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能為所欲為的五十個原始星球指南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Rxoz7j62
夏煙睜開眼睛，腦子傳來陣陣暈眩感，好像小時候第一次乘船那般。
她晃晃頭，不適感來得快也去得快，她環目四顧，發現自己處身在……唔，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中。
四周什麼也沒有，腳下是白色的地板，其餘前後左右和上方都是看不見盡頭的純白，自己就如一頭在乒乓球內部的螞蟻。
「夏煙，別慌，冷靜。」夏煙吸了口氣，好吧，最少這鬼地方可以正常呼吸。
她先確認了腋下槍袋中的武器還在，周遭一片安靜，完全純白沒有半絲參照物的環境令她雙眼很難受。
「抱歉……呃，我是說，打擾了，」夏煙向虛空呼喊：「有人嗎？」
一片安靜。
「剛才電話那一端的先生……或是生物？你在嗎？」
仍舊安靜。
算了，光站著不動還不如做些什麼。夏煙舉步，決定隨便找個方向前進。
「隆……隆……隆……」下一刻，地面震動起來，又傳來陣陣硬物互相摩擦的尖銳聲音，然後一片巨大長型物從地面冒出，轟立在夏煙前方。
「石……石人頭？」夏煙後退十多步，眼前是一尊巨大的灰色人頭石像，它有近十米高，有著怪異的長臉和深邃的突出的五官，上面刻滿了無數陌生的古怪文字……又或是符號之類，令她想起曾看過的復活節島摩艾石像的照片。
「嗡！」石像方向傳來巨大的響聲。夏煙再退兩步，手伸向腋下槍袋，上身略曲，雙腿略分一前一後，擺出隨時應對突變的姿勢——從父親和老偵探約翰遜學來的各種技巧她半點也沒丟下。
「測試……測試……一二三……一二三……」石像再傳來說話聲，是電話那一頭的臭屁傢伙。
石像再道：「哼哼。地球的土著，純種的人類，兇暴型的雌性啊，歡迎你來此喵，夏煙。」
「就說我不承認最後一個分類！馬上給我改成『溫柔可愛端莊優雅賢良淑德』型的雌性！」
「嗯嗯……原來還有缺乏自知之明和自省能力這些特質，好吧，我會稍後修正資料。」
「喂！」
「聽好了，地球土著。你和其他人……」石像頓了一下，聲音忽地變小：「唔，下面這一段應該先跳過……好，繼續。你應該心存感激，因為你是少數能獲救的傢伙，所以感動吧，歡欣吧，親吻我的肉球吧喵。」
「我獲救？所以……你到底是誰，呃，是什麼？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你生在那鳥不拉屎的偏僻宇宙邊緣，但不要緊。所謂即使一顆沾滿了貓糞的貓砂，也有它的用途。」石像沒回應，保持著自我感覺良好的氣勢續道：「你那卑微又弱小的生命也一定能有所貢獻。」
「你就不能好好聽人說話嗎？喔，等一下，你該不會只是跟稿子在唸吧？」
「你那蟲子般小的腦袋瓜恐怕還搞不懂啥回事吧。」石像自說自話的氣勢持續：「不打緊。本大爺會大發慈悲，好心好意跟你詳細解說清楚。哼哼，那就從……該死，這部份忘了寫……不好意思，人類，你稍等一下。」
石像沉默下來。
夏煙如言等了一會，又一會，再一會。無事可做的她目光轉向石像表面的怪異文字圖案，忽地「喔」了一聲。
「怪不得有種眼熟的感覺，這些文字根本就是把英文字母和中文字或拆開拼合，或是上下左右翻轉胡亂拼湊而成的嘛！」
心中那種詭異感不知不覺去了近半，由荒謬和不真實感取而代之。夏煙此時才留意到空中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就像是某個人半掩著嘴巴地喃喃自語，而且還是來自石像的方向。
「唔？」夏煙前踏半步，一切平靜，再一步，巨大的石像仍然沒反應。她小心翼翼靠近人頭石像的根部，再從石像側探頭望向石像後方。
