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含著淚,出了公司才發現外頭的雨哭得比她還兇,本在猶豫要不回辦公室拿傘,想著反正要回家了,也就作罷。
今天一整天她過得很糟,被上司指使去做的事情,結果被主管罵的是她、廠商失誤被罵的也是她、連中午吃飯也被電話轟炸,乾脆放棄進食。於是她開始想起上學時,朋友們見她走不開會幫忙買飯的時光,想起將她捧在手掌心上疼的父母,想起那場火災之前的幸福生活...要是這場暴雨,能在那晚出現,是不是能夠澆熄那場大火?
「媽媽,為什麼老天爺要下雨?祂是不是在哭?」路邊,穿著雨衣的孩子用奶音吃力的問。
「寶貝,老天爺不是在哭喔!是為了讓太陽公公做一條彩虹給你看。」旁邊母親聲音輕柔得林恬的心也跟著飄起來,飄到了路邊街道樹上,飄上了厚重的雨雲,飄進了綿長的思緒裡...曾經,她的母親也說過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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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實說,那個學長是不是喜歡妳?」
「沒有啦...吧...」
「吧!?不喜歡會天天送早餐給妳?」
「唉唷!不要光問我,妳跟妳那個小狼狗勒?我都還沒見過面。」
林恬想起曾經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初戀,最後他倆走到了一起,今天是他們的婚禮,而她藉口加班,拒絕出席了。看著前頭兩個女孩手勾著手,就像她和那時的閨蜜,羞澀的笑聲彷若銀鈴的響動,撥動了路旁的風鈴草,純淨、清澈,此時林恬才發現,雨停了。
雨停了,路邊的光景突然變得陌生,林恬不知不覺跟著兩個女孩的腳步拐進了另一條街,卻不知道女孩們甚麼時候不見了。
剩她一個,沒有路燈,沒有霓虹,只有明明月光;沒有高樓,沒有大廈,只有矮矮平房。
藉著一抹光,林恬驚訝公司附近竟然有這樣的街道,像畫出來的那樣,平房似乎是店鋪,木作的房屋隱隱散發出木質香氣,店鋪與店鋪之間種滿了山茶花和鳶尾花,空氣中帶著輕輕的霧,使得一切變得有些不真實。地面全是長形鋸齒邊的瓦紅地磚,街尾還有短短幾階石梯,上去又是另一條街。
她貼著一個個玻璃望進店裡,這間是手沖咖啡、那間是花店,還有一間麵包店,石梯旁這間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進去隱約有個陶瓷娃娃,基於好奇,即使門口吊牌掛著「休息」,林恬還是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門,門沒鎖她也不奇怪,更令她驚訝的是,這裡是她小時候的房間,她永遠記得那個她愛不釋手的陶瓷貓,還有數不清的娃娃,以及天花板的星空壁貼。
小時候不覺得,如今看每一顆星都亮晃晃,她盯了很久,發現星星越來越亮,使得她有些睜不開眼,恍惚間,林恬看見了家人、朋友以及愛人,就像他們依然愛著她、依然還在她身邊一樣。
她試著伸手想觸摸他們,發現距離太遠,想再往前,誰知道一個踩空,重重的下墜感驚動了林恬身上每一處肌肉,她猛的從床上坐起。
「原來是夢...」
此時鬧鐘正好想起,她沒覺得鬧鈴奇怪,似乎很像救護車還是警車的鳴笛聲,只想著又是痛苦的上班日,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化妝,沒有發現世界變成了灰白色。
「隊長,死者身分確認了,林恬,以前因為一場火災,家人都罹難,只剩她一個人。」
「有沒有遺書?」
「遺書是沒找到,但從監視器畫面跟墜樓的角度看來,是自殺沒錯。
「好,結案吧!」
一些人圍在封鎖線外,一群人坐在新聞台前,感嘆社會,感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