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守人：穿越時空的奇妙冒險 - 尾聲：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

尾聲(一)：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

稍後，「時間起點」。

室內仍是夏煙熟悉的老式辦公室：百葉窗戶、橡木辦公桌、檔案櫃和書架。而夏煙——好手好腳完完整整的夏煙，坐在椅子上，看著她面前的火柴人。

火柴人的頭望向一側牆上「地球滅亡指數：96.5%」的數字，復輕輕把桌上的一杯熱可可前推，「夏煙小姐，這是你第一個任務，你幹得很好。」

「好？『好』是指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的我，竟然還活著嗎？」

她雙手輕握杯身，盛了熱可可的杯子傳來一陣溫暖：「老天，海華莎一定很恨我吧？如果我再強大一點，如果我再聰明一點……」

她嘆了口氣，再道：「如果最後關頭沒有你們救我……」

「救你？我們可不是萬能的。」尊爵躍到她的膝蓋上，用前爪的肉球拍了她一下：「聽好了，你這笨蛋鄉下星人，接下來是時守人的常識課，如果你是以自身降臨的『戰鬥型』，在任務世界中被殺，就會死，懂嗎？」

夏煙想了一下，道：「所以『附身型』其實有差？」

「是的。」火柴人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時守人在任務時獲得了『具有該世界特質的靈擊武裝』，那他被時禍客之外的其他事物殺死時，靈魂能不被該世界的因果捲入，順利撤回這兒。」

「時禍客之外的事物？啊！怪不得那肯德最後還說啥我被他殺掉就會死的怪話。」

火柴人點頭：「若當時他射中你的頭，或是他那些怪物沒退縮，活活耗死你，再由他補上最後一擊，結局會完全不同。」

他揮手，其中一面牆化成一片巨大的屏幕，其上顯示出某個表格般的東西：

靈擊武裝：七首狼靈的詛咒(簡稱七狼咒)。

現在持有者：夏煙。

武裝能力：持有者發動後，自身的痛楚會被暫時剝離。而其身上的任何傷勢均不會影響自身的活動和戰鬥能力。即或五官受損，骨折和斷肢，武裝都可以暫時虛擬出受損的部位，令持有者以完整正常的狀態戰鬥。

另外，持有者身體的「真實」情況愈傷重虛弱，其力氣、集中力和攻擊威力等特質就愈強。

附註：此武裝不具任何治療效果。武裝解除後，持有者的痛覺、傷勢等都會回到原來應有的狀態。

武裝結構成份：「傻孩子。」「或祝或詛，皆為我願。」「出招前把招式名稱喊出來是常識啊！」

武裝發動語：「或祝或詛，皆為我願，皆為我求。」

武裝可使用人數(持有者為夏煙的情況下)：一人(只限持有者本人)

武裝綜合評價(持有者為夏煙的情況下)：E

武裝使用限制(持有者為夏煙的情況下)：每個任務世界只能使用一次。

特別注意：鑑於現在持有者靈魂強度過低，武裝解除後，持有者不論當時身體狀況如何，都會進入虛弱的瀕死狀態，建議使用後盡快撤離任務世界。

夏煙望向火柴人：「這是？」

「分析組對此靈武的分析報告。所以夏煙小姐，我想說的是……」

「還有這個，」尊爵打斷道，牠亦模仿火柴人般揮揮手，空中浮出另一片屏幕。「鄉下星人，你也真是走狗屎運。」

靈魂蝕刻：

1：大地子民：只要身體任何一處接觸地面，就會擁有比常人(以該世界為標準的常人)更大的力氣。(與持有者相容度：極高)

2：風鈴音嗓：比常人更容易及精準地念誦、朗讀和詠唱出具複雜音節的歌曲、詩句或咒文等一類的句子。(與持有者相容度：中)

火柴人向尊爵點點頭，他線型的手拍了拍夏煙手背：「這些全都是宿主海華莎給你的禮物。靈魂蝕刻——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你曾經走進宿主的生命中，而她的生命也成了你靈魂的一部份。以後無論在那一個世界，靈魂蝕刻都會伴隨你，成為你的助力。」