一道只及自己膝蓋的矮小身影立在石像後方，它一手抓著麥克風，而另一手的上方則漂浮著數道半透明的綠色發光屏幕。
「嗯哼……接下來應該接那一句台詞好呢喵？」矮小身影緊盯著漂浮屏幕上的符號圖案喃喃道：「如果直接說出真相就太傷人了……但太婉轉又會缺乏氣勢，何況以她的智能來說很可能有聽沒有懂……」
「呃，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夏煙假咳一聲。
「去去，別吵我，沒看到本大爺在忙嗎喵？」身影擺擺手，低頭作沉思狀：「嗯哼，想清楚還是氣勢先行才像樣，那用『愚昧又低劣的人類』這一句還是『我是比你們高出數個次元的高等生物』作開頭比較好呢？」
「我覺得『對不起，說你是兇暴型雌性是我的錯』比較好。」
「胡說什麼！這分類明明是……喵？」身影轉頭望向夏煙。
「喝。」夏煙一個箭步，如猛虎般前撲，一把抓住對方後脖子，再迅速把它整個身子提起。
「放，放手，放我下來啊喵！」
夏煙皺皺眉頭，望向眼前剛抓獲的東西——那是一頭平日常見的灰短毛家貓，身上有著條紋狀的虎斑紋理。
「貓……竟然會說話？」夏煙又低頭瞧瞧對方下身：「啊哈，還是公的。」
身子離地的虎斑貓猛烈掙扎，尾巴瞬間炸毛：「大不敬！無禮者！原始人！快放本大爺下來。你這無恥之徒就不怕遭天罰嗎？」
「哈哈，為什麼本小姐會被天罰？」
「你忘了我們是神的使者嗎？你的祖先敬拜我們，還建了無數金字塔紀念我們，我們死後你們還會剃光眉毛來哀悼。若你先祖看到你現在的暴行，鐵定在墓中氣得直跳啊！」
「那是古埃及時期的事吧，況且年代和地域都完全搞錯了，好嗎？」
「什麼……」虎斑貓呆了一下：「所以說，那個仿製的摩艾石像也對你沒效果嗎？你沒有敬畏跪拜的衝動嗎？」
「誰會有這種衝動啊！」
「可惡，那本『能為所欲為的五十個原始星球指南』果然是唬爛的。我被騙了整整一個宇宙月的薪水啊，混帳喵！」
「活該。會看這類書的傢伙也不會是什麼好鳥吧，被騙是剛好。」
虎斑貓沉默了一下，然後它眼珠一轉。
「嗯哼，好吧，勉強，勉強算是我一點點的小錯。雌性人類，你先把我放下來，我找那個混蛋指南作者算帳，然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休想。你這……不知來路的怪貓先給我好好解釋整件事，從頭開始說。」
「嘖。沒辦法了，是你逼我用這招的。」虎斑貓低頭，然後再抬頭，一雙前爪微曲就像人在拱手，雙耳微微抖動，擴張至極大的瞳孔望向夏煙：「求求你嘛，放開我嘛喵。」
「少跟我裝可愛，快給我吐實。」
「為，為什麼！『可愛洗腦電波』竟然失效，你這原始人神經竟然如此大條嗎？不愧是兇暴型的原始雌性生物啊。」
「我不承認這個分類！而且我神經是粗是幼關你屁事。少再廢話，快點說。我們這些原始又兇暴的地球人可是超喜歡吃貓肉火鍋的！」夏煙展示了一下自己潔白的牙齒。
「說……要說些什麼？」
「唔，這個……那就從你到底是啥玩意開始解釋吧。」
「啊，不好意思。」一道聲音倏地自夏煙身側響起：「如果你指的是某個統合性的身份，我們稱呼自己為『時守人』。」
聲音傳來的瞬間，夏煙沒直接回頭。她一手橫抱虎斑貓，同時以一足為軸，旋身同時往後急退數步拉遠距離，才警戒地望向聲音方向。
「如果嚇到你，我萬分抱歉。」聲音的主人道：「我沒有惡意。」
夏煙的視線落在新的來客身上，她只感到整張頭皮似被無形之手猛扯，剛才會說話的貓咪也算作可應對的範圍，但眼前的……東西的層次完全不同，她不想承認，但自己的確被嚇到了。
眼前的「東西」是個比自己略矮少許的……火柴人簡筆畫，就是塗鴉中最常見的那種。它四肢和身體是黑色粗線，其上是無五官的正圓形頭部，比較特別是頭上有著筆劃甚粗的眉毛，圓形上方還有三根直立的幼線，天殺的可能那是頭髮吧。
