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將至 - 第六天後(2)

　　媽媽將那袋金幣和安眠藥瓶重重放到客廳桌上，拉過椅子坐在我對面，面無表情，用無言的壓力逼迫我。我喉頭一緊，說不出任何話。

　　我一直逃避無視到現在，終於得到報應了。剛才吃晚餐的時候媽對我的話都愛理不理，就覺得氣氛不對，還以為是媽工作遇到不開心的事，沒想到是那袋該死的金幣，竟然連偷吃安眠藥都被發現了。

　　我冒著冷汗，急著思考任何說詞，腦子卻一片混亂。操操操，該怎麼辦？

　　冷靜……冷靜……但應該來不及了，我的驚慌表情肯定完全出賣我了。

　　「是從……三天前開始的嗎？那天我回家時妳就已經睡著了。還想說妳怎麼會這麼累，沒想到是這樣。」

　　是我被黑刀控制，不得不趕緊睡著的那次。即使有理由我也說不出來，啞巴吃黃蓮實在難受。

　　「妳假日早出晚歸、連著好幾天都沒吃飯就睡覺、跟以前沒見過的朋友出門，還有這些。」媽媽用老師的口吻平淡地說，但我聽得出來她既生氣又失望。「我明白妳有自己的人際關係和生活，但妳生活開始不正常，又什麼都不說，要我怎麼安心。」

　　「對不起。」坐在沙發的我只能戰戰兢兢縮著，無力回覆。

　　「現在該做的不是道歉。」

　　「對不起，啊，對不……」我整個腦袋都混亂了。

　　「妳前幾天問的那個，『如果有錢人捐助我們會怎樣』，就是這袋金幣嗎？」

　　「對。但這真的……是有理由的。」

　　「希望是這樣。」

　　又是一陣難熬的沉默。事跡敗露成這樣，想編謊也不知從何編起。說出實話？不被當成神經病才怪。但被當成神經病，是不是也比暴露奇幻世界的存在要來得好？我得守住這秘密嗎？責任真的在我頭上嗎？我無法決定。

　　除了媽媽的尖銳眼神外，房中另一頭也傳來了擔憂的視線。希歐娜施放了幻術站在窗邊，只有我看得見她，媽媽不知道這裡還有奇幻世界來的住民。

　　身穿灰白長袍的白狼默不出聲，但顯然很擔心我。我怕她會誤以為我需要她解圍，所以我盡量不與她對上視線。我得靠自己解決，畢竟這本就與她無關。但現在該怎麼做？

　　媽媽欲言又止，做了次深呼吸輕輕吐氣，傳來長而平靜的鼻息聲。她或許冷靜下來了……？

　　「沒有要嚇妳的意思。我是擔心怕妳是不是被奇怪的人纏上。」媽媽張眼抬頭說。我否定不了，畢竟被怪傢伙纏上是事實。「但那兩個同學，我看得出來她們並不是壞人，對嗎？」

　　「不是！她們人都很好也很照顧我，都會……教我功課。妳懂的。」

　　「妳能交到好朋友，我其實很高興的。不過一次交了兩個，讓我有些嚇了一跳。」嗯，她是我媽，自然知道我不太交朋友。

　　「我非常肯定她們不是壞人，真的。但……」我思索著話語，但都是說不出口的東西。我竟然沒想過曝光時該怎麼做，我也真白癡。雖然我也想不到方法。「我確實是……被捲進了麻煩的事。這不是我願意的。我很安全，至少現在很安全，我已經盡可能遠離危險了，也受到很多幫助，包括那兩位……同學。對不起沒有說出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我很想告訴妳，但我……不能……」

