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沉夢幻劑（德哈/跩哈） - 十一、值不值得

奧利維收起那些蠟燭，帶領他們走出了地窖。厚重的石牆聚攏回來，將陰冷的地窖關在看不見的地方。

德拉科的腳步快了一些，哈利想：他在害怕。

奧利維說：「我也不喜歡那裡。很陰冷是吧，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哈利問：「為什麼？」

「為了把惡靈凍死。」

「真的？」

「開個玩笑。因為那個地窖的盡頭有一扇門，通往另一個地方——死者的世界，這就是為什麼它這麼寒冷的原因。現在那些惡靈被關在地窖中，一到午夜，那扇門就會開啟，將它們吸走。」

哈利忍不住問：「這些難道不是什麼，你知道的，家族機密之類？」

奧利維說：「現在我們家族擁有權力的是我，我想說就說。只是告誡，地窖不要在夜晚進入，否則後果自負。」

回到一樓，奧利維揮動魔杖，支使茶壺自動泡了茶，道：「馬爾福，你剛剛有看到嗎？」

德拉科問：「看到什麼？」

「糾纏波特先生的惡靈是哪些。」

「我應該看到嗎？等等……」他一下睜大了眼睛，「是他們？」

「就是他們。」

「你們在談論的是誰？」哈利問。

奧利維平靜地吐出那個曾經在黑暗時代人人畏懼的詞，「食死人。包括馬爾福的姨母與父親。波特先生，接下來跟著我念。」

他一一點出所有罪大惡極的食死徒的姓名，時不時補充「哦，這個是我姨夫」「呵，卡特叔叔」等，直到列完了才道：「以上諸惡靈皆應去往不可說之世界，將永不能再次侵擾我。」

「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嗎？」哈利跟著念完一長串，打算喝口茶潤了潤嗓子，舌尖剛一碰到茶水就被嗆了一下。「咳、咳咳，這個茶……」

奧利維道：「難喝也得喝完，儀式才能結束。」

德拉科從風衣口袋裡抓出幾顆蜂蜜公爵的糖果放在桌上，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哈利拿起一顆，試探著說：「謝謝？」

德拉科點了點頭。

那杯茶真的很難喝，勝過哈利喝過的所有療癒魔藥（通常擁有難以下嚥的口味與口感），與其說這是一杯茶，不如說是一杯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瀝青，又熱又辣，黏稠感在舌根則會突然消失，沿著你的食管流淌下去。不過到了胃裡，它又會變成一種溫暖的感覺。

哈利吐了吐舌尖，拆開一顆糖扔到嘴裡。

奧利維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等哈利和德拉科都喝完了那杯據說是茶的東西，這才把他們送出門。

臨走前，哈利突然想起沒付過錢：「奧利維，可以給我你的古靈閣帳戶嗎？我回倫敦就把錢匯給你。」

奧利維看了一眼正在搗鼓港口鑰的德拉科，「馬爾福付過了。」

哈利不知道該說什麼。

奧利維還是那樣，沒什麼情緒起伏地說：「再見，聖誕快樂。」

哈利禮貌地回應了，走向他們來時的草地。大海和天空還是那樣蔚藍，隔著遙遠的距離，可以看到奧利維的養女站在莊園口，遠遠朝他們揮手。

德拉科說：「我們走吧。」

搭乘港口鑰飛回馬爾福莊園後，德拉科看起來心情還是不太好，低聲問：「你要怎麼回去？如果不想消影，我可以借你壁爐。」

哈利說：「走飛路網吧。我正好回格里莫廣場的房子整理點東西。」

德拉科應了，打開馬爾福莊園的大門，領著他走進去。

哈利試探著問：「你自己過聖誕節？」

德拉科點了點頭，嘴裡含著一顆糖果，不是很想說話。它又黏又甜，據說加了少量的愛情魔藥，在他聞起來，是陽光與木頭的香味。

來自於他在久遠的校園時光中，幾次和哈利近身交鋒時聞到的氣味。

哈利說：「其實我們可以一起過的。」

德拉科嚥下了那顆快要將他溺死在甜蜜裡的糖，前後不著地開了口：「奧利維的所謂養女，其實是他在霍格華茲大戰中死去妹妹靈魂做成的傀儡。」

「那些糾纏你、讓你不得安寧的惡靈是我的家人。」

「德拉科……」

他猛然轉過身，不敢抬頭，指著自己的小臂：「這截袖子下面，有一個他媽的該死的黑魔標記。」

「我真的值得你的好嗎？仔細想想，波特。不要可憐我，不要以救贖的心態思考。你也討厭所有人叫你救世主，不是嗎？」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如此不堪，如同撕扯開表皮，露出底下不堪的血肉。

「德拉科！」

哈利抓住他的肩膀，德拉科驚慌地閃躲。

「看著我。」

寶石般的蒼翠對上了雲層般的灰，一者堅定，一者無措。

「儘管我曾經非常、非常討厭你，認為你是個混蛋。但你就真的十惡不赦嗎？黑魔標記？那又怎麼樣，你是做過錯事，但你要真的是一個惡棍的話，至於還在這裡跟我扯什麼值不值得的嗎？」

