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真的嗎~?
李詩語沒有答案,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很快地與李母商量,至少先克服一樣,因此她走出了家門,在李重玖百般不情願地眼神下,獨自來到了澳洲打工度假。
對李詩語來說,澳洲,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地方。
倒不是國外的月亮比較圓,而是因為踏上了這塊土地,碰到了來自不同國家的背包客,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化背景,雖然仍有種族歧視的問題,卻也同樣碰到更具包容的友人。
更因為是獨自一人,所有的親朋好友、能依賴的對象都遠在亞洲,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更是讓生性怯懦、總喜歡躲在朋友背後的她,堅強了起來。
所以在這短短的兩個半月,李詩語開闊了眼界也敞開了心胸。
儘管如此,那些積壓在心裡的疑問,還是沉甸甸地擱在那兒。
但來到澳洲的頭兩個月,她因為想嘗試從未做過的事情,所以第一件工作便選擇了葡萄農場。
雖是很幸運地被安排到了包裝員的工作,但就如同顏子凌與吳可馨所說,她總是默默地完成所有的事情,不知該如何主動與人攀談或交友,因此,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身上獨立完成的情況下,自是忙得不可開交。就算還是維持老樣子地定時地與兩人通話,卻時常像今天這樣有突如其來的事情被打斷,所以也就沒來得及說。
直到今天,可能是聽李重玖或是嚴一飛說到,因此在通話的一開始就被問到,這才終於說了出口。
可這才剛蹦出口,李詩語就有點後悔,就算三人現在可以說是好閨蜜,她還是不太習慣把自己的情緒說出口,也因為實在是太熟了,又是同一個交友圈,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
所以當一回來看到已經掛掉的通話,李詩語才會像現在這樣,如獲重生般地放鬆了每根神經。
就在她回完兩人留下的訊息後,房門又再度被敲響。
這時的李詩語已經不再像大學那般容易受到驚嚇,也因為大概知道會是誰,所以將手機放到口袋後,轉身打開了門,「怎麼了?」
「姊姊好了嗎?」是帶了點口音的中文。
門外的帥小伙是韓國人,名字是朴敏赫,他會中文的原因據說是為了工作,可李詩語至今還是不知道對方在韓國的工作是什麼。
朴敏赫十分年輕,今年才十九歲,頭髮染得十分鮮豔,五顏六色地令人眼花撩亂,精緻的五官在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冷淡得讓人難以親近,可像現在雖然只是微笑,那瞇成月牙得眼睛討喜得令人難以抗拒。
就連李詩語也不例外,事實上她會跟朴敏赫較為親近,很大部分也是來因為那張可愛的笑臉。
「好了,走吧。」
朴敏赫點點頭,率先走到餐廳。
說到澳洲打工度假,背包客住宿的第一首選,通常都會是Share house,而澳洲除了現代化的大城市會是高樓大廈外,周遭的農業小鎮幾乎都還是保持純樸的只有一樓層的住宅。
一般來說,一間房子住滿是以六人為限,可為了賺房租,有些房東甚至會將房子規劃成可以塞進十三個背包客。
李詩語因為不習慣跟別人同住,因此住進了這間有單人房的Share house,但也是碰上很會規劃的房東,所以這間房子共住進了十位房客。
主臥室被改成三人房,分別住了兩名韓國男生與一位日本男生;另外三間雙人房則分別住了來自日本與韓國的兩個女生、香港的一對情侶與一對法國男生、台灣女生的情侶。
很湊巧的,也是李詩語來不及跟吳可馨還有顏子凌說的是,現在與她住同一個屋簷下的台灣女生,就是徐沂卉。
李詩語剛搬到這間房子的時候,徐沂卉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月,兩人剛碰到面時,氛圍尷尬地簡直讓所有房客都面面相覷──不過這也沒什麼,李詩語本來就是個怕生的人,所以氣氛本來就一直都處在結冰狀態,因此就算兩人基本上除了打了聲招呼外便沒有什麼互動,也沒有房客覺得奇怪。