　　我到底在說什麼？這聽起來簡直就像誤入歧途，為自己的荒唐行為找藉口的失足少女。

　　我不自主地交握雙手，緊張得越握越緊，手指把手背壓得好痛，心中的壓抑感更勝於此。都到了這關頭，我竟然還沒辦法對自己的母親說實話。

　　媽媽會怎麼想呢？失望透頂？我女兒終究還是學壞了？十六年來都白養了？我從那時以來，從來沒進步？

　　我……辜負了……她……

　　我低下頭不敢看向媽媽的臉，咬緊的牙關不停顫抖。拜託，拜託，一定還有什麼可以說的，一定要有……

　　黑線，黑色的線又出現，在眼中結成一團了。

　　我，我我我，我該除掉——不可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青云。」

　　一個聲音把我喚了回來，眼前的黑線剎那間消失了。我抬起頭來，那是深情堅定，但露出溫暖微笑的張美婷，正是我認識的媽媽。

　　我從眼角瞥見希歐娜靠近，但她也霎時停下動作，沒有現身。啊，原來如此，我剛才又差點失控了，她想上來保護我。但暫時不需要了。

　　媽媽認真但平靜地對我說：「我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不打算強迫妳。說或不說該由妳做出決定。」

　　「不講也……沒關係？」

　　「如果妳認為這是應該告訴我的事情，就立刻說出來，不需要害怕，不論什麼事我都會聽。但如果妳覺得這與我無關，又或者還沒有準備好，不說也沒關係。」

　　「可是……」

　　「妳很聰明的，只要好好思考，徹底想過一遍，妳就能知道該怎麼做。不論如何，在妳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在妳身邊。好嗎？」

　　突然間，所有的壓迫感都消失了。媽媽沒有激動，沒有威嚇，靜得像一片湖水，讓我看過去只能看見倒影中的自己。

　　媽媽對我的期待超出預期。我甚至不覺得我值得她的同理。

　　在國中的那時，我做出不可原諒的事，媽媽為此賞了我一巴掌，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冰冷刺痛感。那完全是我活該。

　　但我與媽媽都與那時不同了。至少媽媽為了我改變了。

　　眼前豁然開朗。在這時才終於感覺到自己在呼吸，自己還活著。突然開闊吸進空氣的胸腔難受起來，但我明白這正是我想要的。

　　天啊，我竟然還在想該怎麼唬弄過去。我真是個白癡。

　　如果真想報答她的恩情，那我只有一種選擇。

　　我側眼看向希歐娜，她似乎看出我下定決心，用拿我沒轍的寬容微笑回應，讓我放手去做。抱歉了，我連耍任性都要拖妳下水。

　　我也學媽媽做一次深呼吸。這真的能讓心情冷靜一些。那麼，見真章的時候到了。

　　「媽媽。」我煞有其事說。「妳曾經遇過什麼神奇的事，怕沒人會信所以不敢說出來嗎？」

　　她被我問傻了，看來不理解我為何這麼問，但她絕對不會先反問，而是會先好好回答疑問，那是曾經做為老師的堅持。

　　「唔……有是有。在我小的時候，我見過像拖鞋那麼大的蟑螂——」

　　「好好好別再講了。」我趕快阻止媽媽繼續講下去。雖然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例子，但實在太恐怖了。

　　「所以，妳也怕我會不相信妳嗎？」

　　「呃，對。但其實想想，我有最完美的證據能說服妳，不怕妳不信。但……我擔心這會嚇到妳，連我都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那麼，我做好準備了。儘管說吧。」她見我願意說出來，神情放鬆許多。可惜她絕對猜想不到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連我都不太確定該講什麼。

　　我整理好了不算是頭緒的頭緒。好，我把自己逼到這裡，也是為了強迫自己說出來。該上了。

　　「在大概六天前……」

　　我說出來了。我突然傳送到異世界、魔法、公主與國家、獸人、龍、我無法脫身的原因、金幣的由來、我（被迫）跟著救難隊救出了公主，以及我現在的處境，都一五一十交代出來。

　　但遇到太過負面、暴力或無關緊要的段落，我選擇跳過或避重就輕，用了安眠藥的理由就被我糊弄了過去，更沒有說出我被詛咒的事，不能再讓媽媽更擔心了。

　　隨著我不斷說出口，媽媽雖都安靜聽著，卻也接連露出驚訝、困惑、不安、難以接受的表情，直到我拿出手機照片給她看，她才終於理出頭緒，接受了事實。

　　「妳這幾天……在做不得了的大事業啊。」媽媽佩服說。她還能開玩笑，看來是還能接受。「這些狗國的國王公主，還有噴火火龍之類的，真是……哇喔。簡直像是哪本小說裡蹦出來的。難怪妳說不出口。」

