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相守 - 相守31

事实证明，只要顾晓梦和李宁玉呆在同一个空间，顾晓梦根本就坐不住，专注力也很难长时间停留在工作上。

“我的玉姐真好看。”看着看着，顾晓梦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上尉，你的电文都演算好了？”李宁玉的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孤度，语气却清冷地说。

“呃……还有一份。”

顾晓梦怕李宁玉生气起来赶她出去，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电文上，但没过多久，视线又不知不觉跑到李宁玉身上了。

对此，李宁玉也不再多言，顾晓梦爱看就让她看，反正那些电文也不太重要，而且今天她本来打算让顾晓梦好好休息的。

“玉姐，今天……你会加班吗？”顾晓梦看够了自家玉姐，突然正经起来。

李宁玉头也没抬，说：“如果这些电文处理不完，就加班处理，你不想加班可以先回去。”

“哦……”顾晓梦低下头，落寞地转动手里的钢笔，“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去的……”

李宁玉终于停下笔，抬头看着顾晓梦，“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伊伊，可是……我更想和玉姐一起去。”顾晓梦很没底气地说。

“好。”

“嗯……嗯？”顾晓梦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睁大她那双星星眼。

“我说，好。今天我不加班，我陪你去看伊伊。”李宁玉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过，如果这些密电处理不完，今晚只能让你顾大小姐自己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顾晓梦安分点，打扰了李宁玉破译的速度，今晚李宁玉必须加班完成工作。

顾晓梦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信誓旦旦地说：“玉姐，我保证我会很安静的，不吵你。”

接下来的时间，李宁玉的确没有再听到顾晓梦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原来小姑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现在是九月份，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并不刺眼，柔和地投射在科长室里，给这个小小的空间添加了些许温暖。

睡着的顾晓梦简直就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奶狗，加上照在她身上光线，整体的画面让李宁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眼里的爱意和宠溺藏也藏不住。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该有多好……”

对于身在动荡时代的她们来说，如此安逸宁静的时刻，真的太难得了。

李宁玉并没有把顾晓梦抱去沙发睡，她怕把顾晓梦吵醒了，一个专业的间谍在睡觉时，该有的警惕还是会有的。

李宁玉从柜子里拿出小毯子，动作轻柔地给顾晓梦盖上，然后在顾晓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宁玉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了说闲话，也避免进出的人吵醒顾晓梦，只好放话所有需要审核的电文都由莫亦晴代为转交，其余人等没有重要事情不得打扰。

但事与愿违的情况总会发生，在李宁玉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门又被敲响了，进来的却是吴志国。

“出去！”

以为是莫亦晴的李宁玉，见到不想见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语气冰冷地发出逐客令。

吴志国看到一旁趴在桌上睡觉的顾晓梦，气得指着顾晓梦吼道：“外面的人说你们有重要的密电要紧急破译，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可是她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允许她在你的办公室睡觉！”

睡得正香的顾晓梦被吴志国的大嗓门给吵醒了，睁开眼睛一脸没睡醒地看着李宁玉，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吴志国，你要发神经就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发疯！”李宁玉一看到吴志国就来气，现在还把小家伙吵醒了，心里的火像浇了油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见李宁玉生气了，吴志国也不好发飙，只好忍下脾气降低音量，“你不觉得自从你认识顾晓梦开始，你越来越没有原则了吗？你对她简直可以用纵容来形容了。”

“和你没关系。”李宁玉把自己装满水的杯子递给顾晓梦，示意让她喝，“如果你没有重要的公事要说，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和顾上尉办公。”

吴志国瞪着顾晓梦，全身充满杀气，似乎随时会冲上来把顾晓梦掐死。

李宁玉担心吴志国会失去理智伤着顾晓梦，于是全身肌肉紧绷，只要吴志国敢上前一步，她一定会立刻挡在顾晓梦身前。

“吴志国，希望你没有忘记那天我说过的话，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次。”

顾晓梦看李宁玉发火了，即高兴又心疼，她拍了拍李宁玉的手背，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晓梦站起身，走到吴志国面前，意味深长地说：“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以忘，但是在裘庄你差点害死玉姐的事，你也忘了？”

“你……”吴志国举起手又想对顾晓梦下手，但顾晓梦无所畏惧地站着不动，气势也不输吴志国。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的方式。你想想她的身份、处境、名声。”

吴志国抿着唇看向一脸戒备的李宁玉，似乎想通了什么，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视线回到顾晓梦这里的时候，目光深邃。

顾晓梦读懂了吴志国的眼神，神情也跟着认真起来，“就算倾尽所有，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好玉姐，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你最好说到做到。”说完，吴志国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晓梦满脸笑容地回头，眼神明亮而热烈，“玉姐，以后吴志国不会再来给你添麻烦了。”

……

这次顾晓梦没有开车也没有坐黄包车，而是和李宁玉一起徒步走着去。

一路上，顾晓梦买了好多零食和糖果，还有一些小玩具，拉着李宁玉东挑挑西看看，开心得像是给自己买的小玩意儿。

“玉姐，你说这个伊伊会喜欢吗？”

“还有，这个也很有趣！”

“玉姐，我觉得这个很不错！”

“玉姐，你看……”

“玉姐，这个很好玩！”

“玉姐，这个好吃，你试试。”

“玉姐……”

李宁玉也由着她，看到顾晓梦像个孩子一样认真研究着手上的玩具，顿时有种想买下各种玩具给顾晓梦的冲动。

她想守护顾晓梦眼里的光和脸上的笑容。

顾晓梦玩归玩，但没有忘记正事，一路上跟李宁玉诉说关于伊伊的身世和她如何安顿的伊伊。

“我派人查过了，伊伊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亲戚没几个，都不在杭州。那天伊伊的父母原本是想买了菜就要回家的，没想到遇到几个巡逻的日本鬼子，带头的看上伊伊的妈妈想把她带走，伊伊的爸爸趁没人注意把伊伊藏了起来，原本想自己去救自家媳妇，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我有派人找过那对夫妇，找了好些天，还是被我找到了，也……找人把他们……埋了。”

顾晓梦以轻松的语气像讲故事那样，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说出来，但身体微微的颤抖和眼里藏不住的怒火，李宁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李宁玉没有打断顾晓梦的话，她牵起顾晓梦的手紧了紧，想安抚顾晓梦的情绪。

“有好心人想帮忙却有心无力，救不了大人，只能尽力保住小孩。有几个卖小吃的帮忙打掩护，不让日本鬼子看到伊伊，也间接性地挡住了伊伊的视线，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日本鬼子带走的，一直以为她是被父母抛弃的。那群日本鬼子走后，没人想惹祸上身，所以没有人敢带伊伊去警察厅，只能任由她一个孩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到处走。”

“下雨了，所有人都回家了，可是没有人带她回家，雨越下越大，站在街道上的她差点被一辆车撞上，也因为这样她遇到了我。”

“我很喜欢伊伊，她很可爱，也很贴心懂事，可是我们是什么人？每时每刻都站在刀刃上行走，我不想她被连累，只能找个普通人家收养她。”

顾晓梦说着，突然看向李宁玉，自嘲地说：“这样想想，我好像跟那些救下了伊伊，却不再管她之后的死活的人，没什么区别。”

“晓梦……”看着跟刚才和她讨论玩具判若两人的顾晓梦，李宁玉很心疼。

她想告诉顾晓梦，她是她的小太阳，是她的光，她不允许她如此贬低自己。

在这个战乱不断的年代，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求生，已经自身难保了，顾不上其他人很正常。

可是，一直把信仰和国家放在第一位的李宁玉，她那张能颠倒黑白的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玉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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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守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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