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何苑紋和呂佩洋被送到了醫院,醫護人員迅速而熟練地處理著受傷的何苑紋,醫院的燈光雖然明亮,但對於呂佩洋來說卻顯得格外刺眼,就好像所有的細節都在放大她的焦慮和恐懼。
不過她太累了,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就忍不住打盹著。
半夢半醒之間,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聲音由遠而近。
呂佩洋愣了會,這個腳步聲實在太過熟悉了。
她抬起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光是看到那套西裝,就讓她心底瞬間涼了半截,是傑森!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不……」她低聲驚呼。
呂佩洋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想要站起來,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對方越來越近,即使沒有看到傑森的臉,可她甚至能想像到對方嘴角的冷笑。
「啊!」只感覺到有隻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呂佩洋大叫一聲,對方也瞬間收回了手同時叫著。
「啊!!」
聽到這個聲音,呂佩洋花了一秒鐘才完全清醒過來,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是陳宇霖,而不是那個可怖的惡魔。她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有那麼嚇人嗎?」陳宇霖抓了他那頭米白色的捲髮,勉強笑著問道。
他一身便衣出現,打扮得有些隨興,甚至他身上的Polo衫還有顆釦子沒扣起來,不過給人的感覺更平易近人了些。
呂佩洋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剛剛做了個噩夢……」
「不用擔心,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嗎?縱然她躲過了一次次的死亡,但看來也不是長久之計,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就連在夢中都有傑森的身影。
這個把人命當玩物的傢伙,如果有機會的話,
呂佩洋真想加倍奉還回去。
「現場有採樣到對方的血液,我想,很快就能抓到他!」陳宇霖說著,「你們有看到對方的樣子嗎?我們也在調閱住宅附近的監視器,找他的行蹤了。」
「嗯……他……比你還高半顆頭,一身西裝,然後是長髮男,頭髮有綁起來,啊!他兩條瀏海有挑染成很亮的藍色。」呂佩洋將他的長相詳細地描述了出來,畢竟她對這張臉的熟悉度都快比何苑紋高了。「左眼那邊有打眉釘,耳朵也有很多耳環。」
「話說我聽何先生說事發時你在房內,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多?是你有過節的人嗎?」
「這、這也是聽何苑紋說的。」呂佩洋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陳宇霖也沒發現她的異狀,認真地思考著什麼。「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人應該很容易被找到。挑染藍色頭髮、打眉釘、戴耳環,這些特徵都很顯眼。」
他的臉上又再度露出困惑的神情,「行竊嗎?不對啊,也沒有財物遺失吧?小偷也不至於穿西裝過來,還是討債的黑幫嗎?不對啊,黑幫也不能這麼囂張吧。」
「確實沒有東西被偷……而且我也沒有欠錢。」她輕聲地補充著。
「他是怎麼進屋的,從大門走進來?」陳宇霖動了動食指和中指,比了一個像是在走路的手勢。
「是啊?」面對這個問題,呂佩洋反而感到困惑,傑森不從大門進來,難不成他要挖地道進來嗎?要是知道他怎麼進屋的話,呂佩洋還不至於那麼擔心。
「你住的地方需要鑰匙,代表說他有鑰匙,你有任何備用鑰匙嗎?沒有的話就更奇怪了。」陳宇霖推斷著,「他是有意圖的,也就是說這個人闖進屋完全是預謀好的,他要怎麼打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這跟上次的不太一樣啊,上次至少是密碼鎖……」
「上次?」聽著陳宇霖越來越像自言自語的音量,呂佩洋還是注意到了一些關鍵字。
「啊!就是,你應該也知道吧,關於那個歌手被闖入屋殺害的事情,殺人犯不知道怎麼破解密碼鎖的,加上調查後發現……他跟上次在警局鬧事的人是同一個人,真的很奇怪,在公眾場合隨機殺人的話還說得過,但針對一個住宅去闖入和進行傷害甚至殺害的動作真的很奇怪。」
那名怪人和殺了李棋祥的人是同一人,呂佩洋不是很意外,可要是怪人受傑森指使的話,那為什麼又要殺了李棋祥?然後再來針對呂佩洋?
