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沉夢幻劑（德哈/跩哈） - 五、逃脫夢境

「哈利，你騙我……」
「你說好要帶我回家的。」

雖然水仙．馬爾福讓哈利不用拘謹，但哈利還是端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展現禮節——譬如不會像去陋居作客時對羅恩開玩笑的抱怨「我快餓死了快拿東西給我吃」，而是拘謹的用刀叉慢慢切著擺盤精緻的菜餚吃。

馬爾福家的長桌是換過的了，或者應該說幾乎所有器具都是新的，雖然還是那種莊嚴華麗的風格，卻和之前有著不一樣的地方。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裡德拉科很討厭那些物件帶來的黑暗回憶吧。

食死徒們坐過的椅子、娜吉妮蜿蜒爬行過的大桌、打碎過的吊燈、虐殺過麻瓜血統巫師的地牢、狼人灰背用來磨爪子的牆壁……全都不見蹤跡。

繁文縟節的吃完飯後已經天黑了，莊園各處的魔法燈具自動點了起來，燈火通明。

哈利去德拉科的書房挑了幾本書打發時間，德拉科背對著他坐在書桌前。他看著德拉科捲起一半袖子的手臂，想著自己入夢前好像隱約看見他小臂上有幾道傷痕。

到了十點，德拉科先吹熄桌上的燭台，接著俯身把哈利手邊還沒來得及看的書抱了起來。

哈利抬頭看著他。成為傲羅後他幾乎沒什麼閒暇的、可以讓他靜下心來看書的時間，還在霍格沃茲時又在為了各種事情奔波，作業全靠抄，考試靠抱赫敏這尊大佛的腳。他很少閱讀，有些意猶未盡。

德拉科把他手裡的書輕輕闔上，幫他摘下了眼鏡，把床頭的燈調暗一些。

「先睡，我回來後關燈。要是再睡不著……我可以換房睡。」他動作輕柔的幫哈利理好被子，走出了房間。

花紋繁複的雕刻木門喀噠靠上，哈利躺進柔軟的床墊裡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讓他想起了森林。

當開門聲輕輕響起時他已經快睡著了，他感覺到有個人坐在床邊看了他許久，然後站起來吹熄了蠟燭。

那個人小心的輕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繞到床的另一邊，輕手輕腳的蓋上被子。

……

隔天兩個人起得很晚，倒不是因為像昨夜一樣互相吵醒，相反地，他們都睡得很熟。

今天先起床的是哈利，他去洗了漱，和剛好經過的魯修斯．馬爾福又交換了一個禮貌的點頭，然後回到房間。

看著皺起眉頭，在床上換了個睡姿的德拉科，哈利覺得自己腦中靈光一閃。

崔老妮教授曾經教過他們，人們在半睡眠的時候意志最為薄弱。照她的說法是靈魂和身體的連結最鬆散的時候，很容易能夠看到東西，但也容易被催眠。她還用了一個形容：靈魂像掛在人們頭頂的氣球一樣，只有一線繩子鬆鬆牽著（因此哈利嚴重懷疑她教室裡那股令人昏昏欲睡的薰香就是為了幫助他們達到這種狀態用的）。

不過……他是不是可以利用「容易被催眠」的這個時候，試圖讓德拉科清醒呢？

想到這裡，他走到床前，輕輕搖了搖德拉科的肩膀。

「你該醒了，德拉科。」哈利一語雙關的說。

「我再睡一會。」德拉科小聲咕噥。

哈利說：「聽我的，該起來了。」

「好。」德拉科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頭髮睡的亂糟糟的。他翻了個身，把下巴放在柔軟的床墊上，然後迷迷糊糊地說：「聽你的。」

感謝偉大的梅林，哈利心想。他乘勝追擊，問：「什麼都聽？」

德拉科已經逐漸清醒過來了，他從微啞的嗓子裡哼出一聲「嗯」。

上鉤了。

哈利想到之前傲羅司團健去釣魚，他一開始總是釣不上來，後來有個擅長釣魚的同事教他，魚咬鉤後不能快速的扯杆子，要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慢慢起竿，才不會驚動魚。

