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起我們一班30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當年老師放的一首歌----〈歲月神偷〉。在我們打打鬧鬧的時候,時間這輛列車從不停止。等到我們醒覺時,他經已遠去⋯⋯
今晚,在這月色下,你們會否想起我?
那天早上,我站在巴士站前看著她朝我走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束起整齊的頭髮,斜瀏海也依然是那麼好看。背著一個深藍色的背包,手裡還捧著書和手冊,向我露出彎彎的嘴角,仿佛當晚痛哭著的女孩不曾存在過。至於那天為什麼哭得那麼厲害,她隻字不提。
「⋯⋯?」我本來想聊天,但看著坐在內側的她正專注地看書,便沒有再打擾。
《古文觀止》,那也可以算是因為鄭熙妍而掀起的潮流。因為她是我們班上少數中文科成績好的學生,比較有心學習的同學都會問她是怎麼溫習的。那時她說過,要是叫他們把中文課本裡的文言文都背了,他們肯定不會照做。於是叫他們自己看《古文觀止》,裡面的文章幾乎都是古代的小學生學習句逗時用的材料,相對較簡單。
什麼〈醉翁亭記〉、〈祭鱷魚文〉等等的我都不感興趣,唯獨她抱著的那個書包上,我終於看到那個刺繡圖案。我心中暗自開心了一下,果然沒有看錯,那是藍玫瑰的圖案。一直以來我們看到的玫瑰,大多都是紅色的。她們很強烈地盛開著,就是要讓全世界看到她,讓大家也感受到她們的熱情。但其實仔細一看,藍玫瑰也很迷人,只是沒有人時常把她們掛在嘴邊而已。
車子搖搖晃晃才沒多久,右邊肩膀突然接住了一個東西----她竟然睡著了,嘴巴被黑色的圍巾蓋著,像個孩子一樣熟睡。即便是睡著了,雙手還是緊緊地抱著那本書不放。大家都知道她很努力,卻又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努力。指尖輕輕掃過她的臉蛋,她似乎朦朦朧朧之間感覺到,輕輕皺著眉,又進入了夢鄉。這傢伙,昨晚不知道又花了多長時間溫習。
想到這裡,不敢輕輕嘆了口氣。即便出生下來有多少不幸,我也很少對上天抱怨過什麼,那是我的人生,也是我該承受的事情。每當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的時候,我都會想,上天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給你這些考驗,那一定是因為他相信現在的你有能力克服它。但是我也真心地希望,你能讓眼前這個女孩過得輕鬆一些。
⋯⋯
「那天早上陳Sir叫你出去,就是想你幫忙做早會分享?」放學時間,我把剛買到的最後一盒綠茶遞給她。
她接過綠茶:「嗯嗯,說是讓我幫忙,所以答應了。」
「你明知道自己有這麼多事情在身,領袖生隊長、社際辯論、義工隊主席、地理科長⋯⋯」我仔細地幫她計算著:「為什麼還要幫忙?大可以讓其他人來做啊。我今天幫你控制電腦,你那個簡報花了不少時間做吧?」
她搖搖頭:「我一定要幫忙的。」
「為什麼?」我不解:「趙佩儀不也推卻了這份苦差嗎?」
「我跟佩儀不一樣。」她輕嘆了口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佩儀她初中時期成續已經很好了。我不同,初中時期被當成垃圾一樣看待。人在A班,很多機會明明已經放在眼前,卻永遠都不屬於自己。老師的目光、尖銳的言辭、同學的嘲笑,都是我記憶的一部分。」
她見我看著她,又開口:「不要可憐我。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跟楊老師如此親近嗎?我人生的第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機會,是她給我的。那時我剛升上中四,明明在班上毫不起眼,可她卻偏偏選了我去代表我們班演講。」
「原來⋯⋯」我答道。
「當時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可是更多的機會,也因為她這一次的選擇而不斷降臨。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機會來臨,無論那是不是我所喜歡的,我都要緊緊抓住⋯⋯」
⋯⋯
