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段俊軒要與我一起回家?明明他自己也有一個家,而且他的媽媽也很關心他。現在,我只好無奈的與他一起坐著爸爸的車回家去。
我望向身旁的段俊軒。他有一張瘦削的臉頰,鼻子有一點勾,紅潤的嘴唇仿佛為他雪白的臉孔增添一點色彩。而他的頭髮帶一點金色,我相信他一定有去染髮。不過這又不是我的份內事。在我而言,他也有一點俊俏。
段俊軒好像在沉思,他滿腦子在想甚麼?
其實,我應該問一下他的背景,現在,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yIO688Ij
「我見你身穿校服,你還在學嗎?我也在唸書。」我勉強的湊出一個問題來,大家都身穿校服,很顯然是在學吧。不過,因為現在這氣氛真的很奇怪,我才這樣問。「啊!對...對。我今年15歲,在格物中學就讀中四。你呢?」段俊軒從沈思中,回過神來,並回應著。格物中學不是那所band 3學校嗎?而且他的頭髮也染過,他不會是不良分子吧。「我今年也是15歲,真巧啊。看到我這身校服,就知道我就讀杏檀中學。」我望向他說,並指著自己身穿的校服。「杏檀…不是那所超級名校嗎?在香城,有誰不知。」段俊軒驚訝的說著,並下意識的遠離我一點。難道他是介意這些嗎。「讀名校真好,將來一定飛黃騰達。像我這樣,連自己將來能做什麼也不知道。哈哈。」段俊軒自嘲著。將來,我已經是沒將來的人。
想不到,我就這樣死去。說我接受死亡,根本就是謊言。我一直以為自己有七八十歲的壽命,誰會想到,我十五歲就死。不過段俊軒怎會明白我的感受,他只是昏迷而已,而我是死了。
段俊軒看不到我一言不發,顯然有點不知所操。我牽強的微笑著,並說:「讀名校很辛苦的。每天也有很多功課和練習要完成。其實讀普通的中學不是更好嗎?有多點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其實…算了。讀書不讀書也好,死了不也是一無所有。」段俊軒說著。對,就算我再努力讀書,現在不也是沒有將來,現在不也是死了嗎。我的臉上不禁顯露著一點悲傷。段俊軒看到這樣,又急忙補充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想說...呃…就是說嘛,讀書與否,就是說嘛,都不會影響地球轉。對對對。」他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我只好裝作聽得懂,點著頭說:「對啊,哈哈。」
在牽強的笑聲下,我終於回到自己的家。
「這就是我的家。」我指著自己的家,一棟獨立屋說著。一天不見,如隔三秋。想不到,再回家時,我已不是「我」。「哇,想不到原來你是千金小姐。和我這個住公屋的窮人,簡直是天淵之別。」段俊軒驚訝的望著我的家說著。「那有這麼誇張。我也是普通學生一名。來吧,我們進去吧!帶你去參觀一下我的家。」我說著,試圖令他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你家門外還有守衛,果然有錢人與眾不同的。」段俊軒繼續說著。「守衛?我們可沒什麼守衛在門外。」說著,我就望向家門。那個是什麼人?
