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周澤楷起得很早，才六點多，濛濛的灰色，一縷晨光忽遠忽近，有些陰沉卻不凝重的天空。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6PBap8Yl
一切都顯得很安靜，推開窗的風微涼，手上的鈍痛已經不似受傷當時鮮明，只是隱隱約約，蟄伏一樣。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2iSv9kCn
隨時都有可能衝出鐵柵。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jwCwWEBM
腦海裡有些斷斷續續的殘缺，如同碎玻璃般，折射的光芒很耀眼、但伸手觸碰卻容易讓雙手雙腳鮮血淋漓。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PRjGXiWE
那種刺痛像檸檬的味道，牙酸卻很清新。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ZnbxG971
很少出現在他記憶中的畫面躍然，例如一片很青翠的草地，他穿著白色套裝的母親和提著野餐籃的父親，最後一次像個完整的家庭般出遊，年幼的自己趴在透明窗上看著流淌閃現而過的景色，車內播放老舊的西洋情歌，Way back into love，最終抵達的那個公園，人煙稀少但空氣清新。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tdtiLYRX
父親陪他放了風箏，英雄主題的外型，最後線斷了、他沒找到飛散的形體，只剩下手中的線段，但得到了一串糖葫蘆當安慰。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NG7V4Xhe
許多重要時刻，你介意的不是場合與身分，而是誰出現在那裡，用最美好的裝飾和你一起構築回憶裡的必要痕跡。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wYB7hxQa
那些多年以後回想都還能微笑面對的光影。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CP994p4D
人心深處最模糊柔軟的部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kPJvbufs
遠望的目光沉了，周澤楷默默想著也許該找天和師父一起去祭拜那個沒有人與姓名的無名墓碑。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0I3Q8aj1
或許，帶著那個人一起。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AxfYyvCI
也挺好的，最終他還是找到了歸屬之地。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9mt5fgbj
生命中所有空蕩的部分都有人依序出現替他補齊，也沒什麼得埋怨的了。他很幸運，在認知到這點之後所有得到，周澤楷認為自己都小心翼翼珍惜，用自己的方式努力。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dFBPZxRc
或許顯得笨拙，但緩慢堅毅的堅持最後總會出成果。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DzLfBies
很久很久之後他們還能牽著手，一起像小王子一樣看著日落，還有力氣的時候走訪天涯海角，或許其中一個病了或走不了了，就窩在鄉下某個地方、小小安穩的家。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RJvCf3Yr
那裡沒有戰事紛擾只有彼此，誰推著誰的輪椅曬曬太陽，聊聊曾經年少時，他們都還風華正盛、閃閃發光的回憶碎片。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1DjXXMN1
牽著手終老，看著彼此闔上眼，一同沉沉睡去。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44Xstdtv
美好且理想。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6Z3gAC4u
周澤楷微笑，那些他沒對江波濤說的，寫在紙上的話語。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WhUG22OI
文字淺白卻深刻，慢慢描繪出的藍圖。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ugOYgq47
等到最後實踐，開花結果的瞬間是幅永恆美好的畫面。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BpLpVSw5
他不能肯定會不會做到，但他願意去嘗試和相信。很久之後他會把那張口袋裡的紙條放在江波濤的掌心，讓他緩緩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rBi14Y49
屬於他們之間的刻骨銘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1KxKywvP
關上窗，阻隔了外頭的風後他又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半晌呆。直到電腦提示音響起，Miss.SummerDay發過來的文件檔案，上頭還有她慣用的惡魔笑臉。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lSYdNzGt
並不是很好的預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KKxMb0Cl
所以周澤楷選擇性地忽略，反正他最終都沒有拒絕的權利。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NFSdaWPM
讓他下床的起因是外頭的門鈴，緩緩披了外套前去開門，如預料之中是身穿牛津襯衫和格子長褲的江波濤，他手裡還拎著雙份早餐，蛋餅和饅頭，兩杯熱拿鐵，不中不西的組合。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5x0Uy0bV
「難得我今天把平常積著的假請了，為了照顧傷患，希望你不會介意我的多管閒事。」江波濤微笑，那臉上根本連半點歉然都沒有，只有戲謔似的溫柔一如往昔。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eGvvFunS
「不介意。」他表情誠懇，側過身讓江波濤入內。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rWpQxByV
「我想也是，早餐吃飽我好跟你一起去店裡，今天你就當甩手掌櫃，我來接替，當個一日店長。」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WQNDXamO