車子快要到站,我輕輕彈了一下她額頭讓她起來。兩個人並肩從巴士站步行到學校,太陽升起透著冬日裡和暖的陽光。7時50分,學校門前那一段路的行人愈來愈多,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學校門口站著的老師更多。
「怎麼回事?」我邊走邊看著校門後黑壓壓的一群人。
熙妍拿著手機看了看,才恍然大悟:「今天有寒冷天氣警告,他們大概是想做校服儀容檢查了呢。」
「那不是早會結束之後才做的嗎?」
她無奈地搖搖頭:「因為學校規定如果當天有寒冷天氣警告的話,同學不可以只穿毛衣,一定要穿著學校的外套或自行準備外套。這樣的好機會,大多數同學都會帶備自己平日穿的羽絨服,所以他們才要在這裡檢查。」
「哦⋯⋯」聊天的同時,我們兩個的校服儀容終於在一群一大清早就殺氣騰騰的訓導主任中獲得通過。
「那就是說,學校對我們帶的外套有很多規定?」我問。
她點點頭:「反正你等一下應該就會明白了。」
我失笑:「你堂堂一個領袖生隊長,怎麼也不站在訓導主任那邊呢?」
「權力歸權力,也得有道理才是⋯⋯」說著,便快步走進課室。
隨著回到教室的人愈來愈多,課室就愈來愈嘈吵。平日是大家借功課借書借文具的聲音,今天再重要的功課也要讓步,一個個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指手畫腳,我終於看到這所學校的黑暗面。
「太過分了,他們竟然說我這件外套是淺藍色!」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前排一個女生指著自己身上的深海藍色羽絨外套。淺藍色?不會吧,如果這是淺藍色,那我這是什麼色?
「@#$%^&*!他說我襪子不夠長!」
幾個女生怒氣沖沖的走進來,其中一個把書包重重地扔在地上:「我穿了件長身的羽絨回來而已,他們竟然說這件外套不個規格,要沒收!」接著又說:「我穿外套回來就是為了保暖,現在沒收了我穿什麼?」
「⋯⋯?」我親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這到底是什麼規矩。實話說在這裡也生活了幾個月,在學校如果有任何小型違規行為,就會記學生一個「口頭警告」,也就是我們一直掛在嘴邊的「口警」,五個口警便會換算成一個缺點。但我們的同學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平日一來記的就是缺點,根本不會有人會把「口警」這玩意當一回事。
「學校一向都是這樣的嗎?」我問。
黃卓誠體格很好,只穿了校服和印有學校校徽的外套回來:「不一定,印象中去年並沒有這樣玩過。」
「你倒是逃過一劫了。」我笑看著他。
他不以為然,把椅子拉出來坐下:「學校這件外套透風的,其實穿不穿都一樣。」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8時10分,課室裡的時鐘比正常時間快了五分鐘,上課的鐘聲就在此時響起。更多的受害者正在面對訓導主任的洗禮,有的大概正在回來課室的路上。平日很早回來吃早餐的張衍駿,卻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這個Day7因為沒有了張衍駿這個阻礙,我終於可以準時去物理室上課。與往常一樣,我到了實驗室便自覺地站到最後排的位置。
黃卓誠看著我:「你幹嘛罰站?今天沒有遲到啊!」
「⋯⋯?」我看看手錶,今天的確沒有遲到,只好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剛好對著桌上的分貝機:「張衍駿有沒有告訴你他今天不回來?」
他立刻掏出手機看了眼:「沒有,可能中午就回來了。讓他順道買午餐回來也好,我們就不用出去。」
早上共有五節課,我在上物理課的時候,她在上地理課。回到課室沒多久就聽到其他同學在議論,說這次測驗又是鄭熙妍最高分。與第二名的同學相差了七分。在文科的世界裡,七分可絕不是我們所想的幾個筆劃而已。雖然不知道第二名是誰,但想到他不知要多寫幾行字才能超越這個第一名,不禁替他感到可惜。