他頓了一下，再道：「至於靈擊武裝，在時守人中也是罕見又奇妙的能力。它只有在時守人和宿主二者的靈魂完全理解和認同對方後，才會誕生。」

「是嗎……」

「夏煙小姐，因為這具靈武，你才能避免被任務世界的因果吞噬，我們也才可以召回你的靈魂。所以並非我們救了你，而是這具武裝救了你。

「海華莎相信你，認同你。她用自己剩下來的一切，凝結成此靈武。這是禮物，也是對你的祝福，她沒有恨你，她感謝你。」

「那她真是個傻瓜啊，」夏煙低頭，摸了摸膝蓋上的尊爵，這次她記得順毛摸了：「我連……我連她唯一的親人也保護不了。」

「你是這樣想的？」火柴人想了一下，再道：「你想知道離開任務世界之後，那世界的修補時線……呃，我的意思是，那世界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夏煙深吸口氣：「好的，我想知道。不，我是說，我需要知道。」

「嗯。首先，狼族和精靈族都成功逃跑了，最後亦等到了援軍。而母大陸那邊，精靈議會慘勝，因為肯德的部下在敗亡前放出了不完整的『不眠餓獸』作報復。加上在新大陸那些逃跑的不眠餓獸，因為失去主人約束，所以四處流竄為禍外，更開始繁衍，兩族人只好真正地衷誠合作，某程度上來說，也達成了和平與共存的局面。」

他頓了一下再道：「重要的是，任務世界沒有滅亡，沒錯，的確有很多人死去。但是世界沒有滅亡，文明也沒有滅亡，而『希望』也一樣存續下去。」

火柴人看去夏煙：「夏煙小姐，你所做的一切，可能在整個時間流中，只是很小很小的事，但那是有意義的，那是有意義的。你做得很好。」

「謝……謝謝你，外星人先生……不，謝謝你，柴克。」

火柴人忽假咳一聲，有粗眉毛的臉朝向夏煙，後者從他空白的臉孔上再次感受到刺目的視線。

「很抱歉。」

「呃？」

「我為你並非天選者的一員而道歉。我為無辜把普通人的你扯進來而道歉。我為讓你置身險境一事而道歉。」他低頭鞠躬：「我不該讓你去任務世界的，很對不起。」

「等……等一下……」夏煙慌了手腳：「柴克，請別這樣，我其實並不介意，真的啦。」

火柴人搖搖頭：「但我很介意。夏煙小姐，這次靈武救了你一命，因為它擁有該世界的特質。但下次呢？」

「呃……」

「並不是每個任務世界都一定能誕生出靈武，即使你擁有這具『七狼咒』，在下個任務世界，你若被殺，就會真正死去。就算假設你非常努力又幸運，在下個世界亦獲得了那世界的靈武，雖然等若有一條安全退路，但在時禍客面前其實毫無意義。」

他頓了一下再道：「『正面戰鬥型』的時守人被時禍客直接殺死，就是死去。而『附身型』的亦一樣，無論有多少靈武，只要被時禍客殺掉，就是死。你明白嗎？」

「我明白，那麼不被時禍客幹掉就可以了吧？」

「夏煙小姐，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不是。柴克，我曉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但我的母星地球，還有我在其上的朋友都陷身險境，那個滅亡指數猶自在增加。而那些……嗯，天選者還是在解凍中吧？」

火柴人嘆了口氣：「時守人並不是全體成員都在前線作戰的，有在後方支援的，比如我和尊爵。亦有維持這地方日常運作，叫作生活組的成員。你要幫忙，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但其他方式並不能減緩地球的滅亡指數，最少在這一刻不行，是吧？」

「你不需要選擇最危險的道路，夏煙小姐。」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救世英雌，老實說，我希望那些天選者馬上出現，然後我閃邊涼快去。但現在不行，而我只知道做些什麼比什麼都不做要強，即使是再微小的努力，也能帶來希望，而乾坐不動，就只剩下絕望。」

夏煙頓了一下，望向火柴人和尊爵：「我為『希望』而奮戰，因為所謂希望，並不是看到會贏才擁有的。『希望』是指，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有某種意義的。」

