是光亮,所以他應該只睡昏迷很少一段時間。可即使如此,仍然讓尤吉歐嚇壞了。他知道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可是仍然沒忍住嘴邊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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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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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只是他的猜測,說不定尤基納(Kadabra)不單將他的時間往回倒了,而且還是回到他記憶中最痛苦的時候。他已經忘掉第一次割開人類皮膚時那份恐懼的感覺,亦忘了被陌生卻溫熱的血液濺到種不舒服的感覺。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雙腳沾滿了父母血液時那份嘔心與絕望的感覺,他只是將它們一直埋藏在最深處,以為自己能夠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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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否認的是,他仍然是當初那個沒用又膽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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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已經不同了,他已經不再是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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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桐人只是望著自己傻笑的尤吉歐,也不知不覺地跟著一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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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光照在桐人哥哥的頭髮上,就像是銀河裡的星星在閃爍那般。」尤吉歐說,「很好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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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銀河,那麼你一定是裡面最耀眼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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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笑著搖頭,「不是﹗我是向日花怪(Sunfl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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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可愛的向日花怪(Sunflora)喔。」桐人輕輕捏著尤吉歐軟綿綿的臉頰,尤吉歐便握著他的手,讓他的手覆在自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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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尤吉歐望著他,夕陽的餘光從碧綠色的眼眸裡折射著最耀眼的光芒,「桐人哥哥是我的太陽,我這輩子只會追隨著你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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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忽然說不出話來,呆愣地張著嘴。從第一步他進入尤吉歐的世界,或者說他讓尤吉歐進入他的世界開始,一切便失去控制,一發不可收拾。他抗拒與其他人的接觸,他曾經期望只要戴上面具,便能與這個世界分隔開。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尤吉歐,不、應該是尤吉歐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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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沒有回話,只是緊緊地摟住他的向日花怪(Sunfl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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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懷內的這份沉重而實在的重量,是唯一支撐著他前進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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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是他在這個漂泊無依的世界裡唯一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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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是一隻雙手沾滿血的「怪物」,可是至少,他在尤吉歐的面前,能夠暫時假裝自己是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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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ster Fish 小講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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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連環巴掌(Double Slap)為一般系(Normal Type)的招式,拉魯拉絲(Ralts)本該是不會學會的精靈。可這大概是愛吧……(啪啪啪啪啪)嗚啊啊啊啊啊…很疼……剛剛拉魯拉絲(Ralts)突然轉移過來然後對我使出了,她果然很愛我吧。雖然不是招式可是攻擊力真的有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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