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鈴──
鈴──
外頭鈴鈴作響,卻恍若充耳未聞,周宜蓁泡在浴缸裡,似乎聽見了女人微弱的呼喚,她亦不願理會。
叮咚──
此時手機突然跳出了一則訊息,是楊仁昊傳來的,這個星期對方已經傳送無數封網路訊息與簡訊過來了。但周宜蓁不想點閱,她覺得自身已遭惡狼玷汙,骯髒無比,只願靜靜地待在澡缸,不斷刷洗身體,妄圖有朝一日能滌去自己的一切汙穢,哪敢還有多餘對於心儀對象的念想。
好噁心,好想吐,這樣的苦痛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正值少女意志消沉,甚至隱隱萌生著輕生念頭之際,誰知她忽然瞄見了訊息框上頭幾個字:「我現在妳家外面,妳人在嗎?」
瞪大雙眸,周宜蓁心思千轉百迴,她擔心父親下班後,萬一遇上了門外的楊仁昊,不知會不會對心上人不利?她不敢再細想下去,趕忙起身拿浴巾拭乾胴體,穿上長袖衣褲,衝去開門。
「仁昊,你沒事幹嘛來這啦?」周宜蓁見到令己朝朝暮暮思念著的少年,雖是感動萬分,卻也是十足地憂慮。
「呃我……妳好幾天沒來學校,老師要我來看看妳好不好。」楊仁昊不好意思將真實心聲坦露出來,乃假借導之師名義編造了藉口。
聞言,周宜蓁的心情立刻跌落谷底,她原以為少年是因為關懷自己才找上門的,原來只是應老師之請嗎?也對,不然楊仁昊怎麼能夠輕易調查出自家的住所呢?暗暗期盼著的一切,都是她太過於熱愛幻想罷了。
「那你見到我了,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周宜蓁冷澈地說,語畢便要關門。
「我們才剛見面,怎麼馬上就要趕我走?」楊仁昊急切地伸臂,擋住即將闔上的門。
「不然還要做什麼?」周宜蓁避開少年的視線,沒好氣地說。
「看看妳過得好不好啊,為什麼不來學校?」
「這又不關你的事!」周宜蓁發起脾氣來,瞪視著眼前的少年。楊仁昊從未見識過少女展露出這一面,很是詫異。
楊仁昊啞口無言,本想再找個理由多與少女相處,思來想去,忽然覺得還是真誠待人才能解開彼此的誤會與真相,他頓了頓,紅著臉,說道:「我……我擔心妳嘛。」
「你!」對方言語誠懇,周宜蓁聽了心裡高興,原來對方心中還是留有自已的一席之地。思緒至此,立即鬆懈下了心防,面色頓時柔和許多。可她又突感一陣悽苦,奮力推向少年的胸膛,嗔吼著:「別管我,你快回家!」
「為什麼一直推開我!」楊仁昊有些生氣,揪住了少女雙手手腕,「我只是想要了解妳、關心妳!」
就在此時,楊仁昊注意到了少女稍稍露出的雪白臂膀上,竟有著多條傷痕。少年直覺不對勁,擰緊眉頭,迫切地問道:「妳怎麼連手上都有傷,是誰幹的?」
「別問了。」周宜蓁垂下頭,眼神黯然,「走就對了。」
「是妳爸爸,對嗎?」楊仁昊鬆開了握住少女纖腕的手,凝重地問道。周宜蓁不言,晶瑩的淚珠於眼眶打轉。
原來少女平時在外總是身穿長袖長褲,是為了掩蓋父親家暴的證據!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CxoZUZi4w
少年見狀,更加確信自己的推論無誤,氣得攥緊了拳頭,緊咬下唇,顫聲道:「他憑什麼這樣對妳!」
說時遲,那時快,一名臃腫禿頂,褲檔拉得老高至胸下,襯衫紮不平整的猥瑣中年男人,提著公事包,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是少女的父親!