「最好不要直接往魚的反方向拉，而是從旁邊慢慢把魚拉往你的方向。」當時那個同事是這麼說的。

哈利在心中拿了個度，斟酌一番後說：「那我也帶你回我原本的家，好不好？」

「是指麻瓜世界嗎？當然好。」德拉科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哈利不置可否，他在心中默念著「慢慢起竿」，對著德拉科露出一個微笑：「我們下午回古里莫廣場十二號收拾一下行李吧。明早出發怎麼樣？」

……

他們要整理的東西不多，用召來咒更是可以省去跑腿的時間，不到短短幾分鐘就把行李收拾完了。

在這之後，他們一個待在客廳，一個在房子裡翻找東西來打發時間，渡過了夢境裡的最後一個晚間。

在就寢前，德拉科眼巴巴的站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向哈利討要一個親吻。

「能讓我親一下嗎？」

哈利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再拒絕他了——再拒絕肯定會引起懷疑的。他同意了，並且挪到了床邊。

一個勇敢的格萊芬多是不會害怕一個馬爾福的親吻的，他想。

他再次看見了德拉科眼裡的渴望和隱忍，他以為這將會是個動情的深吻，一得到允許就馬上撲上來的那種。

德拉科的動作依舊小心，他把右手蓋在哈利的眼睛上，輕輕的在唇上碰了一下。像是觸碰一個易碎的身影，一場將醒的夢。

哈利覺得自己的臉側熱了起來。在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格萊芬多的勇氣不能讓他什麼都不怕。

他察覺到了愛意深重，他感覺到了唇溫柔軟，他的心無可奈何的為這個溫柔的德拉科．馬爾福凹下一小塊，像是有人用手指使勁按在上面，裡面爭先恐後的湧出酸汁。

他要騙一個如此相信他的德拉科，把他從美夢裡喚醒，回到現實。

內疚再次吞沒了他。哈利微微分開唇，有一滴熱淚從臉側滾下來，在下巴變涼，又悄無聲息的墜到床單上，他在心裡對德拉科說「對不起」。

德拉科慌忙地用拇指為他擦去眼淚，手足無措。

「哈利……你別哭。什麼都是我的錯，你別哭。」

……

哈利把頭抵在德拉科的胸前，德拉科撫摸著他的背脊，輕聲安慰，哈利最後趴在他肩上睡著了。

他沒有問哈利為什麼哭。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不敢宣之於口。

他不敢去想。

次日清晨起床的時候，哈利的心情不免有些緊張，就像幾個小時後要大考或是出庭那樣。而德拉科心中的某種預感越來越濃，像是嗅到了水腥氣就知道雷雨前夕，或是眼皮跳個不停而感知到大事將至。

他們煎了兩個鬆餅做早餐，臨行前，哈利站在門口回頭朝著屋子裡看去。魔法蠟燭飄浮著，閃電在門口依依不捨地朝他們哈舌頭，卻又被一道屏障魔法攔在了屋內。

「我施了一些自動魔咒，她會過得很好。」德拉科已經在哈利的指示下換上了麻瓜服飾，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