　　「是啊……我有好幾天都得跟異世界的居民相處。」

　　「前幾天一直在家裡聞到毛臭味，原來是因為這樣。」

　　「哇，我都沒注意到我渾身臭氣。我突然覺得好噁心。」

　　「妳交上了王族朋友，她們對妳好嗎？」

　　「就像對待最好的朋友。」

　　「妳一定要好好感謝她們。」

　　「我有，算是啦。這些事……妳真的全都相信嗎？」

　　「如果我不相信，妳會怎麼辦？」

　　「就……沒怎麼辦。我也沒辦法了。」

　　「妳明知這點，但還是選擇說出來了。所以我才會相信妳。」

　　「什麼意思？因為不相信，所以相信？呃……」

　　「別想的那麼複雜。重點就是我相信妳。」她笑說。

　　「哦。」我難得會這麼靦腆。「呼，能把煩惱說出來，總算舒服多了。」

　　「妳暫時只能待在那裡，但同時也會回到家，像是妳哪裡都沒去過一樣。明明該鬆了口氣卻又不太放心，好混亂。」媽媽喘氣喝了口水，好像她才是那個天人交戰的人。

　　「對吧？我都快被搞瘋了。不知道到底是誰要這樣惡整我。」

　　「這幾天辛苦妳了。但除此之外，妳在那邊有試過什麼有趣的東西嗎？揮劍？妳會用魔法嗎？」她突然期待地問我。咦咦？她把那裡當成渡假村了嗎？

　　「我又不是去那裡玩的。整天都在荒郊野外趕路，只有腳痠得要死而已。自然景色倒是很美啦。」

　　「不用搭飛機、不用請假就能出國耶，真不錯。」

　　「媽媽妳好像很想去的樣子。」

　　「開玩笑的。我知道去那裡不是要度假，但如果怎樣都避免不了的話，那總得要苦中作樂。」

　　「哇，我也是這麼想。」

　　「對吧？」她輕笑兩聲。

　　但玩笑話開完後，她淺笑的臉龐微微皺起眉，嘴微開卻說不出話，躊躇不決。

　　她總算輕輕開口：「青云，我可以一起過去嗎？」

　　來了。身為母親的她當然會想照顧女兒，這我並不怪她。她會特地問我，也是因為她明白我可能會拒絕。我雖然沒有什麼好理由阻止她，不過……

　　「這……不好吧？」我先婉拒她的好意。「媽媽妳平常已經夠累了，不要再找事做，那裡有人會照顧我的。」

　　「我可以過去一起照顧妳。媽媽怎樣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在那邊看著妳。」

　　「不可能沒有關係。我不能再麻煩妳了。」

　　「所以這是因為我嗎？為什麼我不能過去呢？」

　　「因為這算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妳不讓我去，是因為那邊會有危險嗎？」

　　一語中的，我的沉默也等同默認了這點。就這樣讓媽媽也過去的話，難保她不會出事。光是在這世界，我都會擔心她碰上意外了，何況是文明落後的異世界。

　　即使如此，還是不行。

　　她一直相信做人必須誠懇。但她上一次表達出誠懇，說出她願意為親愛的人奮鬥時，她犧牲了太多，卻什麼都沒挽回。

　　不能再重蹈覆轍。

　　「媽，我知道妳一定不放心，但是……不行。我不能再把任何人捲進來了，就算是妳也不可以。應該說，正因為是媽媽所以更不行。」

　　「怎麼會呢？是我想要照顧妳啊，妳不用介意我的。如果那邊可能會遇到危險，那我會更不放心的。」

　　「我會把穿越的事說出來，是希望妳能信任我。別擔心，我一定會努力恢復原樣的，相信我。」

　　「妳不需要一個人承擔。」

　　「我不會，因為我不是孤單一人。」

　　我信心滿滿地說出這句話時，想起我跟那群「夥伴」之中的某些人處不太好，不過他們也有做事啦，沒功勞也有苦勞，姑且算他們一份。

　　我這句話似乎打動了媽媽。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我看出她的訝異。擔憂的面容逐漸平復。成功了嗎？