更別說這個家裡,特立獨行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李詩語的怕生也就很微妙地被接受了。
背包客大多數都是萍水相逢,來來去去的,很常是待了一兩個月便離開,所以若不是真的一見如故的很投緣,要不就是客氣的疏離,而這個家較偏向前者,雖是真的有幾個說不上話的,但是通常只要有人組織什麼活動,大家都會很踴躍的參加。
就像每天的晚餐,雖然不都待在同一個農場,不過大家都差不多時間出來覓食,並且和樂融融地使用廚房,並且分享自己今天在農場發生的趣事、或者是抱怨工作等等。
然而,雖然這間房子的住戶都很友善,但她與徐沂卉的尷尬就擺在那邊,所以在入住的第一天,她就有考慮要換房子,不過單人房在Share house中其實很少見,直到現在她也沒再碰到第二間,又加上對方採取了眼不見為淨的漠視,既然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就住了下來。
可李詩語心理有底,在包裝廠的工作,其實也是因為徐沂卉串通主管的刻意刁難,才會一直被派去果不好的包裝線,不僅賺得少,還因為果太爛、丟得太多而時常被罵。
李詩語不能說不在意,但她卻想得很開,不過就是一報還一報,因為在大學徐沂卉跟周㻙文告白的事件之後,對方就一直處在被議論與被冷嘲熱諷之中,甚至有傳言差點得憂鬱症。
又加上她不過是想來體驗生活,只要不用向家裡伸手要錢,賺多賺少,確實不是件大事,所以在還沒有確實有下一間屋子與工作的情形下,也就忍了下來。
但總是會有人看不過去,那就是朴敏赫。
朴敏赫在這個家也是個非常奇特的存在,他是年齡最小的,在韓國的社會裡,通常都是需要為長者服務的那一個。
當然,他們在澳洲,又都不是韓國人,大家也沒特別在意這些,可他仍然對哥哥姊姊們很尊重,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安靜地陪在一旁不說話,但只要一喊他,他總是能很快地接過話繼續聊下去或是接過手幫忙做事,又加上笑點低,所以家裡的人都很喜歡逗著他玩。
不過,這小伙子實際上是很做自己的人,碰到不喜歡的對象,雖然還是會表現出一定的禮貌,但也就只是那樣了;若是看不慣的事,發現不能硬碰硬,也就會自主地去幫忙弱勢者,這也是李詩語能與他很快地交上朋友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因為只有一個廚房,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廚藝,所以搭伙很是常見。
朴敏赫在第一次看到李詩語煮飯時,便很果斷地與她討論搭伙的事情,而李詩語也因感謝朴敏赫在包裝廠的幫忙,因此一口答應了。
至於與朴敏赫同房的另外兩名室友,則提出了一人煮一天的提議,因而搭伙成功,在這個家裡,他們四人也就時常圍在一起吃飯。
今天正好輪李詩語煮飯,但因為突如其來的電話,所以她讓朴敏赫幫忙看著火,直到差不多了才去做最後的確認。
餐廳有張六人的大桌子,桌上擺著擺著一道簡單的炒蔬菜、咖哩雞與味噌湯,以及四人用的碗筷。
他們的分工一直都很明確,沒煮的人就負責收,而朴敏赫因為廚藝不精,所以總是擔任洗碗的那個。
「啊,不好意思,我今天煮太少了,明天中午的便當你們打算如何?」
「姊,妳才幾歲?這麼年輕就得少年癡呆症了嗎?」朴敏赫挑起眉,「明天不是說要等果和清空倉庫,所以先放三天的假嗎?」
李詩語眨了眨眼,這才想起在收工前,主管確實有特別提到這件事,她卻忘了,也難怪眼前的弟弟忍不住發揮了毒舌的本領。
「哦,對喔。」李詩語點點頭,不以為意地回。
「難得放長假,你們有打算去哪玩嗎?我和Song已經跟同事們約好了要去阿德雷德玩兩天。」來自日本的田中亮開口說道。
一邊的宋昌旭露出了微笑。
「啊~我想跟姊姊一起去墨爾本晃晃。」老么咬著筷子,連忙表達自己的意見。
李詩語楞楞地看向朴敏赫,「啊,那……」
「姊,我說的就是妳啊!妳不想跟我一起去嗎?」
「你又沒跟我說過。」李詩語無辜地眨了眨眼。
「嗯,你們是要開車去吧?到墨爾本至少也要六個小時呢。」
「其實也還好啦,阿德也不過少兩個小時而已。」
四個人邊吃邊聊,韓國的兩個大男生些或間用韓語聊,李詩語也用英文跟田中亮聊個幾句。
不久,香港情侶也跟著到了廚房,明天正好是他們的定情日,很是浪漫地要搭著夜車直接往墨爾本去。
「啊~我跟姊也打算明天去墨爾本呢,你們有要在哪邊晃嗎?」