哈利望著古里莫廣場十二號，或者說它曾經在的位置。它沒有和想像中一樣緩緩變窄、然後被十一和十三號擠壓不見，而是突然就消失了。

但是它在夢裡又是如此清晰，這是否表示，德拉科在現實世界中來過這一塊區域，因為赤膽忠心咒沒能找到這棟房子，推測出它可能被保護，所以猜它是用這種方式隱藏起來的？

他是不是曾經試圖來找過自己？哈利懷著這個疑問，德拉科叫了他的名字，把他的思緒喚回來。

他正一手提著旅行箱，另一隻手伸出來等哈利來握。

正如當年在霍格沃茲，金髮小男孩伸出了手，自信滿滿的自我介紹，期待著能夠和他成為朋友。

這次，哈利沒有讓他握空。

德拉科正要消影，哈利的突然一翻手，反過來握住了他，左手緊接著掏出魔杖指著德拉科。

「醒醒夢！」

德拉科的眼睛乍然睜大，周圍的世界開始旋轉。哈利感覺德拉科的手從他掌心滑脫，他一把握緊了那清瘦的腕骨。

他們在聖芒戈的病床上睜開眼睛，入目是潔白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軟的床墊。

這是一個冬日早晨，有雪花從窗前飄落，玻璃邊緣結了冰晶，隔著窗戶能夠看見中庭有人正在裝扮松樹，為了幾天後的聖誕節。

德拉科從病床上坐起身來，環視了一圈。他的神色由迷茫轉為了清醒，又轉變成了悲哀。

施在他們身上的監控魔咒被觸動，咒文閃爍著光芒，醫護人員推開門進來，想要在第一時間確認他們的身體狀況，又被氣氛隔在了外面。

沉默在病房裡蔓延，接連現影趕來的赫敏．衛斯理和羅恩．衛斯理在德拉科眼中逐漸模糊成了背景。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哈利，嘴唇顫抖著，有一滴淚水沿著消瘦的臉頰滑下來。「你騙我。」

「哈利，你騙我……」

第二滴，第三滴。

更多的眼淚緊隨其後，它們悄悄落在床單上，暈開點點水痕，連成片片淚跡，好似春樹開了花，又像冬湖結了霜。

「你說好要帶我回家的。」

……

從床上起身後，赫敏急匆匆地把哈利拉下床，一把把他扯到走廊上去。

「騙？哈利，你騙他？」

哈利疑惑地擰起眉頭。「有說不行？不是只不能用破心術而已嗎？」

赫敏看起來心有餘悸又怒氣沖沖，她眉頭一豎，似乎想發火，最後沉住氣解釋道：「你進到馬爾福的夢裡之後，有人又研發出了個監控的魔咒。第十二個沉夢者的解夢人身上就是套著這個監控魔咒進去的。我們親眼見到他在剛開始時就打算把她騙出去，結果在自我介紹時……算了，你不會想聽的。」

赫敏這麼一說，哈利更想知道了。「不，我想。」

赫敏的聲音低了下來，她說：「當時，我們都可以聽清監控魔咒傳來的慘叫，畫面裡所有的人都融化掉了，又集合成一個怪物，咬碎了那個解夢人。但是他又復活了——他從一地碎肉和血灘重新擠回人的樣子，然後又被殺死。那個沉夢者把他一遍一遍的殺死又復活，似乎本來就很恨他。」

「那個沉夢者只有一點點的懷疑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馬爾福不相信你，碎滿地的就是你了？」

哈利為讓赫敏為他擔心感到抱歉，為了彌補，他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不能這麼幹——可我這不是全鬚全尾的出來了嘛。」

赫敏沒再跟他多爭執，捏了捏眉心。

「那這就表示他對你沒有任何一絲 的懷疑——你在他夢裡到底是什麼角色？」

「這個嘛，」哈利莫名覺得喉嚨發緊，他挑了挑眉，學赫敏之前的語氣說：「你不會想聽的。」

「不，我想。」赫敏也學著他的語氣說。

兩人短暫的笑了一下，哈利清清嗓子，嘴角撇了下去，艱難的把那個字眼從嗓子裡擠出來：「是……愛人。」

思維敏捷、從容大度的現任魔法部長赫敏．衛斯理，在那一刻感覺自己的左腦和右腦發生了難以言喻的碰撞。

……

在醫療師檢查過身體無礙後，哈利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傲羅司——除了「沉夢幻劑」案件的調查還需要他帶領，他也不想面對德拉科。

剛剛赫敏那句「他對你沒有一絲的懷疑」遲來但到的給了他當頭一棒，糾正一下，是他不敢面對德拉科。

他推開多人辦公室的門，裡面的傲羅們齊刷刷看過來，視線投射在他身上。

「看我做什麼？案件進展得怎麼樣了？」哈利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看時間，醜醜的日曆扎眼的立在桌上。「來個人匯總一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他的隊員們如夢初醒，一個栗色頭髮的年輕人走過來，「哦，這三天我們在英國全境排查出了十六個嫌疑人，根據案例發生的分佈都在東區來看，我們把範圍又縮小了到了七個。我們正要準備出外勤呢。」

