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底下那群「行屍走肉」的人們,雖然很想要相信黨的說法,「這一切全是不滿黨的清零政策與境外勢力煽動所造成的暴亂」,但是講實話很難讓人相信這就只是場單純的暴動而已。
「請各位務必相信黨的領導以及黨的作為,全面的清零政策是為了各位人民的健康著想,切莫與試圖破壞國家和諧的異端人士共同起舞,切莫為了追求一時的自由而導致身旁的親友與小區的鄰居受到感染,歷史將會記住為這個國家堅守和付出的所有人,現在的狀況終將會成為歷史,成為中國人民的光榮的記憶!」
雖然新聞台的主播不斷地喊著令人慷慨激昂的口號,但是這已經是三天前的畫面,不知為何,這三天總是不斷撥放同樣的畫面,加上網路與電話線路也已經全部被切斷,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取得任何的消息,就只能像這樣每天看著窗外逐漸越來越多的加入暴動的「民眾」,然後盡可能地撐下去。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家裡的食物都已經快吃完了,雖然已經減少到每天只吃一餐,不過少了政府所承諾的配送物資,現在的狀況了不起只能夠再撐個一周。
「爸爸,我好餓……」
五歲的兒子拉了拉沈斌的衣角,用著水汪汪的眼神看著一臉沉重的沈斌,看著兒子略為凹陷的臉頰,很難想像一年前還沒有執行清零政策前這孩子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臉頰圓圓的、眼睛大大的,要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但是在經歷過先前的清零政策再加上現在的強化隔離政策,一連下來的管制讓一個小胖子已經瘦成了這模樣,作為父親的沈斌看著兒子的樣子淚水忍不住的溼了眼眶。
但是家裡已經沒有東西吃了,如果提前把東西吃完,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家五口能夠撐到什麼時候,而且不只兒子需要食物,就連年邁的父母也需要,自己和妻子正值壯年所以透過喝水還可以想辦法把自己灌飽,但是老人家和孩子卻沒有辦法。
能夠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原本養來觀賞的植物、兒子最喜歡的小貓都已經不在了,如果再這樣下去,那他可能別無選擇。
整間房子就像是高級的牢房,雖然有舒適的床鋪、有舒適的廁所而且還有可以看到外面景象的大窗戶,但是大門早已被大白和城管聯合封死,現在他們的生活空間就只能侷限在這間花了好幾百萬買下的高級住宅內。
「龍龍乖,去床上躺著躺著就不會餓了。」
看著一臉為難的沈斌,陳麗婷立刻走上前來哄孩子,雖然沈龍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但是還是乖乖照著母親的吩咐走到房間去。
「現在該怎麼辦,爸跟媽……好像也快餓昏了。」
雖然知道無能為力,但是沈斌還是說道,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從陳麗婷身上尋找方法,但是這份苦悶總還是需要一個地方訴說。
「我早就叫你多囤積一些食物,你就不聽,你看,現在就這個樣子了,甚至還得把皮皮殺掉,你都不知道這幾天龍龍有哭得多傷心!」
但是陳麗婷的回答卻如此激烈,這讓本來就餓著肚子、心情不好的沈斌臉色變得更加沉重。
「沒有人會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而且政府也一再宣導不要囤積食物,原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麼封城措施了,但是誰知道後面又搞一個強化隔離?這不能怪我!」
「難不成怪我嗎?別人家的男人都有辦法事先囤好食物,你看看你又做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做,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都鼓起了勇氣去想辦法讓家裡人活下去,你就只會在這邊看著,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們這樣下去是違法的,所以妳希望我跟著他們一樣違法、一樣反抗政府的管制嗎?如果我被抓走的話,那你們還能夠靠誰?」
「不要再找理由了,你就是……」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陳麗婷,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地向窗外看去,只見一個男人躺在小區一樓的地上,對面十七樓還有個女人不斷的在哭喊與尖叫,無庸置疑的,男人是從那裡掉下去的,但是究竟是自己跳下樓還是不小心失足就不可得知了。
隨著這聲聲響,立刻吸引了周邊的「人們」,他們立刻湊到男人身旁,原本以為就只是單純的上前去查看狀況,但沒有想到他們卻集體往男人的身上撲上去,雖然距離很遠,但是沈斌和陳麗婷都很清楚的看見那些「暴民」正在撕咬躺在地上的男人。
十七樓的女人不斷尖叫,接著因為太過激動,所以女人也翻出了圍欄,很快地就落到地上,一樣發出巨大的響聲,然後得到了跟男人相同的下場,看著眼前的一幕沈斌和陳麗婷同時間發出乾嘔,幸好因為肚子很空的關係所以什麼東西都沒有吐出來。
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這讓沈斌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樓下這些遊蕩的傢伙絕對不是單純的暴民而已,而是其他更可怕的東西。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沈斌,你看……」
陳麗婷緩緩地伸出手指向下方,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沈斌看見最先摔下來的男人,原本已經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間抽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景象讓沈斌立刻屏住呼吸,接著立刻把窗簾拉上,然後一把將陳麗婷抱進懷中,同時間陳麗婷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一切、一切都會沒事的……」
沈斌在陳麗婷的耳邊低喃,安撫著陳麗婷,只是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只是單純的在安慰陳麗婷而已,或許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是沈斌知道,不管是自己還是陳麗婷都很清楚,不是自己說沒事就真的會沒有事,問題肯定比政府說的還要嚴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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