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佩洋看著從店外走過的身影,她躲起來了,但躲得很彆扭,甚至那也不叫躲,只是做完髮型後坐在店裡的沙發上,她無意間碰到了沙發縫裡的物品,不知道是誰把髮飾落在了這裡。
要是她也像這個髮飾一樣,輕易地落在夾縫之中,得以隱藏自己就好了。
究竟誰才是罪人呢?為什麼要在惡人的面前躲躲藏藏,她忽然驚覺自己的生活無意間被噩夢慢慢地侵入,哪怕她是要跑,她也跑不得了,沒有人說得出傑森是從什麼之後知道他們的住址,甚至是日常。
呂佩洋也不打算試圖懇求他放過自己一馬,畢竟沒有人會在惡魔面前許願著求求你放過我,諸如此類的掙扎。
她該怎麼逃掉這一切?她也得像劉育紹學習嗎?一起高呼著,噢,主啊!請你帶我離開這一切,將最大的安樂贈與我。
思緒裡盡是該反覆的提問和無限的混亂,她定下了一個新的計畫,既不義又容易遭人唾棄,不過世人哪能知道她了解將會發生什麼呢?
呂佩洋又如往常地偽裝起好日子,每一天都更顯得像在苟且偷生,就好像社會是一個大型的美術館,她在深夜裡神經兮兮地潛入,並試圖偷出那副最賺錢、最好看的畫作。
「說實在的……你最近的拍攝狀況不是很好,這樣我們是很難再找你合作。」
日子它過得又快又慢,就像你一直在期待的大餐,等它到了你面前時,整桌的期待感忽然落空,呂佩洋現在只想激動地翻桌,翻開這一切的期望。
呂佩洋只是點著頭,有禮的回應著這些對話,此時她卻抬不起頭,可同時也不會在心裏嫌惡對方的批評。
要是把這份痛苦比做罪孽的話,哪怕是向他人分出千分之一的分量,都將是毀滅性的。
她也不曉得為何神要將這一棒交棒給她。
只是她實在對自己的承受能力給出了太高的評價,以至於受到了一丁點的切命,就足以讓她提早計畫,呂佩洋已經帶著簡易的行李站在了機場裡。
明明知道幾天後惡魔就要來帶走劉育紹和自己的性命,可她實在太過害怕了。
有如秋季的樹木,葉子漸漸枯黃,甚至是畏縮地捲曲著,時時刻刻畏懼著狂風,不,別說是狂風了,就連那輕快的微風都能成為有效的一擊,明知深秋來臨後將什麼都不剩,她還是試圖保留最完整的模樣,緊接著逃離死神遊走的冬天。
是的,呂佩洋要放棄劉育紹逃跑。
她壞嗎?她背德嗎?她又不是殺人犯,也不是驚天毒婦,做錯事的根本不是她,她沒有必要遭受這種罪的。
如果想批評的話,就肆意批評吧!除非有人可以掏出一本最強驅魔法典,這樣的話,呂佩洋可能會在死前把這本書砸到傑森頭上吧。
這個行程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劉育紹或柳登桂也都一樣,過了好幾個鐘頭後她踩在了不一樣的陸地上,這種感覺不真實地令人興奮,她不是沒有出過國,倒不如說她甚至很常出國。
不過和這次是天差地別,呂佩洋就好像誤闖了桃源鄉,來到一個隱密而又安穩的地方。
沒錯!她要跑,她就該這麼逃,至於生計呢?那都是題外話了,活不下來的人沒有資格討論未來。
即使到了不同的國家,她還是忍不住地盯著時鐘倒數著,只見「那個日子」已經過了,呂佩洋全然放下心來,她再仔細看看時間,啊!已經離那個壞日子過了一兩周!
終於開啟了手機,是的,哪怕是要逃跑,你知道人在外總是會無聊的,她也不免俗,在搭機前除了惦記劉育紹以外還惦記著國際漫遊那些。
而又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她實在是很好奇新聞該怎麼報導劉育紹的事情,傑森有被抓到嗎?在這種科技執法的社會之下,是個正常生活的人,難免都會留下足跡吧?
