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G,曾刊載於《文風》第57期
※本文撰2018/05/18
※搭配歌曲:將軍與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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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百年,求你傾心一回。
年前,我軍與敵方交戰,戰火紛紛,民不聊生。滾滾沙塵襲來,敵軍焚燒的烈火燙著我的寸寸肌膚。人們皆上趕著逃命,同伴們離開了,老鴇也離開了,獨留我一個人,一身紅艷。走出樓院,叫喊廝殺不絕於耳,我不知何去何從,這條命也不知該留與否,我只是恣意地走著卻忘了自己是如此醒目。
不知何時,敵軍包圍。我無法前進也不能後退,那些嘴臉並不少見,至少於我而言是很熟悉的。
「小姑娘,大爺我帶你樂一樂!」忽然,中央看似領頭的男人猛的伸手將我拉進他懷中,汗水的酸臭味又瀰漫我身邊,很熟悉又很讓人作嘔,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呦!這娘們還挺倔的。」掙扎抵抗著,我的指尖劃破了對方的皮膚,很細的一道血痕對士兵來說無關痛癢,他們饒富興味的看著我好像我是什麼有趣的動物一般。我見四周人影逐漸逼近,想像著冰冷的刀鋒劃過脖子時的感覺,很痛嗎?我不知道。
「不管啦!老子忍不住了!」一個男人衝了過來,那張表情簡直扭曲,又是興奮又是失去理智,我沒有抵抗,只是感覺那雙粗糙的手在我身上來回的亂摸,輕薄的外衫被粗暴褪下,不願正視自己髒亂不堪的身軀,我閉眼。
「哇阿阿啊啊啊啊!」突然,男人的叫喊伴隨一灘液體潑在我的臉龐,血腥氣沾滿全身,我睜眼,男人已經失去頭顱,斷裂的傷口正不斷湧出血液,我大驚,看向身邊只見一抹身影提刀作戰。
我曾見過無數的男人,有高貴的也有貧賤的,有雄壯威武的也有瘦骨嶙峋的,但眼前這個男人我說不出哪裡不同,他在人群中奮戰如此耀眼,閃著銀光的刀劃破多少喉管沾滿鮮血,俊俏的臉龐不曾表現一絲軟弱,即便我能清楚看見他身重多刀,卻只見他面不改色奪去對方的頭顱。
不到一刻鐘,四周平靜,那人渾身浴血轉頭看我。
「安全了,去逃命吧。」說完話,他猛的跪倒在我眼前,即使以刀插地也無法穩住他氣息虛弱的身子,我怯怯走近他大膽地勾肩將他撐起,我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竟能如此之重。回到樓院,我將他安置在老鴇的床上,找來藥盒輕手輕腳的替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包紮,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怵目驚心,捏著棉花我竟發現自己的雙手無法控制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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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外頭的戰火好像看時辰似的安靜了一晚,我撐著臉頰昏昏欲睡的床上的男人,英俊、驍勇,僅僅這樣便足以使世間萬千女子傾心,又怎會輪的上我呢?細想著,向來死寂的心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疼…我趨身向前湊近男人的臉,強大的魅力讓我捨不得離開眼。忽然!男人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我嚇得退了一步險些跌在地上,我聽見男人輕聲呢喃:「月曉…月曉…」我愣住,定睛看著眼前迷糊的男人。方月曉…誰不知道?方家千金、大家閨秀,嫁給了驍騎將軍羸漪,兩人恩愛,竟不曉戰火無情,方月曉死在大火之中,羸漪十分痛心終生不再另娶。我扯著嘴角苦笑,我怎能比上閨閣秀女?這般癡心妄想簡直羞恥。
「月曉…月曉…」突然,男人握住我的手,我望著他他竟也朦朧的望著我,但嘴裡口口聲聲呼喚的卻不是我的名字。
「將軍錯認了,奴家不是方月曉。」我想躲開他,卻不想無法掙脫,那隻厚實的手牢牢握著我,使人動心。
「月曉!妳別走…」大約半夢半醒,我被羸漪拉上床,他緊緊抱著我,我感覺疼痛卻不知是心裡還是身體。
「奴家…」我想反駁,卻貪戀這般美好,或許今生我僅有這樣一回溫暖,何不成全他給自己一個美夢?掙扎的勇氣沒了,既是夢那便好好沉淪其中吧。
那夜戰火消停,可青樓舊院中烈火滾滾。
我不知道天什麼時候亮的,我自夢中清醒,只見羸漪的身影高高聳立於面前,他俯視著我滿眼冰冷,我坐起身用棉被將自己裹緊,不願叫他想起昨夜那段錯誤荒謬。
「妳醒了。」他說,話語已沒有昨夜溫情,徒留清冷。
「奴家…」