火柴人抬了一下眉毛。尊爵則用尾巴掃了她手臂一下。

「夏煙小姐，那麼，我要正式再詢問一次。這就是你的答案？」

「這是我的選擇。」

火柴人那張空白的圓臉沒有絲毫改變，但夏煙敢發誓，她看到對方「笑」了那麼一下。

「我明白了，那麼……」火柴人揮了一下手，室內的其中兩面牆壁倏地成了透明的落地玻璃，現出外面的景色。

尊爵從夏煙膝上躍下，磨蹭她小腿肚一下，然後來到玻璃窗前方：「鄉下星人，過來瞧瞧吧。」

夏煙如言步前，發現自己原來人在半空，而一座非常……古怪的城市在她眼前呈現。

城市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建築物，有部份是夏煙熟悉的鋼筋水泥高樓大廈，但旁邊是座由寫滿字的紙張構成的金字塔，還有一株有近百道門、窗及煙囪的巨大榕樹。在樹和金字塔之間卻是一根呈圓柱狀，有如果凍般直立的藍色水柱，還有半人半魚的生物暢泳其中。

刻下應該是晚上，天空漆黑一片，但卻滿佈繁星，還有一條巨大的銀河橫貫整個夜空。天空更漂浮著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浮島、橢圓形內部長滿植被的玻璃球，甚至還有一顆巨大轉來轉去的眼珠。

「怪異又特殊的景色，是吧？」火柴人來到夏煙身旁，他碰了碰玻璃，及腰的雕花欄杆自窗邊升起，同時玻璃窗全都消失了，夏煙馬上感受到清涼的夜風，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氣味。

「是的。」夏煙雙手倚在欄杆上，她可以看到天空和地上都有人……不，生物在來來往往：有跟她一樣的人類、有全身均為金屬的機械人、有兩足直立行走的動物、有如軟泥般蠕動，如車子大小的毛虫、有……有她所有想像到和還沒想像到的生物。

一群背上長滿花朵的海豚在三人前方飛過，但又馬上飛了回來，停在眾人前方叫了數聲。

「呃，這……」夏煙望向二人。

「就說不需要了！你們真煩人！」尊爵咆哮把眾海豚趕跑了。

「牠們剛剛在推銷自己身上的花蜜。」火柴人解釋道：「啊，不是地球定義的那種花蜜，牠們的花蜜專門用作滅蝨和治療脫毛。對了，尊爵，你確定你真的不需……」

「不需要！不需要啊！」尊爵繼續咆哮。

夏煙望向火柴人：「這兒……很特別，就像……呃，把所有人的好夢噩夢都集合起來，再胡亂地揉成一團。」

火柴人復述了一遍，笑了一聲再道：「嗯，我喜歡這個說法。」

「所以這兒就是『時間起點』？」

「不完全是。『時間起點』是這個地點的名稱，而我們時守人在此建立了這座城市。」火柴人伸手指指夜空和銀河：「很遺憾這兒是永恆的黑夜，但幸好亦有永恆的星光。也因此，我們稱這座城為『無盡星夜城』。」

一陣風迎面吹來，吹起了夏煙的長髮，她忙伸手攏好，火柴人則從空中變出一個髮圈，遞了過來。

「謝謝。」

「甭客氣。」火柴人的頭忽轉向天空另一邊，同時道：「喔，這麼快手續就辦好了？謝謝你們。」

夏煙不解地望向火柴人。

火柴人指指欄杆外下方的地面處，那兒像是一個人來人往的熱鬧夜市，有著甚多怪異的攤位，還傳來各種各樣的叫賣聲。

夏煙喔了一聲，明明耳邊傳來的是完全陌生的語言和腔調，但腦子卻又同時完全弄懂了其中的意思：

「來啊來啊！木乃伊手指串燒，只要十星夜幣！是最後二十份了，下一個產卵期是三千個宇宙年之後，這次錯過沒吃，你一定會後悔……」

「買一送一，買一送一。泰坦星的空氣可樂，喝了馬上變大力士！有黃砂口味、肉醬味和初戀滋味，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吸血鬼假牙！買四副有四折，買八副有八折……」