　　「妳會想到辦法的，對嗎？」她笑問。

　　「當然，我是妳說的聰明人嘛。」

　　「那麼答應我，妳在那裡一定要小心，好嗎？」

　　「我保證。」

　　過關了……嗎。這謊言的代價甚高，但為了媽媽，我必須說出這個謊。她……是不是也理解？

　　但願那張笑臉是她的真心。不，事到如今，即使她是騙我的，我也接受。我……認真地如此期望。

　　「唉，我的孩子還真自私，顧著自己去旅遊，不想帶媽媽去了。」媽媽放鬆下來後開玩笑說。我這任性的小孩一下子就難倒了兩個長輩，說到底還是沒有長大。

　　「我會多拍幾張照給妳看啦。」

　　「不過，至少我能幫妳收拾行李。」她等不及要拿我的背包。

　　「收拾行李？」

　　「不能跟妳過去，那至少我能為妳做準備吧。難道連這個都不行？」

　　「可以是可以……」

　　「我不會幫妳準備太多的。一天份的水、食物、應急藥和換洗衣物就夠了。妳需要行動電源嗎？對了，還要給照顧妳的人一點謝禮才行。我去買點蛋黃酥給他們好不好？」

　　「不用送他們禮物啦！」我叫出來。送禮物？他們欠的都還沒還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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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還是說出來了。」我趁著倒垃圾出來散散心，在四下沒人時跟躲在外套裡的光球講話。

　　「抱歉讓妳這麼掙扎。」希歐娜滿懷歉意。「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能親自幫助妳的母親。」

　　「沒事，有一半是我沒處理好的關係。而且遲早會被媽發現的，不如說，媽那麼關心我，也早該發覺我不對勁了。」

　　「妳和她都做了最好的決定。但妳也很勇敢哪。為了保護親人孤身對抗世界需要勇氣，然而說出口更需要有勇氣相信對方會信任妳。」

　　「雖然有點馬後炮，我早就覺得媽會相信了。只是我自己不敢講。」

　　「儘管如此困難，但信任是相處的第一步呢。」

　　有些事總是在做了之後，才後悔之前怎麼不早點做就好了。但仔細想想，前幾天我根本都不在狀況內，而且跟過來的還是那兩個白目得要死的龍，不可能說得出口的。

　　不過要不是今天被逼著說出來，我大概還是會繼續瞞下去。沒辦法，誰說得出這麼誇張的事啊。

　　「要不是那兩個傢伙整我，本來還能瞞著更久的。怎麼都只有我吃虧？一定要想個辦法整回去才行。」

　　「他們啊，都不懂得替人著想。」希歐娜沒好氣說。「一個活了上百年的龍，還跟一個孩子較真鬧彆扭，在親眼看到前我都不敢相信。」

　　「不過，我不太想再聊他們的缺點了，我感覺每次談到他們就是在講他們有多爛，講到嘴都破了也沒用。」

　　「很令人喪氣，對吧。」

　　「他們總該有幾個優點才對。」哇，我在幹嘛？這什麼鬼主意？

　　「他們的優點？」希歐娜也被我問傻了。

　　「我也……不太明白我在想什麼。大概是我想過得開心、積極一點？不然要是一直抱持負面態度，我怕我會先被逼到崩潰。至少這次換個角度看待他們。妳應該知道他們的一兩個優點，對吧？」