他身上散發的,不是普通人的金光,而是很耀眼的七彩光茫。「我們落車,過去看看吧。」我說著,感覺告訴我,他並不是普通人。
我和段俊軒步出車廂。父母正要進門。奇怪,他們好像看不到那個散發七彩光茫的人。而那個人望向我們這邊,他好像看到我們。此時,父母穿過了那個人的身軀。難道他也是鬼?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VMKL0ugEq
段俊軒也目定口呆的看著,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其實,我們已經是鬼,也不用害怕這個人。正所謂,人怕鬼,鬼不怕鬼。哈哈。」段俊軒開玩笑的說著。我感到很冷,一定是他的冷笑話所致。不過,現在的我,也不知道何去何從。還是跟這些鬼魂談談。「我們去問問他吧!或許你會找到方法醒過來。」我說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如何令自己復活。不過應該沒可能吧。段俊軒點了點頭,並默默的走過去。
「嗨!我叫樂天瑜。這位是段俊軒。你是?」我尷尬的對著那個人說著。「你是瞎了嗎?門神!我是門神!」門神不耐煩的說著,並望向我們。此時,門神好像有點震驚。「哦,對不起!剛才我只是有點累,才這麼沒禮貌。我是尉遲恭的二十二世孫,我叫尉遲陽。我是南宋人,死時三十二。我是戰死沙場,可算是名勇士…」門神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帶著歉意滔滔不絕的說著。其實這些都跟我沒關係。「不要緊。門神先生,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人昏迷了,而靈魂四處飄蕩,他應該怎樣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我正經的問著。「樂小姐,叫我阿陽就好了。不用這麼陌生嘛。話說當年,我拿著一把大關刀,殺入敵陣。雖然對方出動大炮,但我仍殺敵無數…」阿陽還繼續說著自己的威水史。我看是「車大炮」居多。「阿陽,我想請問你…」我嘗試打斷他的說話。但他仍然繼續說著。「大炮雖勁,但卻不是我的對手。我三兩下,就把敵軍殺個片甲不留…不過到最後我還是戰死沙場。」他說話太長,我足足聽了半小時。我想,就算問他也得不到什麼答案。「謝謝你,阿陽。告訴我們,你精彩的事跡。不過,現在我們想進家門。不知道行嗎?」我無奈的說著。事實上,我不想再聽到他冗長的話語。「當然可以。我隨時歡迎你們倆進內的。其他鬼就通通不行。你們可以,是因為…」阿陽打算繼續說的時候,我就打斷了他。「行了。多謝你。我們『得閒飲茶』。」我說完,就拉著段俊軒進入家門。「噢,你們要小心裡面的山羊精,它很麻煩的…」阿陽說著,我們便急忙走進家門。因為我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不過,山羊精又是什麼回事?
「咩咩…」我們進內,就聽到這個叫聲。而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隻巨型山羊。它的身型就像一隻老虎般巨型。
「你們家,除了有滔滔不絕的守衛外,還養了一隻山羊,真有錢。」段俊軒嘲諷著我。「我們才沒有養了山羊和請守衛好不好。」我好氣沒氣的說。
「其實我有名字的。咩!我叫奇諾。咩!」面前的山羊生氣的說著。
「奇諾先生,你在我家幹麼?」我無奈的說著。先是有門神在我家門,現在又有一隻山羊精。到底我家裡有多少個奇怪的東西?
「我在這裡等一個人,咩!」奇諾說著,並正視著我。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Vv6tYmZ3
我看著它的雙眼,開始有點兒害怕。畢竟,我不知道這山羊的企圖是什麼。山羊?我記起家人曾經請風水師來家時,他有提起過。他好像說,這山羊並沒有惡意。「那奇諾你在等誰?」段俊軒不耐煩的說著。可能他已經厭倦了與不同迷之生物的對話。
「我在等一個叫允行的人。不,他現在的名字叫 空。咩咩!不過,可能也等不到他了。」奇諾說著,我也不知道山羊先生是快樂,還是悲傷。因為,我…怎麼可能看懂山羊的表情!
「如果你們見到他的話,記得告訴我。」奇諾繼說,並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們。「奇諾,你想做什麼?」我驚慌的說著。「哦,對不起。」奇諾說著,牠的身體隨即發出金光,然後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妙齡女子。我看大約二十出頭吧,如果有香城小姐競選,她一定是第一名。因為她的樣貌就像仙女般漂亮,用地球上任何詞語去形容,也好像形容不了。「幹麼眼不轉睛的看著人家,人家本來就是個女的。」奇諾含羞的說著,可是她的聲音還是那把低沈的山羊聲。她的聲音足以破壞我對她的幻想。「噢,對不起。」奇諾說著。「我忘了把聲音也一併改變。」她的聲音變得十分甜美,就好像小鳥在高聲歌唱一樣。
段俊軒眼定定的凝視著奇諾。 因為她的名字和山羊聲,所以我以為奇諾是個男的。原來她是女山羊。好吧,是我的錯,我不應先入為主。
「你們好!」奇諾說著,並伸出手來。這時,我才意識到要握手。「你好,你好。」我牽強的笑著,與一隻山羊握手什麼的,還真是奇怪。