中間隔了一節英文課,然後才是最熱鬧的中文課。我們中文課有個特色,如果是兩節的連堂,那中間就會休息一次。每個人對休息的定義都不一樣,我們的休息時間是「跟老師聊天」和「看成語動畫廊」的意思。「成語動畫廊」有點類似於大家認識的教育電視,那是楊老師兒時的回憶。印象中動畫裡有隻熊貓不斷在說話,每節都很短,迷一樣的畫質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專心的大概只有我,一眼就注意到有個人站在前門正準備敲門進來。然後直到他踏進課室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視線從不斷說話的熊貓轉到張衍駿身上。
其實,嚴格來說不是身上。
「哇!張衍駿你這顆頭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也沒想到,楊老師的反應是全班最大的那個人。
張衍駿頂著一顆刺蝟頭(是叫陸軍裝吧?),伴隨著我們全班人好奇的目光和笑聲走到自己的坐位前放下書包:「別提了。」
「髪型師把你的頭剪壞了?」
張衍駿站在位置上:「我早上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那幫訓導老師今天在學校門口亂抓人,穿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罪。穿自己外套的就說外套有問題,外套沒問題就說襪子有問題,不然就說是頭髮有問題,偏偏穿學校外套的就沒事。如果他們是這樣的話,當初就不要裝大方說讓我們穿自己的外套回校!」
「⋯⋯」楊老師對這樣的事倒是聽得入神,因為訓導組跟她這個愛笑愛玩愛鬧的老師一丁點關係也沒,這個熱鬧她倒是看得挺開心。
「真是的,深藍的又說是淺藍、長襪又說是短襪、黑色又說灰色,你說這是什麼道理?我又不是小畫家調色板,他說那是什麼色也行!我這校服不是紫色的嗎?神經病!」
「別動氣別動氣⋯⋯」楊老師笑著哄他。
張衍駿一肚子不滿發洩完:「我是看不過眼才留下來跟他們理論,他們說不過我,硬是說我的髪型標奇立異,不讓我進學校,要我在外面剪好再回來。輸不起就用權力來打壓我,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要想這什麼餿主意。」
黃卓誠聽了,笑著站起來摸摸他的頭:「算了,消消氣吧!」。張衍駿在我們班上屬於有小聰明,但讀書不怎麼用功的人。最大的特點是口齒伶俐,雖然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感覺,卻在同學之間很有人氣。本來我對這個人沒有太大的感覺,但經過這件事之後,我也開始理解為什麼大家如此喜歡他。
他那顆刺蝟頭也維持了好一段時間,英文課時坐在我邊旁的林婧怡一看到就笑個不停。那一刻我曾經懷疑過,他會不會因為這一笑而下定決心做一隻刺蝟。還好,他沒那麼傻。
我第一次在中學裡擔任的職務,是一個類似於藝術指導的東西。在國外的學校我從來不會當什麼大使、什麼主席、什麼幹事。陳Sir學期初說的「一人一職」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結果他就隨意給了我一個職位----壁報大使。
我是到需要我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重身份的。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4c2bCVX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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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藝什麼的,我可以畫畫。但原來設計壁報對他們來說是一件苦差事,老師沒有開口,他們就全當不知道。不過我也不著急,反正我本來也是要留在學校的人,分別只是我留在這裡做什麼而已。
「這個要12月中旬才截止,還有很多時間呢。」趙佩儀把去年壁報一張張拆下來。
我看著她拆下來的東西,思考著以「環保」為題的壁報要怎麼做。她把壁報全都拆下來以後,轉過頭來看我:「我要去補習,明天來幫你吧!我不會畫畫,但其他工作應該沒有問題。」
「嗯,謝啦!」
我坐在最後排的位置上,把幾張桌子拼成一張大桌子,在上面畫了壁報大概的編排。這麼大的壁報,裡面的東西絕不能太單一,要多想幾步才是。正陷入沉思之際,一把聲音叫住了我:「劉逸星。」