哈利揪著他的肩膀大力搖晃，傲羅的力氣真不是蓋的，德拉科覺得肩膀生疼。

「我曾經想要殺了鄧不利多教授！」

哈利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這個膽小鬼要不是被逼敢做出這種事嗎？」

德拉科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得很大，午後的陽光照進那雙灰色的瞳孔裡，彷若多年沉寂的死灰，因為一道火光重新燃起。

「你這個他媽的混蛋——你這些年過成這個樣子，對得起石內卜教授嗎？」

德拉科一直任憑他搖晃，布娃娃似的，聽到那個名字，突然伸手緊緊抱住了哈利。

哈利一下被勒得喘不過氣，握拳要砸向德拉科的背，卻在感受到從另一人身上傳來的顫抖後，遲疑著鬆了力氣。

「謝謝你。」德拉科將臉埋在他的肩膀，泣不成聲。「謝謝你，哈利。」

感受到他放鬆了一點，哈利拍了拍他的背。「不謝——我快被你勒死了。」

德拉科吸了吸鼻子，平復了一下心情，自言自語似的咕噥：「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幫我呢，沉夢幻劑，還有現在……」

他又聞到那種香氣了，該死，好溫暖的味道。哈利波特到底用什麼牌子的沐浴露和洗髮精，同款會被人瘋搶嗎？

哈利嘆了口氣，「因為我是救世主、大聖母，看自己學生時代的死對頭好像快因為抑鬱而死了，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所以決定出手相助，行了吧。」

德拉科噗哧笑了，「好丟臉。」

哈利咕噥道：「而且，少一個你這樣的對手也挺可惜的。除了你誰還敢和我這樣說話？」

他們又走了一段，終於穿過那片大得驚人的草坪，推開厚重的門扉。和哈利在德拉科那場夢中看見的一樣，馬爾福莊園如今已面目全非，東西都換了，但還是那種華貴又莊嚴肅殺的氣息，又因為太大，顯得冷冷清清的。

哈利將魔杖點亮，抱怨道：「窗簾都不拉開，這麼暗的地方難怪你會有這麼多負面想法。」

他從風衣的某個口袋裡翻出一袋呼嚕粉——小時候不明白海格為什麼要在口袋塞這麼多東西，現在才體會到這樣究竟有多方便。

「今天平安夜，去我那過吧。格里莫廣場十二號，千萬不要說錯了。」

德拉科一下睜大了眼。

他曾千方百計用有限的手段打聽（很明顯，他不能像所有哈利波特的粉絲一樣光明正大和其他人興致勃勃討論關於救世主的一切，因為他身為前食死徒和姓馬爾福，真該死）哈利波特的住處，好不容易得到了正確的住址，到了那裡一看，有從一到十一號的一排正常麻瓜房子，十一號的隔壁，你猜怎麼著？

蹦，十三號。

沒有十二號。

他知道這棟房子一定是被魔法保護起來了，為此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儘管他本來就很消沉了。

而現在，他被邀請進入這間房子。

火焰轉變為能供通行的翠綠色，德拉科念出了那個地址，幾秒後，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光線朦朧的客廳裡。

他向前踏了一步，一股淺淡的灰塵與霉的氣味撲進鼻尖，疑似有什麼生物被他驚動，一串小小的腳步聲快速掠過，可能是老鼠，或是黑妖精。

德拉科點亮魔杖，背後，哈利也從壁爐裡走了出來。

「抱歉，很久沒過來住了。」

他把*電燈打開，朝窗戶的方向掃了一眼，「唔——可能還有黑妖精什麼的，待會我來清一清。先去吃個飯吧，順便買點東西。很多餐廳平安夜晚上不開門，晚上得自己煮了……我去找麻瓜的貨幣，給我一分鐘。」

這些年間，當偶爾被工作或是瘋狂的粉絲搞得快瘋掉時，哈利會到麻瓜界逛逛——就一個晚上，吃個飯或是在街上閒逛之類。節日連休時則會坐地鐵跑到別的地方去（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搞明白那些路線，途中迷路了大概有十幾次吧），他去過大笨鐘下，去過聖保羅教堂和大英博物館，當然，都是獨自一人。

他找到錢包，又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扔給德拉科：「廁所在樓梯下。衣服洗過，絕對不髒。」

德拉科的表情好像哈利扔過去的是一隻幼年獨角獸似的。

「快點，有些商店天黑關門。」哈利說，「穿長袍走在麻瓜的街道上會被當成神經病的。」

還在霍格華茲時，大概三年級以前，德拉科都比他高。但後來他的身高就追上來了，衣服應該不會不合適，他不知道德拉科在猶豫什麼。

德拉科說：「你不覺得把衣服給一個暗戀你的人，是一件不太合適的事情嗎？」

哈利嗆了一下，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節。隨即若無其事的說：「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想把它裝裱掛起來還是什麼嗎？」

