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憶的妳 - ＊等待＊【6-3】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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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下旬開始，我已經住在醫院裡，由於柔依發病時好時壞，不能沒有人在一旁看著她，因為狀況不好的時候，她就像停止呼吸一樣令我害怕。

　　這段期間，上下課仍然是我接送小凱，晚上則是讓他在岳父家過夜。如果跟著我每天睡病房的話，護士來來去去的頻率很高，我都睡不太好了，若是他的話肯定會影響到隔天上課的精神，加上再一個月就要期末考了，既使這樣會麻煩岳父，但也似乎只剩下這個辦法。

　　在病房裡，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寫稿，雖然偶爾會被進來查房的護士打斷思緒，但還算能接受的範圍之內。沒寫稿的時候，我會跟柔依說說話，幫她翻身、按摩手腳，或是帶她去外面的小廣場曬曬太陽。

　　這樣的日子看似乏味，但事實上並不無聊，我非常珍惜與她相處的時間，能夠像這樣每天陪著柔依，既使只是在身旁待著，那也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今天遲到一些時間，到學校的時候大門以關閉，小朋友早就走光了。

　　正當我慌張找尋小凱的身影時，從剛剛震動好幾次的手機，又震了一下，那應該是簡訊，而且絕大部分是垃圾簡訊。

　　心裡緊張的要命，我告訴過小凱，如果慢一點到的話，就去對面的超商找座位等我。當整個超商連同廁所都翻遍還找不到一個七歲大的孩子時，真的讓我心急如焚。

　　「嘖！」手機又震了一下，促使我拿出來看有沒有任何小凱打來的契機，結果一看螢幕，意外發現熊哥的妹妹兼小凱的班導－臻琴打了五通電話，和一封簡訊：「打五通都沒接，我幫你送小凱回家了，『好爸爸』。」

　　頓時心中有塊隕石放下，簡訊裡的「好爸爸」三個字，看起來格外諷刺。

　　到家後，一進門便看到玄關的紅色高跟鞋，鞋根又細又長，非常像臻琴的風格。

　　「爸爸！」還沒看到人就聽到聲音急速朝我這奔來，接著是小凱從客廳竄出的身影，然後我一把將他抱起。

　　「你今天好慢唷！是老師送我回家的！」

　　「對不起啦，因為我忘記看時間了，到學校沒看到你爸爸也很緊張啊，好險你沒事情……」眼角餘光瞄向後頭，臻琴正靠在門框旁，一臉想唸我又不知怎麼開口的表情，輕嘆一口氣。

　　「你唷，從以前就是這樣。」我和臻琴剛把屁股壓在柔軟的客廳沙發時，她冷不防的對我說。

　　「妳也差不多啊。」

　　「什麼差不多？」

　　「身高吧，哈……」我試圖裝傻來緩和氣氛，但臻琴似乎不領情。

　　浴室傳來小凱玩水的聲音，平常都是我幫他洗澡的，就是怕他洗太久，因為小孩子一玩水就沒完沒了，就像現在這樣。

　　臻琴伸直了修長的雙腳，曲線十分完美，短裙配透明絲襪有些制式又帶點性感。我瞄了一眼，但很快又移開目光。

　　隨後，臻琴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沒告訴我？」

　　想了一會兒，正要開口說：「有嗎？」的時候，臻琴插嘴道：「學姊的事情，我是今天從小凱口中聽到的。」

　　都說了不要跟臻琴講的，小凱這烏鴉嘴……

　　我知道藏不住，所以一五一十的全盤道出。在聽了柔依的病情之後，臻琴顯得非常驚訝。

　　「我本來不打算說這件事情。」

　　「不打算？這麼嚴重的事情也不打算說？靜妍也沒有告訴我，你們倆個是怎麼了？」

　　「她跟我一樣，不想因為這樣影響到妳的心情。」

　　「什麼影響到心情……我問你，我哥曉得嗎？」

　　「我本來打算下個月他回來時講，但前些日子潔欣打來找柔依時我告訴她了，所以你哥應該也曉得……對了，妳知道妳哥下個月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他的事情從不會主動跟我說，你也差不多，這次竟然連靜妍都沒告訴我，真的太過份了！我就像局外人一樣！」臻琴怒視著我，頓時感到有些心虛。

　　並不是故意不告訴臻琴，我們從小就玩在一塊兒，她就像第二個妹妹一樣親，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我會絕口不提？

