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白天顧家的網球活動結束,晚上接續是派對晚會,但張貞伶無心享受,更沒心情去討好顧總作秀,她滿腦子都是網球比賽的事,還有與何婉的過去。雖然顧家的大宅華麗如宮殿,但再怎麼富麗堂皇,總有陰暗見不得光的角落,正如世界相對,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張貞伶在顧家最偏遠的庭院裡,僅有一盞室外的昏黃燈光照明,她坐在椅上面對著黑暗的圍牆,獨自一人喝酒。其實說她孤單也不是完全沒人在找她,顧總發瘋傳了幾百封的簡訊給她,各種命令語氣,但手機一關機,耳根子清淨。
張貞伶喝下高腳杯裡的一口紅酒,突然笑起來,心想自己竟敢無視「金主」,真的是不要命了。
「反正我就剩下這條賤命。」張貞伶自嘲,卻是流下一道淚,然而她沒想到會有人回應她。
「妳自己選擇走這條路,怪不得別人。」
張貞伶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顧家的千金小姐,顧炘。張貞伶雖驚訝顧小姐的出現,但也不驚訝她會來冷嘲熱諷。
「我可從沒怪過誰,我只是在想就算是妳,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大小姐、天生的公主命,到頭來還不是要聽哥哥的話,妳沒有比較偉大,如果不姓顧,妳什麼也不……」
「那還真是對不起,我就是姓顧,不過是個名字,只要我高興我叫什麼名字都可以,但是在任性之前,我必須要有底氣,我若要出擊,一擊就要顧燡一輩子翻不了身,否則死的就是我。」
顧炘的話有點意思,卻讓張貞伶感到更困惑,她餘光回看她一眼,心想這個狂妄的情敵、臭ㄚ頭,到底是來給她下馬威,還是來作為時代新女性給她一點激勵、心靈雞湯?她以為她是哪個王朝的女王嗎?居然跑來激勵對手,哪門子的腦迴路?
「不好意思,顧小姐,你們顧家的兄妹奪嫡生死鬥,我沒興趣當觀眾。」
「我沒要妳當觀眾,張貞伶,我要妳參與其中。」
這話不得了,張貞伶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回頭面對她。
「顧炘,白天的網球沒打到妳頭上,妳是下午茶點吃壞肚子了嗎?妳在胡扯什麼?」
「我沒胡扯,我知道妳跟杜警官的交易。」
提到關鍵人名,張貞伶緊張起來,原來這女人不是脾氣衝動而已,也是有兩把刷子。
「我暗中調查顧燡好一陣子了,他有一些非法行為,還是背著我父親做的,只是我沒辦法用自己的身分,免得他懷疑我,但是妳可以,而且他打從心底覺得妳胸大無腦,不會對妳有防備。」
好一個胸大無腦,張貞伶翻她白眼,顧炘不理會,接著說:「再加上妳本來就是顧總的秘書,一些交易細節與證據,妳是最有機會近距離查清楚的。」顧炘的邏輯與分析合理,可張貞伶仍是不理解,顧炘怎麼這麼厚臉皮的找她合作鬥兄長下台,她難道沒想過,如果她拒絕與她合作呢?甚至把她的計畫與野心告訴顧燡,那她在顧家就徹底完蛋了。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張貞伶,妳一定覺得我瘋了,白天還在對妳發火,晚上就莫名其妙地找妳聯盟,但是妳沒聽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聽過,可是幫助妳成為顧家的繼承人,我有什麼好處嗎?哼,我說過了我根本不在乎妳跟顧燡的鬥爭,我……」
「我知道妳要什麼,妳要何婉,妳來顧家成為我哥的情婦,作賤自己,不就是為了何婉嗎?」
張貞伶怒視顧炘,卻是啞口無言。
「張貞伶,妳別誤會,我不會把何婉當成籌碼,因為我既要當繼承人,也要跟她在一起。」
「神經病!顧炘,那妳剛才說的都是廢話了,趁我還沒把酒潑妳臉上,趕快滾!」
說到何婉,張貞伶差點動搖,但她錯了,顧炘貪得無厭,比她更不要臉。面對張貞伶的暴怒,顧炘仍是壓抑情緒。
「看來何婉說得沒錯,張貞伶,妳真是感情用事到一個極點,或許以前的妳還能跟她談一個浪漫又轟轟烈烈的戀愛,但是現在的妳已經沒辦法再愛她,妳只會毀了她。」
「我就是要毀了她!是她先毀了我……」
「但是她放不下妳!」
兩人嘶吼起來,張貞伶略顯下風,因為她聽到何婉放不下自己,她的情感難以克制。
「自從妳出現之後,何婉就無法好好的面對我。我要她誠實以對,她說還是會感覺到心痛,只是她不知道這份心痛是出自什麼?是對妳餘情未了,還是只是同情加虧欠?何婉一天不釐清這種感覺,我跟她之間就無安全感可言。」顧炘看似說的冷靜,實是哽咽,張貞伶的感受更複雜些。
「我跟妳的惡鬥只會讓她更混亂,我愛她,我不要她裡外不是人,所以我想到的解決方法就是……分手。等到我們先把顧燡解決了再說,作為善良的好公民,舉發不法之徒,義不容辭。」
顧炘稍早向何婉提了分手,她的淚流滿面是真情,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張貞伶無話可說,最後為了說服盟友,顧炘也是豁出去,把「王牌」給了情敵,她的公私分明與不願勝之不武的氣概令張貞伶可敬。
「何婉那時候跟妳分手嫁給我哥哥,是為了保住何父的公司。」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