德拉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哈利作勢揮了一下魔杖，把他趕進廁所了。

……

倫敦的天氣似乎總是陰鬱的，天空是一種沉重的鐵灰色。現在是下午，路上人不多，偶爾有人牽著狗路過，耳朵上別著AirPods，怡然自得的哼著歌。

哈利發現，德拉科好像對這些麻瓜的科技見怪不怪，這麼想了，於是也就這麼問了。

「我曾經到麻瓜界住過一段時間，兩年多一點。你懂的，因為我名聲不好。」德拉科說，「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成為一個麻瓜。」

哈利睜大眼睛。德拉科在以前非常混蛋的時期可是非常以自己純正的巫師血統自豪，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出現，就像佛地魔扮演聖誕老人給小孩送禮物一樣不可思議。

不過，他們這些年來都變了很多，所以哈利靜靜傾聽，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驚訝。

「真的。我曾經有過一支手機，租過公寓，在某間忘了叫什麼的社區大學修過麻瓜的醫學課程——我不得不說，魔法並不能解釋一切。以前我總覺得麻瓜低下，那幾年，我知道我錯了。他們的發展如此快速，讓封閉在魔法世界的我感到害怕。他們不用為不會魔法自卑，他們根本不需要 魔法。」

「郵輪、飛機、太空梭……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探索比我們廣太多，我簡直不知道我以前在驕傲什麼。」

哈利聳聳肩：「所以我才覺得純血至上主義不可理喻。」

他們走到了超市，裡面到處都是聖誕節的裝飾，與魔法界不一樣的是，這裡的花圈並不會生長，由塑膠製成。

哈利買了些白蘭地，打算回去弄點蛋酒。途中竟然在書架上看到了科魯．切許寫的書（書名：魔法世界揭密——他們真的存在！），不過看起來無人問津。他聯絡了還在當值的傲羅同事，對方對於他竟然在麻瓜界感到驚訝。

他們買了些食材，哈利買了一台泰迪一直很想要的遙控車作為聖誕禮物，外加幾節電池——希望衛斯理先生不會拆了它們。

走出超市時，門口有人抱著箱子為孤兒募捐，哈利掏了幾張鈔票投進去，對志願者笑了笑。

「你知道嗎，我其實也想以後退休後到麻瓜界居住。」早上沒吃什麼，外加經歷了那場驅魔，他實在有些餓了，把塑膠袋掛在臂彎裡，打開一包多利多滋：「來點？」

德拉科拿了一些，說：「哦。我愛這些零食，移居麻瓜界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是啊。麻瓜界的甜點特別好吃，我覺得我要是不控制自己，絕對會得糖尿病。」哈利想到那些美味的甜點，快活的說，「在吃一大堆甜食後死於糖尿病的併發症——哦，聽上去好幸福。」

德拉科輕輕撞了他一下：「別這樣說。」

哈利輕笑，說著自己想去美國玩很久了，說自己研究了拉斯維加斯賭城、大峽谷與尼亞加拉瀑布，還想去日本看看，聽說那邊的飲食與人文世界聞名。

兩人就這麼回到了格里莫廣場十二號。

哈利也很久沒回來了，看著空氣中飄舞的灰塵，決定來打掃一番。掀開黑布後，布萊克夫人的畫像竟然沒有尖叫，可能是因為德拉科在的原因，開始對他喋喋不休起來——直到看到兩個人的相處如此融洽，她就轉變了態度，大罵德拉科丟盡了純血家族的臉。

德拉科對此的回應是一個瀟灑的中指，然後去幫哈利的忙。

兩人清除了廚房角落與櫥櫃裡各種寄居的魔法與非魔法生物（有一些過程略有點噁心），又把客廳打掃了一番，空氣總算不再讓人鼻子發癢了。德拉科打開窗戶將灰塵吹了出去，一陣新鮮的風灌進來，將那股死氣沉沉的氣味沖淡了不少。

接下來就是樓上的房間與櫥櫃。這棟房子一共有四層樓，房子內陰陰暗暗，幽深的走廊與並列兩排的房間門，總讓人覺得很像麻瓜恐怖電影裡的畫面。這也是哈利之所以不喜歡回來的原因之一——在這裡，之前糾纏他的惡靈更容易出來作亂。

哈利很久沒有爬到二樓以上了（基本也只在一樓活動，睡覺也睡在沙發），這間房子的佈局其實並不狹窄，但他總感覺很壓抑。

自從這棟房子屬於他之後，這些房間裡面的大部分雜物就搬空了。他們開始著手清理二樓最靠近樓梯的兩間房間，打算在這裡過夜。至於樓上更多的那些——留給以後吧。

哈利打開了電燈，一邊因為灰塵咳嗽著。他把房間用除垢咒清理過一遍，然後打開了衣櫃。

他本來預期會有一些蜘蛛網和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什麼的，但是櫥櫃裡的東西比這些都糟糕一萬倍——

一具男孩的屍體隨著衣櫃門開啟而倒下來，它有著一頭粉藍色的頭髮，皮膚蒼白而黯淡。

註：古禮莫廣場十二號位於麻瓜界，所以設定有接電。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大部分作品都沒有提及巫師對麻瓜科技的看法，設想了一下覺得，我們看他們很神奇，他們看我們應該也一樣，所以就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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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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