「不確定啊,我們沒車,應該只是在市中心晃晃吧。」香港女生甄妮活潑地回應,隨後玩鬧似地揉了揉朴敏赫的頭道:「你可真是愛黏著Evelyn。」
「因為她是我姊啊。」朴敏赫不以為意地回。
但香港男生約翰很明瞭自家女友想要調侃的是什麼,所以一臉八卦地問:「真的嗎~?」
刻意地拉了長音,於是田中亮與宋昌旭也立刻跟著喊了句:「真的嗎~?」
而後,大家看著漲紅了臉、拼命否認的朴敏赫及李詩語爆笑出聲。
朴敏赫為什麼臉紅,李詩語不知道,但她會臉紅純粹是因為很不習慣成為眾人調侃的對象。
不過看在剛進廚房的徐沂卉眼裡,卻是十足十狐狸精的象徵,暗自罵了聲,倒了杯水便走回自己的房間。
較晚下班的兩個韓國與日本女生才進到廚房,便聽到這麼熱烈的起鬨聲,也跟著鬧了起來。
一頓晚餐就這樣熱鬧地過去了。
兩個女生在知道李詩語要跟朴敏赫一起去墨爾本時,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其中一個很是羨慕、另一個表情略有些不自在,最後羨慕的那個很是直白地問:「我們可以一起去嗎?」
李詩語想著車上還有空位,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可車不是她的,她也不好意思一口答應,只好走到院子裡問問正在抽菸的朴敏赫。
朴敏赫一見到李詩語出來,知道她不喜歡菸味,便把菸掐掉。「姊姊,怎麼了?」
「哦,秀美跟沙織問明天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墨爾本嗎?」
聞言,朴敏赫微微偏頭看向室內正等著回答的兩個女生,又把視線放在李詩語身上後,低下了頭,小聲地問:「我就想跟姊姊去,不行嗎?」
聽到這句話,李詩語有些意外,也覺得奇怪,「不是不行啦,可是她們一 起的話,不是比較熱鬧?」
「樂鬧是什麼?」只要跟李詩語聊天,朴敏赫就會堅持用中文對談,所以也常會有突如其來的單字不理解,便會直接問出口。
「『熱』鬧,無聊的相反詞。」這時候李詩語就會用這樣的方式教導朴敏赫,再不行的話,就會用英文來解釋。
「熱鬧。」朴敏赫複述了一便表示理解,隨後又稍稍地蹙起眉,「但是,我不喜歡那麼多人啊……」
李詩語眨了眨眼,想起這孩子其實很多時候也喜歡單獨行動,但就是喜歡黏著自己,所以雖然還是滿臉不解,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可面上仍有些猶豫。
其實李詩語也覺得自己很是矛盾,她與朴敏赫認識不過才兩個半月,但因為跟李重玖的性子有些類似,所以時常讓她覺得很是親切,因此是真的將他視為弟弟。
對方也察覺到了這點,因此很喜歡逗著她玩、或是幫她做事,兩人真就如同親姊弟般的互動,這也是朴敏赫能夠很直接脫口而出說「因為是姊姊啊」的原因。
因此,到目前為止,朴敏赫是少數讓她能夠放下戒心的男孩子之一,又加上其實這三年時常跟周㻙文等人出去,所以李詩語對男孩子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的恐懼。
又加上把朴敏赫當做弟弟,所以當對方做出撒嬌的舉動,像是拉著她的衣袖搖著讓她煮點什麼東西吃、或是在馬路上很自然把她拉到內側,她都能泰然自若地接受,不會有過激的反應。
可是,那都是處在一群人的狀況下,而現在六個多小時的車程,只有他們兩個待在車上,李詩語真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辦的到。
看出她的遲疑,朴敏赫又微微歪頭,他能察覺到李詩語對於男性很是恐懼這件事,但他真心不想讓那兩個女生一起跟來,因此露出有些失落又帶著期盼的表情,輕聲地問:「姊姊不相信我嗎?」
李詩語嚥了嚥口水,想起李重玖也時常露出這樣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敗陣下來,「也不是啦……」
「姊姊放心吧,我一定會安全、安全……」朴敏赫哈了一聲,用韓語嘟噥了一句中文怎麼那麼難後,才用英文重複了一便自己想說的話,「安全駕駛!」
而這時的李詩語早已因這呆萌的舉動笑的不能自己。
「姊姊別笑了!」
「咳咳,好啦,是『駕駛』。」
「駕駛。」很是認真地念了一便後,朴敏赫的眼神瞄了眼室內,又望向李詩語道:「姊姊先去休息吧,我待會再進去跟她們說。」