段俊軒顯然不想握手,並把雙手插進褲袋之中。他還真是怪脾氣,握個手也這麼麻煩。「不要介意,他就是這樣。」我嘗試解釋著,免得奇諾生氣。山羊精,一定會許多法術。如果她向我們施法,那就麻煩了。
「我明白。你們現在面對很多問題。不如我們坐下來討論一下。我將自己所知的,告訴你們。」奇諾說著,並邀請我們坐到家中的沙發上。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家。可是,卻沒有家的感覺。或許,家是人構成,而不是環境。沒有人,又何來家。所以,我才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一磚一瓦也從沒變這,只是我已不在。
「段俊軒,我知道你還沒死去。只是,靈魂不能回到身軀。而樂天瑜,就是死去之人,要到地府投胎。」奇諾一本正經的說著。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奇諾,我們的名字,牠怎麼會知道。或許這就是精靈的能力吧。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名字?」段俊軒開腔說,他顯然對奇諾有點防備。「你就是它嗎?」段俊軒質問著奇諾。「如果想問人問題,拜託也用一個禮貌的語氣。樂天瑜比你好多了。」奇諾故作生氣的說著。
「首先,我不知道你說的它是什麼。其次,我知道你們的名字和情況是因為我用法眼看見的。而且,我知道一個很重要的資訊。」奇諾續說著。精靈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厲害,用法眼就可以知道這麼多。「你不要拖拖拉拉好嗎?快說!」段俊軒不耐煩的說著。我也不明白,為何段俊軒這麼焦躁。
奇諾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一點禮貌也沒有。」然後,奇諾清了清喉嚨說:「樂天瑜,你要在十天之內,去地府報到。不然,你會永不超生。」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moxymrZq2
「永不超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著。雖然這一個詞語聽起來,好像很駭人,不過到地府報個到,有何困難。「永不超生,就是說,永遠痛苦。你永遠要留在這裡,不能去投胎,重新做人。就算你做任何事,也只能留在這裡。」奇諾慢慢的解釋著。此時,我望了望段俊軒,看看他的反應。他看到我的臉好像有點詫異。或許他也被「永不超生」這一詞嚇呆了。
「其實到地府報個到,然後再回來。不就行了嗎?」我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已死之人,與在世之人已無關聯,所以報到以後,就不能再以「樂天瑜」這個身分回來。而是用全新的身體和記憶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即是投胎轉世。而且,想去地府並不是這麼容易。」奇諾默默的說著。不能回來?我豈不是沒法子再見到父母,再見到李婷?我還沒有跟李婷和好…只要一小時,不,只要一分鐘,一分鐘也好…我只是想跟他們道別。我只是…真的不捨得他們。如果這世界有神的話,求你好心,幫幫我!我只是想跟他們說一聲再見。我只是…為什麼死的是我,不是其他人…眼淚從眼裡滑下我的臉孔,原來鬼也懂哭。
「到地府,有何困難?」段俊軒輕聲的說著。或許他被這樣的我嚇到了。「對不起,不用介意。奇諾你繼續說吧。」我拭去自己眼中的淚水,並用沙啞的聲音說著。
奇諾望了望我,然後續說:「地府並不是一個隨便說去就去的地方。它的入口極為神秘,甚少人知道其入口。據我所知,香城只有五個入口。但連我也不知道入口在那。通常人死後,就有鬼差來接走。而他們通常會在人死後,立刻出現。然後跟隨著那人的靈魂,直到第七天的子時,即是俗稱的頭七,帶那人的靈魂回家。之後再帶那人到地府。但你們卻沒有鬼差跟隨,正常情況下你們是不能進入地府的。」「那我們應怎麼做?」段俊軒急速的問著。「一,找到地府入口。二,找出沒有鬼差跟隨的原因。」奇諾簡潔的回答著。「沒有鬼差的出現,是代表你們靈魂本身出現問題。如果不能找出問題所在,就算找到地府,也不能進去地府。而期限就是十天…」
此時,家中的電話響起來。媽媽接聽了這通電話,然後哭不成聲。媽媽…我走過去,嘗試抱著媽媽。可是,我觸不到她。任憑我試幾多次,媽媽就像空氣一樣,我觸不到。明明我就在你的眼前,為什麼你連看也看不到我。
段俊軒此時與奇諾小聲的交談著。我也不曉得他們在聊什麼,或許段俊軒在問如何回到自己的身體吧。
爸爸此時默默的走出房間,離開了這個家。我立時跟了出去。只見爸爸坐在駕駛座上一個人哭泣,不停的敲打著方向盤。我以為,爸爸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原來,面對死亡的時候,父母也是一樣的傷心痛心。我在想告訴他們,不要傷心。他們不能再聽到自己的聲音。我坐在爸爸旁邊的位置,陪著爸爸一起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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