「今日之事就當你我沒發生過吧。」不等我回話他又說,一聲不吭的撿起昨夜為他褪下的外衣,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孤身坐在榻上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感覺臉頰一熱,兩行淚水不知何時滾落眼角,原來這就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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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去,戰爭暫時結束,羸漪將軍率領大軍凱旋歸來,一直思念羸漪的我歡喜壞了!備著點心濁酒預備前去迎接,城牆邊不僅有我一人,許多鄉親一同列隊等待,我能見到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最前頭的那人便是羸漪。整齊的步伐抵達,鄉親各自奉上點心果乾慰勞兵士,我股著勇氣將自己準備的東西獻與羸漪,卻眼睜睜看著他自我眼前走過,沒有回眸沒有撇眼,只有冷漠的忽視,我感覺心又抽了一下疼的不行。尾隨著軍隊返回軍營,我一間間帳篷找,士兵的阻擋牽制又怎能奈何的了我,很快地主帥帳篷在我的侵入下主動掀開,我看著羸漪走出,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兵。
「妳有何事?」羸漪看著我,眼神和語氣冷漠的仿彿從不相干。
「奴家深愛將軍,不求能做將軍妻,但願為奴為妾長伴將軍左右。」原來我能如此下賤,為了眼前男人拋捨自尊、丟卻禮俗,女子顏面盡失只為換得一刻陪伴。
「本將軍不會另娶,更不會與妳這等女子為伍。」他說罷,雙眼直盯著我看,我同樣望著他,那雙鷹一般的眼睛竟看到滿滿不屑,我僵在原地,淚水已爬滿臉龐,跪在地上見那身影逐漸遠去,我的心好似漏風的窗櫺。我聽見身旁竊竊低語,字字椎心卻又如此肯切,我骯髒、我卑賤,何來的自信他人願意待見。
搖晃著起身,我默默離開。
今年,戰爭重新展開,敵方主帥親自攻堅,或許自認兵馬英勇、糧草充沛,敵軍的攻擊勢不可擋,羸漪奉命率軍反擊。自那日起我在沒有見到羸漪,他也不可能主動來見我,對他來說除了方月曉無人可替代。開戰前夜,我偷偷鑽進軍營中,見了一眼羸漪,睡著的模樣不似那夜安穩,我多想上前輕撫他的臉龐,多想擁抱他與他相擁入眠,可我不是方月曉我做不到。從堆著器具的帳篷中出來,我化身普通士兵,躲在沒有人會發現的糧草中默默等待明日天明。
翌日,天色尚明,羸漪便率大軍前去突襲,我穿著笨重的盔甲默默混在人群中,這一生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上戰場的一天。
「殺阿!」戰場一片混亂,發現受到突襲的敵軍很快的反應過來,展開反擊,敵將手拿長槍跨上馬似乎預備來和羸漪一決生死。我看著兩人,心裡一片焦急,慌忙脫下盔甲顯露原本一身紅衣,我奔跑著向兩人靠近。
「唔!」一切都還沒來的反應,我已經站在兩人之間,我的胸口深深埋著槍頭,我感覺不到疼痛,只看到一道陣陣鮮血從自己胸口噴出,忽然一陣白光敵將脖子硬生生與身體分家,槍頭也很輕易地拉出傷口,鮮血彷彿大雨傾盆淋濕衣褥。我無力地倒進一抹懷抱中,羸漪倉皇的臉在眼前放大,原來這張臉除了蔑視與冰冷還是會有別的神情嗎?
「妳在幹什麼!本將軍不需要你來救!」我聽見他大吼著,聲音淒厲又痛楚,我伸手想碰碰他的臉卻沒有絲毫力氣。
「回答我!」他喊著,聲音震耳欲聾,我卻感覺乎近乎遠,模糊不清。
「將軍…能否讓奴家…陪伴您…」我開口,聲音斷斷續續的自開闔的雙唇間吐出,我看著他即便快要死了也求一句願意。
「……」他沉默,眼眸中含淚相望,我感覺眼淚在那一刻又滑下眼角。
「若你…不負…相思債,來生…來生可否把…我…愛……」喘著氣再問,我感覺口中積滿鹹水再呼吸不到空氣,等了太久,我嚥下氣息闔上了雙眼,從此墮入無盡黑暗中。
奈何橋畔三生石,刻著你我前世今生你記掛那人四百年,我練習成為那人四百年,她曾紅衣為你舞,我卻紅衣為你死,我問你可願娶我為妾,你沉默;我問你來生可願把我愛,你沉默。
你不願承認我,甚至不願愛我。
「小姑娘,喝吧!喝下這晚孟婆湯,前生今世都將忘卻,愛與恨、情與仇都將煙消雲散。」破損的碟子遞到我面前,孟婆微微笑著為我盛滿,我望著今生那個難以忘卻的過往若有所思。低頭,將茶湯一飲而盡,我轉身入道不再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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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來生再見,只求讓我愛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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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來自網路故事將軍與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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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後話 -
雖然文中沒有提到,但妓的花名叫如月,一生如月卻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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