只不過跟預料中的完全不同,呂佩洋甚至不用特意去搜尋關鍵字,一試圖打開新聞就是好幾條相差不大的標題,但一個個都在相互較勁著誰更勁爆。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aTQAIeiSx
「疑點重重!揹上億遺產卻離奇墜樓,證據竟指向他殺?」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y6zpe01Cq
「近日發生一起墜樓事件,一名劉姓男子墜樓,救護人員獲報到場時,劉男已確認死亡。經檢警採證調查後,並未發現任何外力介入,認定死者為輕生。然而,家屬對此並不認同,表示劉男生活簡單,工作穩定,不可能隨意輕生。」
「此案疑點重重。家屬提出疑問,劉男的登記配偶為柳姓男子,但家屬表示對此事毫不知情。劉母表示,劉男目前已有女朋友,不可能突然與一名男性登記結婚。她提出疑點,若劉男私下與柳男相愛,為何登記結婚後未滿兩個月,劉男便墜樓?」
「經調查後了解到,劉男的爺爺已去世,並打算將上億的房產過繼給劉男。家屬質疑柳男是為了劉男的遺產,認為劉男死因不單純,懇求警方再詳細調查,還劉男一個公道。」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CpgTxNyx
呂佩洋閱讀著螢幕上的每一個字,又翻起其他新聞的補充資訊,有的寫到了年齡,有的沒有寫出詳細地址,但卻寫了縣市和區域,她對照這些事情後發現,新聞裡的劉男正是劉育紹。
比起傑森沒有被發現這件事,更讓她驚訝的是柳男是誰?柳登桂嗎?為什麼柳登桂要和劉育紹登記結婚?她知道他們認識,不過僅止於朋友,她也很確定劉育紹對同性並沒有什麼感覺,至於柳登桂呢?她其實不確定,可他們也沒有好到要背著呂佩洋偷偷登記結婚這件事。
也許劉育紹總是沉默寡言,但他可不擅長偽裝,也不樂於做惡,呂佩洋仔細回想著她記憶裡和劉育紹相處的時候,她明白劉育紹更加地鬱鬱蔥蔥,可是劉育紹什麼也沒有說,而柳登桂也像平常一樣,並沒有任何不一樣。
躲過了惡魔,想不到卻迎來了更大的災難,即使再怎麼對照事實都只是讓這些報導越來越靠近劉育紹。
她該怎麼辦?她的存款夠她繼續在國外躲藏嗎?跟劉育紹結婚的人真的是柳登桂嗎?柳登桂的目的是什麼?
這些問題又不停地冒出,它們一個接一個,就好像從蟻窩中跑出的螞蟻似地,一隻一隻殺死還是有好幾十隻、幾百隻甚至幾千幾萬隻螞蟻。
她好像聽到那些名為問題的螞蟻悄悄地爬上身體,啃咬著她留著的一切,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詛咒著,它們想要爬進她的腦海裡,以慌亂為樂,再以痛苦為食。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唐突地出現。
呂佩洋在這個地方理應是沒有人會找上她的,她心裡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可恐懼感似乎也敵不過她看到那幾條新聞後的衝擊。
門是上鎖的,不過對方卻輕易地將門打開了。
她知道那是誰。
打不直的身板,一身的西裝,染成亮藍色的劉海像個人標誌般地晃著。他緩緩抬起頭,朝呂佩洋笑著:「躲貓貓時間結束了。」
光線隨著那扇門照進房裡,又隨著關上的門消失,在那一刻光線照亮了邋遢且怠惰的呂佩洋,她已經很久沒出門了,因為她總是害怕在門外會有皮鞋的聲音,或者是穿著西裝的人。
不過當她再次直面傑森時,反而沒有想像中的恐懼了,也許人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在想像中把自己逼入絕境,哪怕這份想像搬到現實裡,呂佩洋還是會被逼入絕境,但她受不了了,比起直面死亡的痛苦,她承受了一份新的詛咒。
「你在等什麼?」她怒視著傑森,從恐懼轉為了憤怒,興許是新的保護機制,以怒火代替恐懼,讓她更能直面這一切。「等著我求饒嗎?」
「嗯?」傑森揉了揉眼睛,他的慵懶感中多了份疑惑,不過當他看著呂佩洋發抖的雙手時,他又笑了一下。
「我不會向你求饒的。」
「這是個好地方。」
傑森文不對題地回答著,不過他似是很滿意呂佩洋的回答,即便她依舊帶著恐懼,還是在跪地求饒和跪地求饒之間選了死。
他太滿意了,所以他要給呂佩洋一個痛快。
緊接著,他從外套裡抽出了把手槍。
「體驗過被子彈打穿小腦袋瓜的感覺嗎?」傑森呵呵笑了幾聲。「這是我送你的,第一次。」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L8uZnrD2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