周澤楷本來以為這只是個玩笑。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MrLOAydl
直到他就像是個吉祥物一樣被擱在吧檯前管帳賣笑，爾後江波濤和方明華兩個接手上至整理和下到出餐所有舉動之後，才了解到江副隊和善表面下說一不二的精神。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uWuDUPRq
江波濤不可否認自己還是有些私心的。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HT7BI4cv
或許Silence的歇業讓他體悟到自己精神層面對這間店、還有他航行圍繞的地方有多依賴，下意識想補足幾天前失去的空白。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KCobjG2o
所以他破天荒地請了假，反正杜明那小子一臉歉然地向他保證日後絕對會根據公司規範執行請假手續，但不傷及他人人權為基準的懲罰是非常合理的，所以他把副刊所有的採訪和資料統合裝進牛皮紙袋，規規矩矩放在杜明辦公桌上、還附帶他寫好給老總審核通過的假條。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njliLisL
完美示範請假流程的同時也得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現在店裡。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OXxVYKD3
唱片機播放的歌曲是他選的，Frozen電影原聲帶。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2xJ5zuBo
「我覺得我們應該正式聘用江副，他簡直是店裡的人形印鈔機！」方明華滿意地瞟了唱片行今天的銷量和翻桌率以及正和客人推廣專輯的江波濤，眼神都快冒出兩個金錢符號。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KIAHAd7Y
周澤楷默默點頭，非常同意。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qzaiVvkX
有江波濤在，平常本來就不錯的生意更加上漲，還有姑娘怯生生上來希望可以得到江副和店長的合照一張。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YcmvZ0Th
只要不公開沒什麼好拒絕的理由。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R0TtBzUx
於是人形印鈔機攬過周澤楷對鏡頭微微一笑，靦腆和清新融合手機屏幕上，小姑娘臉紅地道謝，本來要走卻被叫住片刻，江波濤湊上前掏出手機不知道和她說了些什麼，神秘兮兮的。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v83yO1SP
「每回我總覺得，那些和輪迴有關的槍林彈雨才是非日常。」方明華靠在吧檯上清洗玻璃杯，感慨。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m8I7YVBs
「……嗯。」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F6BW9B01
周澤楷一頓，笑容看起來侷促且無奈。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dGzOOTWH
因為江波濤望了過來，視線交會的時候連語言都能一併傳遞。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rg6GPBC8
「你看了嗎？Miss.SummerDay傳來的資料……今天一大早就被……鬼娃的笑聲吵醒……果然連睡覺都得記得關掉所有可能被潛入的通訊產品。」方明華想起早上的突發狀況，還心有餘悸。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f5iSEkqn
果然神經病和正常人9:1的公司沒法待啦！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6tFWcXTR
「……沒點開。」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WEeCipCp
「我想也是。」一向冷靜自持的方副店擺擺手，神色很無奈。「彈頭的化驗報告出來了，兇手是鄰國人士，刺殺我國行政院高層幹部，所以，就跟第一次世界大戰導火線一樣，從邊境開始戰火綿延，國家準備警戒，待命隨時準備宣戰。」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iIYK4sp5
他們心照不宣一切的起因，談論卻像把自我抽離般。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nADHdTmr
一觸即發的戰爭。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3dmBexDv
「我老婆說，孩子日後需要一個安穩不動盪的環境。」而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讓戰事終結。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w6jwSb13
殺戮的理由他們不過問，只要能加快速度平定就好。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Mu9cPgeX
「徵兵令上……我們都有？」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9BvKus3X
「釘在板上的魚跑不掉，不過興欣那邊聽說也慘，潛入任務這種燙手山芋絕對脫離不了，我好奇蘇局長會不會親自美人計出馬？」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n41it4xs
苦中作樂就是得找個更倒楣的來說服自己，被抓去前線支援戰場還不算太糟糕。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WWpivNAy
這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實例體現。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f2kyKloF
「不知道。」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D9GiO9B2
周澤楷和另外單位都還不算太熟，最多點頭之交，還有八卦從方明華杜明口中或多或少捕捉到一些，例如百花信息所有個不會破解轉譯碼卻對彈藥槍械很有心得的幸運E前輩；興欣傳說中的情報員不是美女局長而另有其人、還有個特約外聘槍手顧問等等。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ILhkWm3m
