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歡迎你。」
一個神情驕傲的老人從魔像守衛後方向我走來,他低吼著。「去告訴你的主人,如果要買更多奴隸,需要他本人親自前來,到時一定歡迎。記住,要本人。」
奴隸? 是可以買的嗎?
那時我正想開口詢問與解釋自己的來訪意圖,卻發現我變得比從前更加謹慎。一路上遇見的旅人,與他們互動的經驗也讓我徹底體驗到自己一旦開口之後,思想交流反而變得更加困難。沒錯,孩子......這實在很奇怪,人類非常看重彼此的交流意願,卻會盡可能忽略他們不願意接受的交流。他們要的是他們想要的交流。
所以他們不像我們,能聽到更多、更多。7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VOQkDz0W
但請不要怪罪他們,後來我也慢慢原諒這種偏差的思想,因為瞻前顧後的旅途,我們都知道人類種群那時還太年幼。
即便我當下沒有現在的感悟和寬容,那時我仍然打算扮演好安靜的「魔像」這個角色,就像從前在查瓦家中的樓上一樣。
老人看我沒有反應,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便重新返回村莊內,只留下那些與我外表相同的暗黃守衛。
我仔細觀察那些魔像的身體。他們跟我的身體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胸前板蓋上的雕刻紋路和我不同,那看起來像是......數字符文,而且每個人的數符都略有不同。我那時還不知道這東西在那個文明蠻荒的時代,叫做聖號。就像你們身上的思緒編號一樣,不過千萬要記得,思緒編號是暫時的,而聖號卻超越一生。
於是我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我稱呼這個村莊為「阿塔」。這名稱是用我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朋友的小名起的,直到今天我仍然很想念他。7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TUeFOg7L
阿塔村的確是我這附身體製成的地方。看到他們與我長得那麼相像,使我心中冒出一股異樣的感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冒犯了一樣,心理無比難受。
也許……我並沒有查瓦說的那麼不同。
阿塔村入口處的那些魔像守衛仍然態度強硬的佇立在那裡,所以我只好轉身往原來的路上退回。不過……我當然不是真的放棄,只是依照那個神情驕傲的老人所期待的去做,這樣可以使他放鬆戒心。
翻過最近的一座小沙丘,我趴在沙丘後方緊緊盯著那村子的方向,微隆起的沙脊將我看顧的非常好,括來的塵風也友善的輕撫著我堅硬的身體,揚起的微粒有一種節奏催促著我,要我專心看清楚他們引領我視線的位置。微小如豆般的人們在村中走著,距離夠遠的我才能慢慢了解它的整體。
阿塔村是個比我「出生」的那個村落更大、人口更多的村莊,這些可以在遠處冒起的煙火數量中推估出來。並且透過剛才在門外的匆匆一瞥,我也在近處看到一些村民,他們的皮膚較為白皙,衣著色彩更鮮豔、乾淨。衣著上甚至有我無法直接叫出名稱的顏色。
如此巨大的人口數量也使得我看出潛入機會。
在村莊的背面一角,因為過多人口導致那裡的屋頂交疊的十分密集,而且村民們沿著山壁構築,就像是碩大的人造台階。意味著我能從那裡悄悄進入村子。
不過我也想到,現在的身體不具備良好的隱蔽性,如果位於高處,這樣強烈的日光會反射出引入注目的高光,那我被發現的機率會大幅上升。所以那時候我決定等到晚上,晚上也有月光,但記得嗎?陽光一直以來都喜歡捉弄我,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我實在不放心他們會靜靜看著這一切。
那座小丘後方的我,壓低身體,任由風沙慢慢將我覆蓋,我仍然緊緊瞪視著阿塔村,同時不斷回憶起剛剛在新的村子入口處體驗到的一切。
那些皮膚不同顏色的人,和同樣顏色的「我們」。
還有那個老人欲蓋彌彰的情緒波。7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5uJX31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