知道這是不想讓她難做人,李詩語微微勾起嘴角,說了聲謝,又確定了明天的行程後,便進了屋內,先對兩個女生聳肩露出歉笑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也就忽略了露出不自在表情的秀美,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憤恨與嫉妒,但僅僅只是一閃而逝,饒是坐在她身邊的沙織也沒注意到。
因為是單人房,所以空間並不大,但李詩語卻格外的覺得很有安全感。
澳洲房子的隔音大多數很差,所以李詩語回到房間後,總會習慣播放古典樂,既可以有效地阻隔外在的聲音,又能讓她放鬆,只是很常這麼一放鬆,便不小心睡了過去。
所以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隔天的七點,與約定的九點還有兩個小時,因此很是悠哉地備好三天兩夜的簡單行李,又與朴敏赫吃了豐富的早餐後,這才做上車準備前往墨爾本。
雖說自從來到這間房子之後,一直都是搭朴敏赫的車上下班,但通常還有其他人也會坐上這台車,所以他們其實很少會有什麼深入的聊天機會,所以這也是李詩語第一次單獨跟朴敏赫相處。
朴敏赫說來是個很會生活的人,一到澳洲就直接到車行買了這台基本上可以說是全新的二手車。
李詩語一搭上車,就忍不住東望西瞧,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能這麼有空閒的時間可以好好觀察車內的佈置,畢竟離上班地點只有五分鐘不到的路程,所以通常大家都是隨口聊天就到了公司,誰也不會多看車子一眼。
於是,直到今天,李詩語這才徹底地認同了為什麼包裝廠的同事們,都會一致公認朴敏赫就是個貴公子。
看出她眼底的驚訝,其實朴敏赫也覺得這個姊姊很不可思議,因此忍不住開口問道:「姊姊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聞言,李詩語一臉茫然地看向朴敏赫。
今天朴敏赫看起來是有特地整理過自己,原本一頭凌亂不羈的短髮被收進了鴨舌冒底下,雖然沒有上妝,但本來就鋒利的眉眼因為鴨舌冒勾勒出來的陰影,看起來竟意外地精神與凌厲。
很帥的一個小伙子,這就是李詩語唯一的想法,卻同時也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可說真的,她的世界裡除了文學,就是書法再不然就是水墨畫與攝影書,而攝影書又是以山水風景為主,所以她一時間是真想不到為什麼會覺得好像在哪邊看過。
朴敏赫頓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表明自己是誰這件事情,某方面來說還是挺考驗羞恥心,尤其是身為公眾人物的時候,可是話都問出口了,裝傻也不是,只好硬著頭皮道:「姊姊有聽說過KID這個唱跳團體嗎?」
李詩語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是明星?」
朴敏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我是那個唱跳團體最小的成員,可是,姊姊真不知道?」
不是朴敏赫對自己的名氣托大,而是他們這個團體打從一出道以來就備受注目也獲獎無數,又加上團內裡有四名分別來自中國與台灣的成員,公司也積極地讓他們在台、日與中國大陸出演,所以家裡的人其實都有詢問過他是不是KID的成員。
雖然他的顏值確實擺在那裏,但有無妝髮與定裝其實也有一定影響,而他又總是低調地不想討論這件事,大家也知道來到澳洲無非就是想要放鬆或是不想引人注目,因此都貼心地不再過問與對他過多的打擾──除了秀美。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想與她們同行的原因。
至於他會這麼喜歡黏著李詩語的原因也是因為她從來不問,只是純粹把他當做弟弟,讓他感受到了還在團內備受哥哥們照顧的真心。
卻還沒料到,對方是真是一無所知,可說真的,就他的印象之中,李詩語的男朋友可是公司御用的攝影師之一,怎麼就完全不知道K.I.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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