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忘記意識綻放後坍縮成回憶花瓣的最初瞬間。3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C0zW0kDl
那聲短暫卻令我永難忘懷的驚呼就在我得到思考權力的那天,傳入我混沌的記憶中。
「我成功了 ! 你快看啊!媽 !」這是一個女孩純真稚嫩的聲音,她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中,那是完全無法隱藏的狂喜。
我還沒學會「看」。但感覺到她靠近,透過該物體流散的輻射熱能。她伸出手護在我顫抖的腳旁邊。
這種感覺是積極的,我喜歡的。
那時我還不知道意識是什麼。不論是心理的或是外在的感受,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實的牆壁。所以只能透過現在的我猜測當時我的感受。不過,那時我知道自己是獨立的,有「我」和好幾種「不是我」的東西。
我的意義,似乎在我之外。
世界是我的世界,這稱作世界的,還沒有邊界;如果有,那將是我的問題。生活讓我們有責任知道哪邊是非我的,哪邊是我,從此才有清晰不魯莽的自我疆界。
那時我還沒學會「不開口說話」的方式,所以一切內容都值得我們懷疑。
「怎麼可能……」另一個雌性波長的東西,她比前一位聲音低沉並且波長更穩定,她帶著隱藏過的訝異小聲的說。「這都是你一個人……我的天 ! 這東西—它想幹嘛?」
「他站起來了 ! 我真的成功了 ! 」女孩把她的臉迫近我,我那時不確定該做何感想。她伸出一隻手指,指向自己並且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人。我、是、人。」
我……我就是人嗎?
我已經學會問最難的問題,越是不成熟的個體,就越容易猖狂地把難題掛嘴邊。
「人……我……」我盡力模仿接收到的波形,然後吃力的送出波峰與波谷。那時的我實際說出口的可能比這更少,畢竟我同時在摸索構成自己的那些區塊。
什麼是我? 什麼又不能稱為我呢?為什麼我需要和一切做出區隔? 怎樣的區隔才能不干涉到另一個也懷疑自我邊際的物體自身呢?有好多我無法在學習語言之前確切表達的混亂在我的心智中成為一片涵擬汪洋。
從前的我無法區分思想和對話的差異,因為聲音是一種波,但思緒卻也是一種波啊......
我還想再次開口嘗試時,突然感覺到原本那人平穩的情緒波,快速跌宕起伏。她迅速逼近我並且延長自己的肢體,然後送出一段從低緩的正弦波演變成劇烈起伏的短鋸齒波。我不記得自己那時侯是否有逃跑的意念,結果是我從桌上被推到地上。而我那細麥桿綁縛的泥土塊身體,則摔的支離破碎。
在落地之前我就感受到那年輕女孩的波段也改變了,劇烈的起伏,轉變成驚恐......嗯是的,就是心碎的尖叫。這樣濃烈的情緒讓我嚇了一跳。
女孩馬上跪倒撲向我散落的方位,轉身對著身後齜牙咧嘴,或許還有咆嘯。
她心碎地一塊塊撿拾我碎裂的身體,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碰觸到我。指尖傳來另一種體驗,現在知道那種感受叫作溫度。這種能量流動是舒緩卻積極的,我很喜歡。
「對不起,查瓦。」被稱為「媽」的人類說道。「我覺得,有一瞬間聽到......它的聲音。你也聽到了?我反應過度了嗎?」
「那又怎麼樣!他是我的!你毀了他!」女孩查瓦撿起我最後一塊遺落在地上的泥土塊身體。
「這些東西都不應該能夠開口!我沒看過有任何魔像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不是那種魔像。」查瓦起身,低聲像她的母親說道。「他不一樣。」
「他是泥娃娃,是我的朋友。」查瓦用力的踏上樓,木質製的梯板振動出近似於痛苦的波。3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uEee8Uy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