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外有天 - 怪孩子（下）

開學初期的教員室裡相對比較清閒，忙的只有新任老師－－其實他只是在專心看著他班裡的學生資料而已。

而在另一邊，圍在一團的女老師，便派出其中一位頭髮長長，樣子秀氣的年輕女孩到他身邊：「康老師？」

「是！」康榮耀收回視線看著她：「請說。」

有感自己打擾到他，但她亦硬著頭皮說：「這樣的，二年級的老師們想和你辦個迎新會，打算在附近的餐廳吃頓飯，請問你能撥空參與嗎？」

他只想了一秒，便點頭，但對方還未來得及高興時，他逐說：「但我要先和她溝通好了才能去，可以嗎？」

女老師疑惑地回頭一看，呆了一下，便堆起笑容：「小葉！妳長高了呢！」

葉鳳華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老師妳好。」接著便望向隔在後方的新老師臉上：「康老師，我來了。」還一副以死赴會的覺悟模樣。

向她點點頭，他轉向還卡在中間的謝老師看著：「小葉…」他用眼神徵得她同意，才繼續問：「曾是妳帶班的學生嗎？」

被稱作謝姓的女老師忽然覺得尷尬，她看著明明看起來溫柔在笑的帥哥，怎麼此刻覺得他四周的空氣像結冰似的？！

她回看她的好同事求救，最後大家都圍過來了。

「康老師，往年小葉的班主任離職了，當時我也在帶她主科的課，怎了嗎？」後來的三人來了他另一邊的空位站著。

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他把鳳華招來，隨手拉了後邊的一張椅子，讓她坐著。

「為什麼點名時不回應呢？」他放棄本來的位子不坐，半蹲在她身邊軟聲問。

其位老師也覺得這像是在質問小孩似的，但就是沒人敢開口，因此大家也只在窮忙，她們則茫然地看著鳳華。

這時，鳳華首次說出心裡話：「因為不喜歡。」

接著，康榮耀忽地站起來在電腦上飛快打上幾個字，再放大到一整個畫面，像是研究似的看了好一會才回頭，一臉不解地說：「但我很喜歡欸！感覺很高貴也很美啊？！」

鳳華聞言便嗆他：「要常常寫的人又不是你！」

聽罷，榮耀卻倏然由衷笑著，把四大一小的女生都看懵了。

接著他又在畫面上開新一頁，將自己的名字也打上去，再一併展示。

「那麼，妳覺得哪一組字筆的劃比較多？！」

鳯華認得早上他在黑板上寫過的「康」字，所以她猜那組是他的名字。

認真比較一下，她還是說：「我的名字比較多。」

接著他又忽然拿手機出來不知在翻查什麼，不一會便將螢幕轉給她看。「筆劃數是以康熙字典為準的啊！」

葉15 鳳14 華14

康11 榮14 耀20

接著他收起電話再半蹲下來，看著她一臉不服的樣子，他溫柔地笑道：「妳要知道，老師不是直接由石頭爆出來就這樣大個的，我也有童年，我也經歷過所以我明白。在場的所有老師也這樣活過來的。

「我也不是想和妳比哪一個較慘，只是我想妳知道，為妳命名的人對妳的期待，是多麼的熱切。除了名字，妳還有討厭你父母什麼的嗎？」

小腦袋低頭想了一下，老實搖頭了。

「那不就對了？雖說沒比較就沒傷害，但我也想藉此來抱怨一下可以嗎？」

鳳華看著周圍再回頭看他：「請說。」

「我的名字除了難寫之外，還要遇上和校工伯伯同名，當年被同學取笑了九年啊！而剛剛見到妳的同學似乎沒那個打算，還會保護妳讓妳任性，妳真的還有自卑的必要嗎？」

小小的她還不太懂什麼是自卑，但大意她是懂的，她知道他真的懂自己。

接著，吵耳的鬧鐘又再響起，榮耀才察覺天色已被夕陽染紅。

榮耀邊把電腦關上，邊對她說：「抱歉令妳錯過了歸家大隊，我先送妳回去吧！」

女孩似是被馴服了，乖順的點頭等著，還自發落地把椅子推回原位。

而其餘四人則面面相覷，看著他的背影快要消失於眼前。

咦？那她們一直在等什麼？

忽然門又被打開來：「妳們先去等位好嗎！待會我直接過去！回見！」便又關上了門了。

其實他真的很想就這樣走了，可惜身邊的小女孩比預計中好說話呢！

推不掉的應酬，唯有到他來以死赴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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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孩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