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 夾層

「凌晨六點，李家小孩發現父母陳屍臥房中，其中李姓夫婦的致命傷位於脖頸處，李先生死後遭到兇手刺傷多刀，李太太的刀傷則只有一處。經過化驗，兩人死前曾服用安眠藥。兩人身上都沒有性侵害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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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屍官對著徐青與慕熙機械式的報告，但徐青能從他的眼中看見驗屍官對兇手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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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道：「兇手相當狡猾，他把作案時的衣物丟在現場，即使查的到DNA，但沒有在系統裡的DNA也沒有任何用處，衣物上的指紋也同樣，沒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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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點頭，他翻著報告書，問道：「李姓夫婦有睡眠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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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沒有先相關就診紀錄，而李太太的安眠藥必須要有醫生處方才能獲得，但是不能排除李先生拿了李太太的藥服用。」慕熙接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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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見過許多凶殺案，但是每次到驗屍間的時候，口鼻中屍體的臭味總是不能適應，他最不能適應的是看似安詳的屍體上的諸多傷痕，例如眼前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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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看到徐青眉頭也不皺的、聚精會神地盯著男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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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看見徐青轉頭問他：「你從這具男屍身上看見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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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揚眉除慘不忍睹的縫線他看不出任何東西，他最不耐煩別人賣關子，於是道：「你看見甚麼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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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指著縫過的傷口道：「報告上的刀傷都很深且長，你不覺得兇手殺了人、把家中財物都搜刮一空就達成目的了，何必在屍體上大費周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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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到底看見甚麼？」慕熙如果方才用的是中性語言，現在用的就是激烈語氣，他對徐青將死者稱之為屍體極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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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極度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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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聽到後嗤笑道：「我怎麼聽說在司法心理裡面刀傷表示性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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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指了死者完好如初的性器官，道：「如果是性慾的話，那這邊或後庭應該也要遭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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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至少在第一起案件裡面，死者跟兇手認識。」徐青道：「我們要查一下有沒有在案發前後搬走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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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用「你以為我們沒想到要查房客嗎」的表情道：「早就查過了，只有一名被房東逐出租屋處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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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理解的點頭，慕熙倒背如流的說道：「柯離，花蓮秀林鄉人，原在設計公司工作卻青年失業靠打零工維生，從台北市天母區搬到瑞芳，因為積欠三個月房租而被勒令退租。身世清白，連張罰單紀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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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一聽這清白的身世倒也沒表示什麼，他道：「總之不能放過任何可能的可能性，他失業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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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離就是新聞報導的那位大鬧設計公司的酒醉爸爸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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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喔」了一聲，他將驗屍報告還給驗屍官，與慕熙離開停屍間，道：「我們再往現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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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白天，發生兇案的公寓即使還是有人住，樓內卻沒有一絲生氣，斑鳩的叫聲淒涼的穿透整個走廊，迴盪在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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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掀起封鎖線逕自入內，案發時間在清晨，這家人在晚上有拉上所有窗簾的習慣，室內的採光因為窗簾全關的關係很是昏暗，基於保持現場原貌的原則，戴上手套的徐青與慕熙並沒有去拉開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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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東西很是井然有序，警方全都保持原樣，現場沒有破壞打鬥的痕跡卻也沒有翻箱倒櫃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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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打起高功率手電筒照亮室內，遠遠的就看見地板上從主臥流出來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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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跟在徐青身旁看著徐青一間一間的巡，特別在保存錢的地方與男主人的書房停留了一點時間，接著直奔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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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內都是褐色的血跡，即使床單與床被不是白色的看上去還是很磣人，血跡高高的噴濺在床頭的婚紗照上，可見當時鞭屍的情況多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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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體內並沒有安眠藥反應也沒有其他藥物，可見兇手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大人。」慕熙看著徐青的手電筒光在房中掃，徐青一會兒看這一會兒看那的，完全把命案現場當作自己家在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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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徐青走到慕熙身旁，道：「男主人是一個有條不紊的人，書房內的東西都有收好甚至貼標籤，相反的女主人的習慣比較不好，屬於女主人的衣櫃擺放凌亂，對比家裡的擺設來看，收拾家庭的明顯是男主人。但是，客廳整齊的程度顯然不是男主人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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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語氣很酸，他對於徐青那樣子把命案現場當自己家在翻的沒神經行為很不爽，他道：「難道你要說兇手搶劫殺人後還替死者整理家裡嗎？這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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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沒有把慕熙的語氣當作一回事，或者說專注於案情的他根本不會在意小節，他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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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經過客廳的時候將手電筒的光停在寵物攝影機上，道：「這裡可能要查一下登入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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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解釋道：「寵物攝影機的登入內容已經查過，多半都是李先生自己登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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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道：「都在甚麼時間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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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早中晚幾乎都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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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會如此頻繁的察看寵物嗎？該不會李先生懷疑李太太？或是乾脆就是李先生的手機已經被入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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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對於科技沒轍，但如此重要的資訊居然沒有人發現，他漲紅了臉，隨即感受到世代差異以及年輕新血在案件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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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走進書房，原本放著的主機已經被拿走，因此腳邊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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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放在桌上仿著辦公的樣子，他一抬頭，就看見螢幕上方的視訊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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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徐青對站在書房裡看著他的慕熙道：「請技術組再過來一次，把主機接回去，看看視訊鏡頭的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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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坐在椅子上思考著，他想像著自己是男主人，然後依照他在衣櫃裡把東西都放整齊的習慣，拉開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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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裡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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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詭異一笑，道：「這房子裡是不是有保險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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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熙回答道：「是，警方並沒有發現密碼本之類的東西，所以無從開啟，但經過X光，兇手似乎知道密碼本在哪，或者他逼著死者開啟保險箱在將其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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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用手電筒仔細的照抽屜邊緣，再看看筆筒中用來修理眼鏡的小螺絲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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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螺絲起子往邊緣可疑的小洞一插，就見抽屜橫向彈出一個小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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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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