我轉過頭去,鄭熙妍就站在我身邊,微笑著看我。這樣的場景已不陌生,今天星期四,她大概是去完義工隊裡做活動再回來。我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她坐下來看著我的畫,雙眼充滿好奇:「這是設計圖嗎?」
「嗯,因為主題是環保,所以我不打算再買材料了。直接把剛剛拆下來的東西重用,應該也可以有不錯的效果。」
「哦⋯⋯」
她坐在一旁看著我畫草圖,我故意不看她:「對了,那天⋯⋯你怎麼哭了?」
「⋯⋯?」
避免眼神交流有一個很大的好處,是給對方,也是給自己拒絕和被拒絕的機會。我把線畫歪了,一邊翻翻找找一邊道:「是被誰欺負了嗎?」
只聽得她輕嘆了口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說罷,把橡皮擦遞到我眼前。
我放下筆,看著她的深褐色的瞳孔。她也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嘴唇緊閉著,不願說出任何一句話。心裡著急,可她不說,我也不能做什麼。
那次之後,我想過很多。其實一個人如果有心要傷害對方,是無論如何都能夠做到的。小孩子拿到劍後也知道要把劍鋒指向外別人,但有的人偏偏卻很傻,知道如果把劍指向外,就會剌傷別人。於是,他們把劍鋒直接指向自己,像傻瓜一樣。
我伸手去捋一下她耳邊的頭髮,只覺她身子突然往後縮了一下,這個整天在演講台上義正辭嚴的學霸,現在臉蛋和耳朵上都是紅紅的。我笑著搖搖頭,從她手裡接過橡皮擦:「快去溫習吧,等我把這些畫完了,你就過來幫忙吧!」
兩個人坐在教室的兩個角落,她埋頭溫習,我在紙上畫畫。因為要畫的圖案較大,有時我會站著畫,餘光總會落到她身上。有時寫字寫得累了,她會伏在桌子上寫,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馬尾。太陽下山後愈發的寒冷,只見她把學校的外套披在身上,保暖之餘又不會因為笨重要妨礙溫習。
沒多久,課室的後門被打開了,我下意識看過去,只見黃卓誠悄悄地拉閞後門,卻沒有走進來。他在門外看到了我,把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我不要出聲。我搖搖頭不理他,他悄悄地走進來,連門都顧不上關,繞過趙佩儀的位置,在鄭熙妍的位置前蹲了下來。終於引來了她的注意,她坐直身子看他,語氣很是輕快:「這麼早就練完球了?」
「嗯嗯,今天籃球場留給B Grade用,我們去健身室練體能了。」他眼裡充滿笑意,輕輕把衣袖拉起:「我的手臂是不是又變結實了?」
鄭熙妍的手輕輕在他手臂上按了按:「哦,不錯呢!」
「你還是投不了三分球嗎?」他問。
她把筆放下,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一本正經地看他:「黃先生,不是人人都有你這般力氣的好嗎?」
「三分球用的可不是力氣,發力點適當就好⋯⋯」他看了看桌面上的東西:「還不放學嗎?一起走吧?」
只見鄭熙妍搖搖頭:「不行呢,我等一下要幫忙做壁報,你先走吧。」
他聽了,轉過頭來看我。我只是一笑,卻怎麼也就不出讓他們先走的話來。黃卓誠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又看看鄭熙妍:「那我也留下來陪你吧。」
多年後我再回想起這一班的時候,都會覺得我們是最可愛的一班。不同於5A,他們屬於傳統的精英班,文商科之中成績最好的同學都齊集在他們班,他們認真學習,又很聽老師的話,老師都很喜歡他們。我們5E不一樣,因為只是把選修理科的同學扔在一班裡,所以我們這裡有很大一部分並不是所謂的高材生,再加上大家腦子都很靈光,對老師可以說是「一言九頂」。我們喜歡跟老師吵架,讓老師以各種理由說服我們他們手上的才是正確答案。我們不會背誦,也很討厭背誦。考慮到這一點,兩個班主任任教的中文科和通識科從來不會默書,無謂浪費時間。
我喜歡這種活潑的感覺,上課不會只看著螢幕點頭,而是不斷在心裡問為什麼。畢業後有一次跟楊老師聊天,她說當年上課的時候,總會看到鄭熙妍和趙佩儀在皺眉,那個時候她覺得這兩個人的腦子裡肯定在和自己吵架。但如果之後看到她們的眉間放鬆下來了,那就證明她們的疑惑解開了。上個課感覺像在打心理戰,楊老師壓力也很大。