　　「……對——我當然知道——」她誇張地拉出長音，像在邊講話拖時間邊絞盡腦汁思考。

　　我們兩個都陷入沉默。是排斥心理在作祟嗎？我竟也舉不出他們的優點。畢竟我本來就不知道我在想啥了。該死的黑刀，又在影響我的思緒！

　　「我想到一個優點了。」她肯定地說。

　　「好吧，我也想到了。」我硬擠出了一個……算是優點的點？

　　「妳要先講嗎？」她好像也沒什麼信心。

　　「不不，妳先請。」

　　「那我們一起說出來好了。」

　　「好啊，好主意。」

　　「那麼，一、二——」

　　「洛很顧家。」「申很好應付。」

　　她和我先後說出口之後，場面再次尷尬。這麼看來是洛很宅，而且還比他的分身難應付。仍然是在說他壞話。

　　「我們還是別這麼做了。」希歐娜後悔地說。

　　「嗯。我看還是別對他們要求太高，別再給我惹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龍要被一個女孩子教訓，也是個奇景啊。」

　　唉，明明做錯事的是別人，反而是我得委屈。對他們的期望也一低再低，最後只剩「不要搗亂」這要求。再怎麼說，一個成熟的大人總能辦到手別亂動、腳別亂跑吧？

　　但即使期望已經這麼低，越想卻越覺得，我肯定還是會失望。我害怕就連這麼一點期望都會落空，那還談何信任。

　　「雖然是兩個沒啥優點的白癡，但有一點我能肯定，」希歐娜像是在笑完別人後想到要為人緩頰，發出感慨。「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儘管很笨拙，又偷偷摸摸不想被人知道，裝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總要這樣挨人罵，但他們其實都是盡力而為的。追蹤龍和幕後主使、配合國家和神人公主們、阻止魔法被濫用，甚至……」

　　「甚至？」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著，才又改口說：「就連現在，他們都一心想解決危機。當然，為此虧待了妳對妳來說不公平，而他們心裡明白的。」

　　「真的是我看不出來嗎？我認真不覺得他們有在反省。」

　　「這不是在怪妳，沒人搞得懂他們究竟在想什麼。他們……籠統地說是沒有惡意的。妳不用勉強應付他們，但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嗎？假以時日，那兩人也會理解妳的，或許會比想像中還快。」

　　「我不保證。但……我想我能試試看啦。」

　　她放鬆下來說：「謝謝。我不太理解做人處事的道理，只能像這樣懇求妳。即使妳或許是短暫的過客，我還是希望妳能過得愉快。他們會進步，會善待妳的。至少，我會試著讓他們這樣做。」

　　「我還先不想那麼樂觀。」

　　我把自怨自艾吞回心中，倒完垃圾走回家。這時刺耳警笛聲傳來，大小台的消防車從巷子外的道路呼嘯而過，督卜勒效應扭曲了音調，巷內迴響的鳴聲隨著消防車一同離去。

　　回想起來，這是今天第三次看到消防車了。最近火災真多耶，連我都會在商場遇到失火，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還是小心為妙。

　　在快到家時，見到有人群圍在一個停車場的車道入口。不知怎麼，停車場裡被「禁止進入」的鮮黃封鎖線圍了起來，幾名警察忙進忙出，停在外頭的警車仍閃爍著警示燈。

　　「青云！」一個在外頭圍觀的阿姨見到我時緊張走來呼喚。那是早餐店的老闆娘。

　　「阿姨晚安。這裡怎麼了？」

　　「哎呀，這個，我……」她急得口齒不清，著急哭喪著臉，像是真的隨時會哭出來。「青云妳趕快回家，告訴妳媽媽最近要注意安全，妳也盡可能不要一個人出門，好嗎？」

　　「我……我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姨我也不明白啊，這個里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唉呦，我要去收驚了……」阿姨發抖喘氣到像要昏倒了，我趕緊把她帶離現場讓她呼吸。

　　她一直不告訴我怎麼回事，像是怕我會像她一樣被嚇到。我的想像力並不豐富，但也看得出來，只會是那件無可挽回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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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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