火柴人解釋道：「生活組那邊剛剛已弄好了你的居民登記，而這城市福利之一：沒有任何語言障礙。」

「啊……謝謝。」

火柴人點點頭，然後輕輕一躍坐在欄杆上。他面向夏煙，雙手左右張開，星空、銀河還有整座城市在其背後閃閃發亮。

「夏煙小姐，這兒是時間起點。它是諸多位面的側面，眾多平行世界的後台。如果時間線是一座舞台，那這兒就是台後方的工作人員通道。」

他又指指上方的夜空。

「這地方『有限而無邊』，只有無邊的黑夜。但即使再暗，我們頭上總有光，總有不滅的無盡星光。」

「所以這座城才叫『無盡星夜城』？」

火柴人點頭：「這兒有非常糟糕的事物，也有非常美好的事物。有最壞的東西，也有最好的東西。它是最壞的城市，也是最好的城市，但我非常希望你能喜歡它。而我……」

火柴人無聲落地，欠身一禮，續道：「我，『塗鴉之神』柴克，『無根萬神殿』成員之一。僅代表星夜城和時守人，正式歡迎你，地球人夏煙。」

「謝謝。」夏煙抬頭遙望黑夜，她漆黑的瞳孔中彷彿藏著無數微小的光芒，一如星夜，一如銀河，一如希望。

尾聲(二)：名為希望的肉骨頭

火柴人柴克坐在他的位子上，在他面前是難以計量的目光，來自眾多形態各異的存在，當中某些普通人光瞧上一眼，餘生都只能在瘋人院中邊流口水邊咬自己的手指頭。

「地球人類的靈魂潛力和延展性比當初估計的高，」某道聲音說：「『天生靈武』計畫應該可行，待『天選者』時空解凍後，馬上就自動擁有靈武，我相信能成為即時戰力。」

「但也因為此，他們的解凍時間比正常更長。」另一道聲音說。

「又如何？最大的壞處也只是他們的母星被抹除而已，在場有人會介意嗎？」

場中一陣安靜。

「或許有，比如我。」火柴人打破沉默，瞪視著某個方向。

剎那間，空中出現怪異的龜裂紋理，閃過了雷電、火炎、刀光；傳來了嬰兒的啼哭、如尖叫般的笛聲和將死之人的喘氣聲。一股由燒焦的脂肪、新鮮眼淚和墓地泥土混合而成的氣味朝四周瀰漫。

「夠了。」一道如雷霆的巨響傳來，所有異象消去。

火柴人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空白的圓臉有數道裂痕。

「諸位，我們無根諸神不住衰弱，所以最需要的是團結。而經過最新的推算和占卜，『天生靈武』計畫有八成機率成功，這樣令我們對抗時禍的勝算會增加多少？大家心中有數。」

聲音的主人轉向柴克：「塗鴉之神，我們不同意你的判斷，但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在職權和權能範圍內，給予那女孩任何幫助，我們不過問。但僅此而已，神殿不會提供其他額外的支援。」

「我該感謝你的寬容大方嗎？」

「塗鴉之神，在上次大戰，不單止我們，近乎所有時守人團隊都元氣大傷。我們真的有額外資源和人手支援一位連天選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嗎？」

「……」

「你若想把她培育成第二個『無界獵犬』，沒所謂。至於其他團隊，甚至時守議會那邊，如果你能說服他們幫忙，也隨你便。抱歉，塗鴉之神，現階段我們沒有冒險的本錢。」

「我明白了。」火柴人站起，離開自己的神座，他的身影逐漸變淡。

「請等一下，柴克，」另一道微小的聲音道：「為什麼？我想知道。」

「因為她不是第一個時空解凍時的測試品，但卻是第一……第二個獨個兒勇敢承擔一切的人。」火柴人慢慢隱沒：「也因為有時候，我們會在一個不適當的時間，被推上一個不適當的位置，去做一件正確的事。」

某個非常遙遠的地方。

「聽說了嗎？肯德被幹掉了。」

「那個喜歡獨自行動，自命不凡的怪胎？他終於遇上那群時守人嗎？是被圍毆慘死吧。」

「不，聽說是被……無界獵犬幹掉的，一對一的那種情況。」

「怎可能？無界獵犬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幹掉她的其中一人。」

「啊，所以那是謠言了？」

「不……」聲音的主人——那是一道高昂的女聲：「雖然她死了，但一定會有人繼承她的一切，因為該死的命運往往就是這樣……嘿嘿，太有趣了。」

「為什麼你在笑？」

「為什麼不？」女聲有節奏地低吟，一如唱著某道哀歌：「啊啊，無界獵犬啊無界獵犬啊，即使傷痕累累，即使連本來的形態都失去。但仍然不放棄，仍然在戰鬥，仍然緊咬嘴中的那片肉骨頭不放——那片肉，是叫作希望嗎？

「來吧來吧，成長起來，強大到能來到我面前，好讓我能享受殺死你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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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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