壁報完成日期定在12月中旬的一個星期五。本以為很簡單,但手工藝方面著實花了太多時間。今天星期五,材料整齊地放在鄭熙妍坐位旁邊的桌子上,就差把它們釘在壁報板上了。沒辦法之下,我向一個人求助⋯⋯
「同學,先聽聽我說話。」下課前陳Sir讓大家安靜:「今天就是壁報的最後限期了,大家看看我們班的壁報怎麼樣了?」
「⋯⋯」大家只是默默地看向背後空空如也的壁報。
陳Sir微笑著:「大家不用太擔心,材料都準備好了,只差把它們釘在壁報板上。大家今天要是有時間,就幫幫忙吧!」
我很相信他們,他們並非不願意幫,只是學校的事情經已還他們忙得頭昏腦脹,大概也抽不出時間,什至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要做壁報。這段時間只有鄭熙妍和趙佩儀留過下來幫忙,她們兩個有很多共通點,例如成績都很好、很願意吃苦、對朋友也很講義氣。要說分別的話,因為鄭熙妍屬於有求必應的人,所以會更受老師歡迎一些。
弄了好一陣子,壁報板也只是完成了一半。為了切合環保的主題,我把去年的壁報底紙拆出來撕成碎片,藍色與綠色合拼成一個地球的樣子。不過因為是碎片,只能一塊塊的貼在壁報上,這大概是最花時間的工序。
正頭痛著之際,走廊傳來陣陣歡笑聲。這個時間學校應該只有球隊練習的聲音,但那笑聲愈來愈近,一個不留神還夾著幾個四字詞語。我們幾個轉過頭去看,只見被物理老師留堂的同學成群走了進來:「還差很多嗎?我們來幫忙吧!」
「⋯⋯?」他們的突然出現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還差一個大地球和太空人,你們幫忙貼吧!」趙佩儀笑著往身邊的紙碎指了指。
刺蝟頭張衍駿扔下物理卷子:「行了,我們來吧!」
我們幾個被趕到一旁看著,趙佩儀還要去補習先走了。鄭熙妍去了還書,沒多久便回來,笑著問:「嚇到了吧?」
我靠在最前排的桌子,看著他們一行人在壁報前鬧騰,很快已完成了半個地球:「沒想到他們會這麼上心。」
「其實他們都很好。」現在的笑容有多燦爛,就代表她有多喜歡這一班。
話語間,黃卓誠轉過頭來看我們。鄭熙妍朝他側了一下頭,他又笑著轉過去繼續工作。我總覺得像黃卓誠這樣的活躍分子跟鄭熙妍這種文靜的學生扯不上半點關係,可偏偏他們的關係卻很好,推翻我一貫的認知。
沒多久,那個大地球便美美地貼在壁報板上,我們都為對方的努力而鼓掌。今天鄭熙妍也不再留校溫習,跟著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離開學校。走出校門後,大家便各自回家。
我讓熙妍跟我一起走,她笑著答應了。臨走前,餘光卻瞄到黃卓誠一直盯著我們看。
「熙妍。」
「嗯?」她轉過來看我。
我半開玩笑地問:「你跟黃卓誠認識了很久了吧?」
「嗯,我們初中一直都是同班的啊。」她不以為然。
「哦,他一直都是籃球隊的人嗎?」
她時不時會跟著地上的格子走,可沒走兩步又不跟了:「嗯。我們學校不是有兩個籃球場嗎?以前逄星期六男女子籃球隊會一起訓練,我常常會看到他,所以就成了朋友。」
我被她說得目定口呆:「你以前是籃球隊的?」
「對啊,只是後來退出了。」
我刻意走得比她慢一些,可以看清她的背影:「看樣子,你是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退出囉?」
她看著正從不遠處騎著腳踏車的孩子:「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必要再提起吧。」
看樣子那不是什麼好的經歷。難怪黃卓誠打友誼賽的時候她都能看懂,還稱讚他有進步。我走上前去笑著摸摸她的頭:「現在這樣也不錯啊!」
她氣鼓鼓的轉過頭來:「你看我的頭髮,又像個瘋子一樣啦!」
我故作認真地想了來:「那要不我幫你把頭髪重新再梳一次吧?
「才不要!」她在我手臂上打了一下。明明不痛,可我卻本能反應地笑著避開,好讓她可以追過來。
我總會聽到很多人認為男生的想法很單純,很笨拙。但站在我的角度而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那就是不喜歡,中間沒有灰色地帶。我可以無視這世上的一切,卻不能,也不願意無視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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