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之春 - 4.2 直播危機

一

翌日一早起來，張雅琪就興致勃勃地走上黃晴美的床，說如果她病好了她們就一起到餐廳吃早餐。

早上七點的黃晴美還是睡眼惺忪，沒有怎麼認真的思考，便隨便地答應了下來。

十五分鐘後，當她回復精神徹底醒來，看到張雅琪已經整裝待發，彷彿準備好隨時出門。

「真的要外出吃早餐嗎……好麻煩欸……」

黃晴美慵懶地抱怨，斜睨張雅琪一眼。

「妳真的不想外出那我自己煮早餐吧……雖然我今天真的好想吃快餐店的早餐。」

張雅琪瞥向她可憐楚楚地道歉，使得黃晴美的內心防線潰堤，全盤接受她的計劃。

張雅琪心想，待會要做點甚麼答謝她。

二

「沒想到妳竟然會請客，妳到底有多想吃餐廳的早餐啊？」

黃晴美點餐後，張雅琪徑直上前為她付錢，為免混亂她只好先接受張雅琪的好意，待安頓下來才問原委。

「唉，要妳為了我特意跑兩趟不太好，那便請妳吃早餐囉。」

張雅琪不好意思地說，黃晴美也是很不好意思，苦笑道這很小事，不用為了這種事動用她的儲蓄。

「其實我不太介意外出吃早餐，只是今天有點不方便不想出門罷了。要不是妳的要求我應該回絕掉了。」也許是有點尷尬，也可能是不想張雅琪不高興，黃晴美彷彿自言自語般小聲地說。

張雅琪看了看桌上的熱茶，大概明白是甚麼情況。

謝謝啦。她摸摸黃晴美的頭道謝。

黃晴美內心有點喜悅，覺得這樣也不壞。

三

她們吃過早餐後回去上課，很快就到小息。

這天線上拜訪她的人，是陳樺倩和陳海淇，她們是為了賽後討論而來，剛剛的測驗難倒了大部分同學。

「這題是這般，那題是那般那般。」

黃晴美仔細地分析各條題目的來龍去脈，清晰而且淺白，兩人也深感佩服。

「難怪上次的考試是妳得第一，小文的解題沒妳詳細。之前還很不服氣妳搶掉她的榜首，現在看來妳真是實至名歸。」

陳樺倩佩服地說，黃晴美謙虛地回應，其實自己也她說沒有那麼厲害，只是因為當時心無雜念，卬足了全力溫習，才拿下了第一，要是發力的時間晚了怎麼追也追不到。

「真討厭，這就是第一名的餘裕嗎？」她聽到黃晴美鬼話不禁諷刺道，「才不是呢！收下妳推介給我的手工藝書本後，我溫習沒那麼勤了。」黃晴美反駁道。

雖然她們找黃晴美私聊是為了討論課堂上的問題，但不知怎的聊起了其他日常的話題。聊得興起的三人乾脆就轉為日常聊天了。

「黃晴美妳今天心情看起來很好耶。語氣柔和了不少，難得地見到妳這樣多話。」陳海淇打趣地說。

黃晴美雙手捧面，感覺有點意外，自己的情緒波動竟然為同學所察覺。除此之外，她還偶然發現，皮膚變光滑了。她想，這兩天真是好事一籮籮。

另外，這次也是她少有不怎麼痛的生理期。

「難道是得了愛情的滋潤？」陳海淇又一次進攻，正在喝水的黃晴美幾乎要嗆到。

她苦笑地回應，要是她突然有了交往的對象就奇怪了。最近自己幾乎不出門，一起打機的又是同班或者同社的同學。

兩人笑笑道，說不定是在聯機對戰的時候結識到聊得來的人呢。

她看了看時間，快要開始上課了，於是她打算暫時掛掉她們的通話，轉回課堂的聲道。

結果，從沒想過的意外出現了。

「黃晴美呀！」門外一把尖叫的女聲幾乎震裂她的耳膜，「廁所呀，有好大隻曱甴呀！」

畢竟她居住的地方距離鄉郊只有一條河，橋的另一頭就能看見茂密的樹林，蛇蟲鼠蟻很常見，家裡的三個女人也不太怕昆蟲，能夠冷靜地拿起報紙對進屋的蟑螂進行攻擊。

不過，訪客似乎不是這樣一回事。

黃晴美心裡厭煩，為甚麼一隻蟑螂也能這樣大驚小怪，她放下聽筒前往洗手間去。

當她到了廁所，張雅琪縮成一個立方體瑟縮在廁所一角，看到這個情景的她不禁噗嗤一笑。

「不準笑啦……曱甴在那邊呀！」

張雅琪羞紅地反駁，顫抖地指向馬桶旁的方向。曱甴不是很大，只有她尾指指頭的大小。

「我正要洗手的時候……那傢伙竟然爬到了我腳上！雖然我踹走了它但還是好可怕呀！要生陰影了！」

雖然這傢伙十分害怕，不過她的火力似乎絲毫不減嘛。黃晴美心想。

她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把蟑螂折服於拖鞋之下，張雅琪全程看著，不敢說出半句話。