周宜蓁擔心佔有慾甚強的爸爸對心上人動粗,急得續趕楊仁昊回去。怎料楊仁昊絲毫不理會少女的言語,他轉向男人,對方似乎是察覺到女兒與眼前少年之間隱約瀰漫著莫名的情愫,醋心大起,惡狠狠地瞪著楊仁昊。
少年面上毫無懼色,迎著男人的目光,克制住洶湧波濤的情緒,楊仁昊努力保持平穩的聲線,問道:「請問您是宜蓁的爸爸嗎?」
「是,你和我女兒是什麼關……」話還沒說完,少年已然一拳灌上了男人的左臉。此舉來得突然,不僅周宜蓁看傻了眼,男人亦不及反應,便帶著火辣暈眩的頭顱側倒於地。
「對自己女兒施暴,你還是人嗎!」楊仁昊氣急攻心,憤懣痛斥。
「哪裡來的野小子,居然敢打我!」男人撫著自己仍疼痛欲裂的臉頰,緩緩撐起身子,「小心我告你傷害罪!」
「你管我從哪裡來,要告就去告,我今天非要狠狠教訓你一頓不可!」楊仁昊邊罵著邊又要上前痛揍對方。
「夠了!」周宜蓁高吼,臉上滿是淚痕,「仁昊你回家!」
「可是……」楊仁昊扭頭望向少女,兀是不解。
「我說回家!」周宜蓁決絕地凝向少年。
楊仁昊與少女對視,而後又瞪了男人一眼,沉沉地吐了口氣,「隨便妳吧。」少年心灰意冷地準備離去,臨行前,他回頭再瞅了瞅少女,淡淡問道:「妳告訴過我,妳想要自由自在地活著,既然如此,那妳甘願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嗎?」語畢,喟嘆了嘆,垂頭喪氣地走遠。
周宜蓁聽了,心中激動莫名,矛盾的情感正激烈地廝殺著,腦海中霎時一片渾沌。男人見礙事的人不再,陰沉下臉,打量起女兒姣好的面容,尋思片刻,冷酷地說道:「進門。」
可由於遭到心上人的話語所觸,周宜蓁燃起那已然熄滅的獨立之火,她內在逐漸清明,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她不願始終淪為惡徒的禁臠,至少她要嘗試反抗!
周宜蓁無懼地迎上男人的視線,堅定地搖頭。
「給我進門!」男人眼白帶點血絲,語氣益發冰寒。
「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任你宰割了!」周宜蓁怒視著爸爸,握緊了雙拳。
「少廢話,難道妳想和妳媽一起流落街頭嗎!」男人威脅著,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淫笑,「我辛辛苦苦養女兒長大成人,這是我身為爸爸所應得的回報,既然妳媽那副殘廢樣不能滿足我,就要靠妳來替我發洩!」
「你這算哪門子的爸爸!」周宜蓁放聲高吼,彷彿欲將過往的所有屈辱盡皆給釋放出來,她著實受夠了。
男人愣了下,擔心左鄰右舍聽聞女兒的憤叱,著急地抓向周宜蓁,要用蠻力將之捉捕入室。
周宜蓁見狀,嚇得徑行朝屋內跑去,飛速衝回自己房間,鎖上門,暫且阻擋爸爸的追擊。房外男人嘶啞著嗓子不斷地吆喝,並持續用雙手拍打房門,咚咚聲令人心驚膽跳,其中夾雜著隔壁房,細碎的女人抽泣聲,更顯淒涼。少女淚珠撲簌簌地滾落,雙手直發顫地拿起手機,撥往一一零。
父親施暴,自己抗拒,母親哀求,自己心軟,父親逞慾,自己怨恨,父親施暴……今後此輪迴都將不再復返,她要終結這一切循環,她要自由,真正的自由!
「喂,這裡是……」那頭電話接通了,頃刻間,房門遭推開。
噠──
噠──
噠──
一步,兩步,三步,惡魔晃著鑰匙邁了進來,睜大充斥著腥紅的雙眼,對著少女咧嘴而笑。他一把搶過手機,使勁朝牆壁摔去,手機登時碎裂,並噴出數片殘屑。
周宜蓁被震懾至牆角,見惡魔再次褪下了西裝褲,她忍無可忍,憤怒地抽起剪刀,欲往對方肥胖的胸膛刺去。但那惡魔反手一拍,立即將少女最後的防身物給擊落。
惡魔開始強脫周宜蓁的衣物,少女抵死不從,與對方頑抗扭打起來。惡魔的喉嚨發出了一聲混濁,邊吼著邊拽著女兒往旁邊一摔。
少女的後腦杓,徑直砸往桌角,結結實實的。
砰──
「嗚嗚嗚……」整間空蕩蕩的屋子內,此刻僅餘下隔壁房女人的泣悌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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