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睜眼,看到白淨無瑕的天花板,這個夢境太真實了,真實的反應不過來,大夢三千不過如是,一夕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世界,兩眼茫然無助。
回想全程目睹大量的車子被埋在碎石裡,像被雷神的巨大鐵鎚無情的重擊壓扁,石板路像是被無形的巨手硬生生的開腸剖肚,再看著身邊舒適溫馨的房間,襯的夢裡經歷的夜更黑、更深、更漫長。
災情慘烈,四處哀鴻遍野,人們淒厲的哭叫聲如同煉獄,但最打擊著予諾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看著數以萬計了人們在妳面前斷氣,甚至有些人至死都再跟妳求救,直至流乾最後一滴血都沒閉上眼睛,然而妳只能先救妳能救的。
「別想了。」一道溫柔的男聲劃破了寂靜的空間。
聽見女孩做惡夢的嗚咽聲,庚禮就走進予諾那間房間;她睡覺沒有習慣關燈的習慣,看著床上的女孩,長長的睫毛下隱隱還有幾滴淚痕,在燈光的照耀下閃動著盈盈的光彩,用精神力探查女孩的夢境,好在沒多久予諾就從甦醒了。
予諾轉頭「這只是夢對嗎?」圓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雙眸蓄滿了淚水。
許久未得到回覆,予諾絕望的閉上眼,背對他。
思考良久,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庚禮終究不想對她說謊「接下來我要跟你講的是一個很漫長的,我的視角見證的故事。」
庚禮用極其平靜和緩的聲線,說著驚世駭俗的故事「5萬年前,太平洋上的一片大陸叫做〝姆〞。
如果將宇宙文明等級分為七級,當時的姆大陸就能達到三級宇宙文明,就是肉體通過非常發達的基因技術,可以達到幾乎不生病,壽命非常長,肉體的極限大概是1萬年的程度。
我們當時雖然是能應用蟲洞,使用所有恆星的能源,但科技並不能只不於此,於是還是有相當多人在引領文明前進。」
說到此,予諾終於轉身面對庚禮,其實她看似背對著庚禮,卻是從頭到尾全神貫注地聽著,男人用極為磁性沉穩的低沉嗓音耐心地娓娓道來,那些她從來沒聽過的一段故事。
她往旁邊挪了挪,眼神示意庚禮也躺上來,庚禮也沒客氣,躺上了雙人床,但分寸桿拿捏得恰到好處,依舊很紳士的保持著一段不算小的距離。
和予諾面對面,繼續把故事講下去「我們發現,從亞原子的視角中發現,量子真空也不完全是空的,它充滿了隨機閃現又消失的粒子,而這些粒子能夠產生無法估量並且取之不盡的強大能量,然而要提取並蒐集這種零點能量,必須在2.7開爾文,攝氏-270度以下的空間中,不成熟的實驗過程,還有可能在提取過程中造成真空爆炸,不確定性太高。
強大的利益和實驗的危險之間的取捨中,資本貪婪的選擇了前者,卻又矛盾的無法完全自欺欺人的對這份危險性視而不見,因此建造了先進的地下世界,在這裡專門進行這項危險的實驗。
實驗失敗,真空爆炸,於是就有了後續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觸發了火山群的連動,跟著一起大量噴發,地震,火災,土石流……。」
故事到此,予諾已是淚眼婆娑,艱難的開口「所以哥哥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科學家」
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連眼神都不敢和予諾對視到。
面對這個已經愛的入了靈魂的女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面的講述著這段經歷。
這五萬年來他無數次憎恨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這個研究,予諾就不會那麼痛苦,應該會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又無比卑劣的慶幸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這場浩劫,他沒有機會遇到她,被她拯救;又為有這樣心態,卑劣的自己感到厭惡,反覆的矛盾著。
聽到這樣的答覆,予諾也沉默了,她知道庚禮想聽到什麼,但始終無法違心的說出。
良久的沉默後,予諾才接著開口「所以,你是因為她是你的愛人,所以你才陪在我身邊?」
「對,也不對。」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也沒必要隱瞞什麼,庚禮坦白所有「我喜歡你,從五萬年前,說出來不怕妳笑,從實驗失敗的那一刻,我就覺得我死了,決心跟姆大陸一起消亡,但當我在石堆中,看到一道不算亮的光線再次映入我的目光,迎著光亮,那時的妳雖然疲憊,卻堅持著不放棄,哪怕全身上下傷痕纍纍,依舊把我從泥淖中救出來,眼睛裡是對生命的敬畏,如同天使降靈,生命彷彿具象化站在我面前,閃著金色光芒,熠熠生輝的。」
予諾聽到預料之中的回答,有那麼一刻心裡像是經歷了一場的地動山搖,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更難過了,鴕鳥的只想坐起身,逃離這個令她窘迫的空間,但身體卻不受控制一動不動。
邊講邊注視著予諾的微表情,相處那麼多年,對於眼前女孩的喜怒哀樂,庚禮太熟悉了,但他沒有停止,依舊滔滔不絕的敘述著「從那時開始,妳就成了我的信仰,哪怕在那時候,我都從沒想過介入妳的生活,但妳走的太促不及防,連讓我遠遠的守護妳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想,如果能找到妳,帶妳回家,我也已經很滿足了。」
「可我並不是她。」喉嚨特別乾啞,這句話幾乎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聲音。
第一次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直白的說愛自己,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曾經她總覺得,如果有人能哪麼樣堅定的愛著她,自己一定會幸福的飄起來,但真的發生了,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愛的不是她,予諾感覺自己好像被割裂了,心好痛。
「可妳是妳的靈魂。」庚禮眼神篤定。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那些畫面,予諾絕對會懷疑庚禮是在跟她開玩笑。
看著眼前熟悉的如此陌生的男人,聽著庸庸碌碌的自己曾經那些豐功偉業,予諾甚至已經不知道該現在該是什麼想法「那我要怎麼跟你們回去?」
「放心吧!不是現在。」厚實寬大的手輕撫上予諾的頭,似是一種安撫「因為妳當初義無反顧跑下船,就是想用妳的一條命,換船上幾百條人命,結果證明妳成功了,船上的所有人都活下來了,只是妳的靈魂也被這樣的執念困住。
我們無法帶身為人類的妳回家,因為我們所在的維度已經不一樣了,事實上人類無法用肉眼或感知到高維度,哪怕像你這樣能感知到的,感知到的也很有限,方式方法更是受到局限,所以只能在妳生命最後一刻,當妳心無罣礙,靈魂脫離肉體時,我們才能帶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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