「看，一下了就解決了，不用那麼大驚小怪嘛。」黃晴美清理現場時不忘譏諷道，「妳們這些鄉下人真是厲害。」張雅琪很不服氣地回嘴。

她心有餘悸地說，幸好它不是在上廁所前出現，要不然自己一定撒在褲子裡。

「妳太誇張了，正常人不會被曱甴嚇一下就尿褲子吧？不過要是妳敢在我家撒出來，就給我清潔乾淨才滾回去。」

黃晴美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會弄髒妳家廁所啦。對了，我想先洗個澡再回去上課。」

張雅琪左望右望，有點不自在地說。

「不到三分鐘就要開始上課了耶。妳洗澡有那麼快嗎？咦？難道妳……」

黃晴美彷彿明白了甚麼似的。張雅琪見狀只好紅着臉承認自己剛剛因為害怕而漏出了少許，正好昨晚沒洗澡，所以想順道洗個澡。

她很迅速地說出剛才的話，也許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尷尬。可是耳朵和面頰還是很誠實，徑直漲紅起來。

黃晴美見她可憐兮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便沒有再為難她，配合地把換洗的衣服準備好。

「下一次再留宿時才把衣服還給我吧。」她把衣服拿給張雅琪時囑咐道。

四

待黃晴美返回坐位繼續上課，陳海淇發了個信息問她，剛剛突如其來的大聲是甚麼一回事。

黃晴美回覆她，只是有個客人見到一隻小蟑螂就大驚小怪罷了。

陳海淇笑言道，那種突如其來的獅吼比蟑螂更可怕。

「不過女生害怕蟑螂很正常啦，不要這樣取笑人家啦。說起來，那聲線怪耳熟的……」

她說。黃晴美有點想告訴她，那個人正是張雅琪。

不過她又想，無端端跟她講張雅琪的事會惹來不必要的追問，她不想麻煩便沒有提起這件事。

「咦，那個張雅琪竟然不在欸……」

陳海淇看到出席人數缺了一人有點意外，小聲地說。因為張雅琪打從開學起，除了住院幾天就沒有請過假，即使網課時期也是準時坐在電腦前等待上課。

黃晴美計劃瞞過去的心又開始動搖，情不自禁地望向門外一眼。

到了課堂間的休息時間，張雅琪終於洗好了澡，回來繼續上課。

她舒暢地說，果然洗個澡會比較好。然後，她像樹熊那樣黏在黃晴美的身上，仿彿口香糖般難以脫身。

「曱甴好可怕啊，黃晴美，在我離開這裡之前，妳一步也不能離開我，我不要再被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曱甴嚇倒了。」

她顫抖說，黃晴美心裡想，到底它是怎麼在張雅琪身上磨蹭才能使她那麼害怕。

她很努力地安撫張雅琪，盡量讓她沒那麼害怕，不過她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休息的時間裡，黃晴美會切換頻道跟同學私聊。不過當時沒有同學找她，她便維持原來的設置，鏡頭和收音依然在直播電腦前發生的一切。

在她一邊摸頭一邊安慰受驚的張雅琪的時候，同學們就看著她們的互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直到張雅琪的情緒平穩下來，發現鏡頭沒有關。

「喂，黃晴美，妳好像有東西忘記關了。」

她戳戳黃晴美的手臂，提醒她有重要的事忘了做。

黃晴美望了眼電腦的顯示屏，然後就跟線路另一端的同學一起陷入了沉默。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感覺十分不真實。

看見此情此景，張雅琪深感似曾相識。

當天她們的激吻之後，也是同學們陷入沉默，黃晴美陷入了自責的深淵不能自已。

既然有所成長，以前跨不過的坎現在應該能過了吧。

張雅琪悄悄地捉緊黃晴美的手，以堅定清澈的眼神望向她。

黃晴美有點意外，她的手竟是如此溫暖。受到支持的她，回復精神向同學喊話。

「那個，如妳們所見，我現在跟張雅琪已經重修舊好，她現在就在我的身旁跟我一起上課。至於我們是怎麼和好的……說來話長有機會再說吧！」

說罷黃晴美舉起張雅琪牽著她的手，仿佛宣告自己的勝利一樣。

同學們見到這樣的畫面紛紛當機，過了一段時間才陸續拍起手掌來。

事情圓滿解決，黃晴美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

張雅琪比之前更大力地緊捉她的手，眼泛淚光向她道謝。

「不要這樣看著我，感覺好肉麻……」

黃晴美難為情地說，張雅琪也許還沉浸中感動的情緒中，毫不羞恥說出了一句話。

我就是個肉麻的女孩子，不可以嗎？

幸好張雅琪音量很低，她的這句話沒有被錄下來。可黃晴美聽得很清楚，聽得她渾身發抖。

「我只是說說笑罷了！不要那麼認真啦！」

張雅琪看著黃晴美驚恐的樣子，大咧咧地笑了起來。

「快要上課了，我就先回去吧~對了，為了慶祝危險圓滿解決，我們待會去飲奶茶吧！」

她腳步輕快地走開，彷彿小鳥般輕盈。

真的會如她說的那般嗎……在上課的時間，黃晴美心裡一直在想。

也許張雅琪是在開玩笑，也許她的笑話裡暗藏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在那一天，黃晴美心裡暗暗埋下了不安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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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直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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