「嗯……會不會有可能……上次的怪人和這次進屋闖入的是同夥呢?聽何苑紋的敘述,感覺西裝男表現得也怪怪的。」呂佩洋提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
陳宇霖忽然拍了一下手,「背後可能有集團!」
他興奮了一下,又漸漸收起了這種情緒,然後尷尬地笑了笑說:
「唉,可是誰會想要控制這類不可控的人?倒是他們被抓的話可以減刑……這、這有可能嗎?」他搖搖頭,「抱歉,說了一堆莫須有的可能,別放在心上!是我小說看太多了。」
「不會啦!說不定真的是呢……?」呂佩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她也意識到了什麼,之前為了活下去太過焦慮幾乎沒有想到這些事,一直受到眼前的事給影響,好比說一直糾結在怪人是否和傑森有關連等等,可這些都不重要。
傑森就是最大的幕後指使者嗎?她回憶起傑森那副隨心所欲,又白癡……不是,像是魂不守舍的模樣,呂佩洋真的很難相信傑森會是幕後指使者。
在此時的某個地方──
「噗……呃!」在路上灌著酒瓶的傑森忽然想打噴嚏而再次嗆住,他東倒西歪的晃著,往地上吐了一口酒開始咳嗽。「該死,最近鼻子好癢。」
畫面再回來呂佩洋這裡。
「別人我不知道,我生活可是很乾淨的喔?也不跟其他人結仇,所以我也覺得很奇怪。」呂佩洋看著陳宇霖,她瞇起了眼。「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我男朋友墜樓這件事是自殺嗎?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得到一個交代,我不相信他會自殺,難道是他跟別人有過節嗎?」
陳宇霖露出苦惱的樣子,他的情緒表達比其他人更生動,甚至有一點做作感,也可能是他的家庭環境不一樣的原因吧!
「好吧!畢竟你是劉先生的女朋友,那我就跟你講我聽到的事情,可是有些還沒公開,你不能說出去喔!拜託啦。」
他坐到了呂佩洋旁邊的椅子上。「唉,是這樣的,劉先生這件事呢,我們調查過了,現場有一份遺書還未公開,裡面表明了他已經計畫自殺,加上劉先生本身有遺傳性憂鬱症的病史,近期也有去看身心科,而且現場確認過幾乎沒有他殺可能,所以這件事會定調為自殺。」
陳宇霖又繼續說:「他的屍體還在檢驗中,但我看到時也覺得很奇怪,雖然從很高的樓層跳下來,可是姿勢有點奇怪。」
「有可能是他殺?」呂佩洋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陳宇霖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這一點,只能說有疑點!我們還在調查中,但現階段,只能按自殺來處理。」
這些事有什麼驚喜的?呂佩洋有點失望了,也許她不應該和這個人繼續周旋,講了老半天都在和她講廢話。
果然陳宇霖這個傢伙單純是想像力過於豐富,自以為是神探找到了線索,開始對這些有跡可循的東西四處推敲和妄想。
她露出一抹笑容,心裡想的是,該怎麼偷偷往陳宇霖臉上揍一拳而不被發現。
「還有其他事,呃,可是可是,我先跟你說,每個人想得都不一樣,有可能會有一些……想法沒有跟別人說,這個好說嘛……」他掙扎了會,看著呂佩洋好奇的目光,陳宇霖深吸了一口氣。「希望你不要太震驚,他近期跟一名柳先生登記結婚了。」
「嗯嗯。」呂佩洋點著頭。
空氣忽然沉默了會,接著陳宇霖露出了一個不太能理解的表情,他那雙好看的藍色眼睛驚訝地看著她。「呃,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呂佩洋後知後覺,她這才想起來,按理來說她現在是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她不禁摀住了臉。「不是……我太震驚了,震驚到說不出話!」
「對吧對吧,他有你了耶!如果他隱藏自己性向跟你在一起也太過分了!啊扯遠了,總之雖然我不認識這位劉先生,不過他的媽媽很積極的跟我們講他的故事……如果以他的家人和你的角度來看,劉先生不是同性戀,除非他真的藏得很好。」
陳宇霖說完了這些,他繼續講著他的推論。「他們結婚不到兩個月就自殺這件事很可疑,但以媒體來說的話,也許他們會寫什麼『在愛情的倫理掙扎而走向絕路』之類的,我們還在努力跟柳先生聯繫,但劉先生的家人已經開始斷定對方是為了詐取遺產才這樣,這麼一想不是不可能,因為啊!」
他壓低了聲音,「也許劉先生沒有和你說,但他繼承了價值好幾億的遺產。」
呂佩洋這次是真的驚訝了,劉育紹根本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事情,她又回想起在之前的輪迴裡逃出國外的那一次,新聞上寫的和陳宇霖說得情況很類似,其實她一直不願意相信這些。
柳登桂跟劉育紹登記結婚,只要劉育紹死了,他就可以拿到遺產?柳登桂為什麼不說……不對,要是事實的話,他怎麼可能會說?而至於劉育紹為什麼不說自己有上億的遺產?也情有可原,誰握著這麼多錢敢四處招搖。
「你的意思是這個柳男,可能是害死育紹的人嗎?」
呂佩洋終於直面了這個問題,她連說出來的時候都感到喉嚨乾燥,仿佛一口氣吞下了整個世界的壓力。
陳宇霖神情凝重,點了點頭。「劉先生的死在各種情況下貼合自殺,但遺產的問題確實引起了懷疑,可是這僅限我的個人猜測。」
「其實,這個柳男可能是我認識的人,我和育紹就有個共同朋友,叫做柳登桂。」
呂佩洋丟出了這個名字,她還想知道這個「柳男」究竟是不是柳登桂本人,陳宇霖的表情好像說出了一切,他有點震驚,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不定他已經腦補和推敲出了十幾種結果,最後只是點點頭。
「就是他。」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Xdufn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