　　「一開始，我以為柔依很快就會醒來，所以就沒打算告訴妳和熊哥。是我叫靜妍不要說的，妳不要怪她。」

　　臻琴忽地站了起來，手插著腰一副教訓小孩的模樣，氣沖沖道：「不管如何，你總得跟我說一聲！我們是陌生人嗎？你這樣替人著想簡直是虛偽！結果你看，都過多久了，我才知道學姊出事！」

　　面對臻秦的憤怒，我真的啞口無言，只好默默低下頭，說：「對不起……」

　　「你真的是……吼喲！」臻琴氣的一屁股坐下，不停調節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臻琴……一開始其實很不喜歡柔依，這是有原因的，而且非常容易解釋……因為她當時對我有點意思，不過這也是我當完兵才曉得的事情。

　　當臻琴說喜歡我的時候，自己心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那是因為早已習慣她就是妹妹，也認為那樣的告白，是一種對哥哥的喜歡。

　　她討厭我對柔依念念不忘，明明已經不再有瓜葛了，卻又想著對方，她認為這樣的心態很愚蠢，常說有個身材惹火又倒貼的女人不要，要一個摸不著只能回憶的柔依幹嘛？

　　戀愛中的人本來就很笨，在尋找愛情那扇門的過程之中，任何事情都做的出來，而且大多都是愚蠢的。沒有距離的限制，沒有年齡的隔閡，一切都是從心裡的那份悸動開始，只想見到對方，只想自己的一切跟對方牽連上，這種一股腦兒跳下去的想法，只有被貼上「戀愛」標籤的笨蛋才做的出來。

　　絕大多數的人，都想成為這種笨蛋，即便思念著一個見不到的人，也會覺得這一點都不蠢。深陷愛情的世界裡，說的都是笨話，做的都是笨事。可是，就是會有一個人，了解自己並不是真的笨。

　　隨著柔依慢慢靠近臻琴，臻琴才真正了解到柔依是怎樣的一個人，也常常在很多事情上得到不少幫助，久而久之，臻琴拋棄原先對柔依的印象，兩人漸漸變的很要好。

　　這也是為什麼臻琴會這麼生氣，柔依病倒了都沒告訴她，讓她覺得自己像陌生人一樣。

　　想開口說點什麼，但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對，本來打算用電視節目分散這惱人的氛圍，結果才想到遙控器被臻琴的屁股壓住了。在苦惱怎麼打破僵局時，浴室傳來小凱的呼喊：「爸爸！幫我拿內褲！」

　　我和臻琴對看一眼，她率先笑了出來，而我則是乾笑，同時也為小凱的「內褲搭救」心存感激。

　　隨後正要起身時，臻琴收起笑容，語氣變的婉轉，問：「哪時候有空？我想去看看學姊。」

　　「嗯……其實都有空，我現在都在醫院照顧她，看妳哪時候方便過來。」

　　「小凱呢？他跟你一起睡醫院嗎？」

　　「沒有，等等晚一點，會送去我岳父那裡，明天早上我再過去接他上學。」

　　臻琴微皺著眉頭，問我：「你這樣很累吧？一大早就要起來，醫院離學校的距離應該滿遠的吧？」

　　「我也不好意思麻煩岳父或岳母，雖然他們說沒關係，但想想趁這時候改掉以前的作息，早睡早起也好啊。而且我還要順道回來看看家裡，不能一直空著，這樣會讓小偷覺得家裡好像都沒人似的。」

　　突然，臻琴伸出手，像是叫偷竊的孩子把東西交出來般的口氣說：「拿來。」

　　「什麼東西？」

　　「家裡鑰匙，應該有備份的吧？」臻琴無奈地聳肩，道：「以後我負責送小凱上下學，如果你像今天一樣大遲到怎麼辦？由我來接送的話，絕對比較安全，你只要晚上送他到你岳父家的時候回來一趟就行了，又或是我送他去也可以。」

　　「可是這樣－」正猶豫時，臻琴又插嘴道：「當然不是替你白做工，等到學姊醒來後，這一筆帳要算在她身上，我要她請我大吃一頓。」

　　臻琴從以前就很霸道，既使我拒絕，她還是會照做，這是她關心別人的方式。我知道拿她沒輒，只好向她道謝：「謝謝妳，臻琴。」

　　「爸爸！內褲啦！」

　　「喔……喔！好啦我來了！」小凱再次的嘶聲呼喊，讓他的導師笑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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