這個年輕人名叫隆巴．史密斯，是他的副手，就是在德拉科的夢裡第一個向他搭話的人。

想到這裡，哈利突然發現德拉科對他是如此理解——從夢境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可以看出來。

比如他辦公室裡的同事、看不順眼的公制日曆，明亮溫馨的屋子，還有床單上他喜歡的森林氣息……

「隊長？波特隊長？」

哈利在隆巴．史密斯的呼喚中回過神來，「嗯？什麼？」

「我們是不要要準備出勤了？」

哈利迅速收攏起心思，伸出手：「外勤名單能給我一下嗎？」

另一個隊員遞上了羊皮紙，哈利在最頂端找到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將負責尋訪一位名叫艾拉．布朗的女巫。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列隊，檢查防護魔咒。」

他們兩兩成對，互相用微弱的穿透搔癢魔咒施在對方身上，這樣只要有哪裡的防護有縫隙，那個人就會大笑。

哈利在身周畫了一圈用魔杖畫了一圈，張開雙臂承接隆巴．史密斯的檢查，結果對方的魔杖剛停在胸前，他就不可遏止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咳咳——咒、咒立停！」哈利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胸腔隱隱作痛。他咕噥著補全自己身上的防護咒。

「*安安除惡、破心護。」

隆巴．史密斯轉過去檢查他的背，結果戳到後腰時，哈利又被搔癢咒擊中。

「隊長，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漫不經心的？」隆巴．史密斯順手將他的防護咒補全，又用魔杖戳了戳哈利的小腿。「你這幾天去給馬爾福做解夢人應該累壞了，要不今天就別出去了吧，你的部分我會負責的。」

「馬爾福」三個字掉進人群裡，激起了一點漣漪。

「那個前食死徒？隊長幹嘛幫他？」有人探出頭問道。

哈利皺了眉。換他給隆巴．史密斯檢查防護了，他一邊用無聲魔法掃過青年的巫師袍，說：「他不是食死徒。對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巫師施予援手是身為傲羅的義務和責任，我不覺得我需要向你解釋幫他的理由——閒聊到此為止，準備出發。」

他騎上掃帚，用魔杖敲了敲羅盤，看著它顯現出方向。這次出動的人不是很多，他們幾乎有半數人被分到最新的疑似麻瓜入侵案件去了。

「有事用通訊器聯絡，下午五點準時回到魔法部門口——解散！」

隆巴．史密斯的掃帚和他並肩升空，他們飛得很高，建築物在他們下方變得很小。今天是個寒冷且陰鬱的雪天，哈利不得不給自己的眼鏡鏡片施防凍咒，避免上面結霜。

好巧不巧，他隱約能看到他們正從下方某棟大建築物的尖尖塔頂上經過——那是聖芒戈醫院。

哈利的目光觸及那座尖塔，他倉促的轉開了眼睛。

……

他們降落的時候，雪已經變的很大了，以至於他們是被迫降落的——密集的雪花不僅擋住了他們前進的視線，還讓他們的掃帚柄上結了一層霜，在這種情況下，飛行變得十分危險。

「交通工具部怎麼不研發出一種魔法滑板呢？」哈利抱怨道。

「一種什麼？」隆巴．史密斯施法融化大衣上的落雪，從伸縮口袋拉出一件保暖斗篷穿上。人們因為大雪都待在室內，街上的人流稀散，壓低兜帽匆匆而行。

「一種麻瓜的交通工具，小孩比較常玩，像是一塊板子下面裝了四個輪子，所以他們就可以站在上面移動。」哈利解釋。

「啊，隊長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我有時候還覺得不可置信，魔法界的救世主 竟然在麻瓜世界長大，而且還是我的上司。」隆巴．史密斯感嘆道。

哈利因為這個稱呼感到不適，不過他很快收斂情緒，抬頭在飄揚的大雪中努力辨認房屋的門牌。

「三十六號、三十八——那裡就是了，我們去按門鈴吧。」

註：兩者皆為防護類的咒語，安安除惡的作用是偏轉惡咒，破心護是反彈（鐵甲咒，繁中版本的防護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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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逃脫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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