「我們任務就是在戰爭中活下來。」方明華面露苦笑，拍拍他沒受傷的那隻手。「上頭放著讓你養傷，就是期待你的一槍穿雲。」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jRonwBsr
周澤楷還是點點頭，眼神落在江波濤身上。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P6nyOMwf
專注的很溫柔。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KpapKp6N
對方心有靈犀也回過頭，交換笑意和視線一抹。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pNW6skZi
方明華是對的，在戰爭裡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活下來，為了那些在遠方的、活在心裡的人，驅使心臟繼續跳動。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G9bl88fQ
「小江你今天是代替小周當店長啊？」穿著花洋裝的奶奶摸摸江波濤，和伙伴們品頭論足，討論得很起勁。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jrKruNAW
內容在於該介紹誰家的孫女給小江認識認識？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RRQR9eYz
「不好意思，我已經給老闆定下來了，非賣品無法轉售。」溫和推拒奶奶們的好意，江波濤眨眨眼說得很神秘。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3shnAkf3
似真似假。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p5m60oHU
「哎呀？這樣奶奶們的算盤都打不靈了！」老人家大風大浪也不是沒見過，當下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一個個誇獎小周好眼光，定了個好媳婦。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NyYeVvnw
至於是當玩笑聽過或者認真，對當事人來說都無關緊要。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PnmclyEN
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切，都不需要外人來介入定義。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QJYImcfD
一天的時間很快，在江波濤好不容易有機會抓著周澤楷到後台去換藥的時候，店門都半關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GhGlcoGs
「今天收益不錯吧？」把新繃帶纏好，江波濤瞇眼一笑，有點像隻狡猾卻善良的小狐狸。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wnMyXakN
「多虧你。」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XHPIVfaq
周澤楷笨拙地伸出手擁抱對方，後台很安靜、方明華跟收銀機裡的帳目奮鬥無暇說話，他可以聽見心跳聲。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lW5eYpKz
規律、強而有力。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wf79IlvI
讓人安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ZzrqyNMC
「我一直覺得這樣很好，關於我們之間。」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nNc7tke3
江波濤的聲音有些悶，也許是因為臉靠在他肩膀上的緣故。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NZi6F6AK
「嗯。」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XB84eB3z
「可人類總是希望可以更好，更貼近，所以才會建立巴別塔，因為貪婪和欲望，但那些本質都是因為想要得到些什麼；而並非失去錯過。」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RJBy1ZFe
會不會他覺得正確的道路其實偏離航道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miQ28dcA
江波濤想，關於那些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底線與距離的分寸拿捏。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Z0vQyKQB
「別擔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WKlxRxrN
都是對等的。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hmBcLOwY
在沒有玻璃隔閡的房間裡互相擁抱，直接且透明。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B6vutuVN
所以不需要擔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UGVIuJbb
周澤楷揉了揉他的髮絲。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xGPCzI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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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會據實以告，因為只要是你希望的。
都只是簡簡單單的命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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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屬於戀人相擁依存的時間裡，江波濤沒有注意手機上傳來的簡短訊息提示音。
另一個出發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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