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告訴大家阿勇和阿武的後續故事之前,我要先暫時回到我和曉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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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後,我和曉嵐的冷戰維持了整整一年有多。那一年,大家彷佛都從大家的生命中抽離了出去。我不知道那時她的真實感受是如何,但對我而言,那一年多的生活卻像突然變得索然無味,甚至讓我對那年的記憶本身都變得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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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後的一晚,因父親晚上要OT,我買了個麥記打算回家享用,但在途經公園的時候,卻看見曉嵐正坐在長椅上哭泣,感覺很傷心的樣子。那一刻,我有想過上前去慰問一下她發生了甚麼事。不過因之前的種種恩怨,我最後還是選擇了無視並直接從她身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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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到半路,我發覺自己的外套卻被一股外力從後拉著,而當我拎轉頭時﹐看見了她那熟悉但卻正在滿臉淚流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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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樂,你可唔可以陪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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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有著血海深仇,但女人的眼淚從來都是世界上最強的武器,加上她首次對我用上這哀求的語氣,這全都讓我難以不心軟,於是便回頭和她一起坐到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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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對唔住呀…」大家保持了沉默一會後,她在旁邊突然講出了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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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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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曉嵐跟我道歉? 而且明明傷心難過,哭得死去活來的是她,為甚麼一開口會是跟我說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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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很快便解開了我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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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唔應該話你害死你媽咪… 唔應該笑你無媽咪…」她帶著歉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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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時我能感受到她是發自真心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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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衣家我先明白原來無左媽咪係一見幾慘嘅事… 我果陣真係唔應該笑你架…」她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她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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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咪…出左事?」不希望別人也會有我不開心的經歷,我帶點憂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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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 只係我爹哋媽咪岩岩離左婚,衣家得返我同媽咪一齊生活。因為無左爹哋,所以我衣家先知道原來無左父母係身邊係幾痛苦嘅一件事,亦明白之前笑你係有幾咁唔岩…」曉嵐傷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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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左去啦,你都唔好咁唔開心啦… 而且你同我唔同,又唔係永遠無左佢,只係唔再一齊生活啫,佢間中都會黎探你架嘛~」隨著曉嵐那剖白,我感受到自己對她生的氣亦隨著她的遭遇和道歉而煙消雲散,並嘗試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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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都岩,我知我係比你幸運好多… 其實點解你可以咁堅強? 我到衣家都仲接受唔到我無得每一日都可以見到爹哋… 我真係想像唔到你以後都再見唔到媽咪果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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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半路,她突然又掩著臉開始一邊哭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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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曾經我都同你一樣… 無左媽咪果一刻我真係覺得好似世界末日咁,連睇嘅野都好似得返灰色同白色咁… 而且仲要係我自己親手害死左我媽咪,我真係好後悔好內疚,甚至我曾經覺得自己根本唔應該再生存係衣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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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一晚我係屋企偷偷地聽到老豆係房入面喊,而當佢發現我嘅時候,佢立即衝過黎抱住左我,果一刻我突然明白,雖然我無左媽咪,但我仲有老豆,而老豆無左媽咪已經得返我一個,如果我都走埋,老豆就真係會得返佢自己一個,所以我唔可以有事… 而且我條命係媽咪用佢條命換返黎,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生活,每日都過得開開心心,咁先唔會辜負左佢嘅犧性…」說到這裏,我亦有點觸景傷情開始有點眼濕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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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好叻好堅強呀…」曉嵐由衷地佩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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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堅唔堅強嘅,始終日子都係要過,好多野都係逼出黎… 老土講句,開心又過一日唔開心又過一日,咁點解唔揀開開心心咁過? 其實每一次受傷,都係令人成長嘅催化劑,唔好睇少人嘅適應力,所以時間絕對會幫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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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那時自己說的話根本不像一個小學生能說得出來。也許媽媽的事,確實逼著我成長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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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人要長大係咪就一定要受傷? 如果係咁,我寧願唔要長大…」相信曉嵐這說話,也讓很多成年人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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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個問題,我答唔到你,只可以話每次受傷同成長,都會令我地變得更堅強,然後就再無咁易受傷喇… 你有無睇龍珠? 就好似撒亞人咁,重傷後只要唔死,好返後都會大大咁增強自己嘅戰鬥力,之後自然無咁易受傷啦。呀…雖然事實好似係孫悟空之後每次都依然會受重傷,不過都係因為敵人越黎越勁,唔係佢早就死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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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埋正如我岩岩所講,你父母係離婚啫,唔代表你會失去你爸爸,你地仍然可以成日見面,而我相信佢亦一樣會咁錫你,只係同佢相處嘅時間會比以前少左only… 而且換個角度諗,咁其實你地自然都會更珍惜每一次大家相聚嘅時間,每次見面可能都會更開心呢。 」這刻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講這麼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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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多謝你呀。同你傾完我好似無咁唔開心喇…」消化完我的說話,曉嵐終於沒有再哭,而且還對我展露了一個微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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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就好喇,以後有咩隨時可以搵我架~」看見她的微笑,我的情緒亦突然有點高漲,並拍了自己心口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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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嵐,你係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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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把聲音突然從附近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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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媽咪搵我喇,我要走lu,遲D再傾啦~ 」聽到聲音曉嵐站了起身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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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好珍惜你媽咪啦,我相信佢都好需要人支持架,拜拜~ 」看見她起身,我都站了起身然後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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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 留下了這兩字她轉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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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走了兩步,她突然又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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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樂,其實你都唔係咁乞人憎啫~ 而且你頭先安慰我果陣個樣,都幾charm幾有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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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後,她便再次轉身離開,剩下了獨自發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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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我感受到自己的臉龐在微微發燙,同時間她那晚的笑容亦深深的燙了在我的腦海中,一直至現在都還沒有消失。現在只要我閉上眼睛,都仍然能清晰看見那個甜甜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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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婚這件事在往後我才發現原來對曉嵐的影響遠比我想像中大。而自從那一晚後,我和曉嵐的關係產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我們由敵人、仇人、陌生人、再演變成了另一種全新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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