在立體空間的「平面」火柴人自行退後數步，又揮揮手，再道：「我知道我的樣子可能令人類感到不舒服。但我絕不會傷害你，也完全沒有惡意，請相信我。」
火柴人的嗓音是有點沙啞低沉的中年男子聲音，語調和發音有種柔和感，令夏煙想起深夜古典音樂電台的唱片騎師。
「波士，救我啊！」虎斑貓大吼大叫：「這個鄉下星球的原始人可能會……不，鐵定會吃掉我的，快用你那無敵的神明力量過來把她打飛啊！」
「什麼鄉下星球啊！而且誰會真的吃你這頭臭屁貓啦！」夏煙望向火柴人：「啊，你，你別亂來，你敢靠近的話我就……就，就大力拔它鬍子喔！」
火柴人沒有動，只是左邊眉毛抬了一下，又「嗯」了一聲。
「你還不承認自己是鄉下星的鄉下星人嗎！」虎斑貓哇哇大叫：「竟然開出這麼低劣的威脅條件，本大爺有如此廉價嗎？你最少也發狠說要剃光我的毛髮啊，連脅持人質，不，貓質也不會嗎？」
「可是……像你這種嘴巴惡毒脾氣壞的傢伙，平日一定神憎鬼厭吧。如果連毛都沒有了，那豈不就人生，呃，貓生無望了？」
「你說誰神憎鬼厭？我可是被時守議會評選為最矮……不對，是最可愛最受異性歡迎的時守人……喂，波士，你其實一直在偷笑吧？快點來救我啊。」
「好了，好了。」火柴人「雙手」一拍，發出「啪」的一聲：「地球人夏煙小姐，我代我的部下——貓星人尊爵的莽撞和失禮向你道歉。按照正式程序，時空傳送應該有我在場監督，這是我的過失，我再次致歉。」
「這……」
「忘了介紹自己，我叫……嗯，你可以叫我柴克，『波士』是半開玩笑的綽號。我和貓星人尊爵一樣，都是你們地球人所稱呼的外星人。雖然外表和形態與你們有很大差別，但請相信我們對你們沒惡意。」
夏煙沒有回應，緊抓著虎斑貓的手放鬆了那麼一下，但旋又再抓緊。
柴克再道：「或許我們先換個方便交談的環境吧。」他手一揮，摩艾巨石像和白色空間馬上模糊扭曲起來，再崩解成無數細砂。
「嗚，我千辛萬苦才搭起的場景啊……」叫作尊爵的虎斑貓慘叫。
下一刻，夏煙發現自己身在某個房間中：百葉窗戶、橡木辦公桌、檔案櫃和書架——她又回到偵探社的辦公室內。
不，等一下。應該說這只是很近似的房間，因為所有傢俱都太嶄新了，就似從沒被使用過般。各種擺設的位置也略有不同，最大的分別是那部老是失靈的多功能咖啡機竟然完全復活了，底部玻璃壺內的咖啡冒著熱氣和陣陣香氣。
「這是根據你傳送前所在的地方複製的，希望令你有安全感。」柴克道：「因為資源所限，可能有些許差異，請你體諒。對了，那邊的機器……呃，是叫咖啡機嗎？咖啡和一旁的甜甜圈都是可以吃的，而且是無限供應，請隨意。」
他頓了一下，待夏煙好好環視四周一遍後才再道：「那麼，夏煙小姐，可以容我好好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或是你希望由你來問問題，而我逐一回答？」
「喂喂喂！波士，」虎斑貓尊爵吼道：「第一要務不是讓這鄉下星人放下我嗎喵！」
「我認為夏煙小姐不會真的傷害你。」柴克道：「而且我確信這種經驗對你的成長有好處。」
「有屁好處啦！讓本大爺增進被兇暴型人類雌性脅持的經驗嗎？」尊爵兩足著地，繼續大吼大叫，然後牠又馬上「咦」的一聲，回頭望向剛剛釋放自己的夏煙。
夏煙晃晃肩，「既然你一揮手就可以弄出整間複製版辦公室，那隨便弄出某種武器把我轟飛也不會是件難事。」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們。」平面狀的柴克低頭鞠躬，最少令夏煙搞清楚有粗眉毛那邊是他頭部的正面。
「所以……嗯，外星人先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夏煙想起被「傳送」前，所有人和物「黑白默片化」的怪異狀況，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從那部份開始詢問。
「明白了。」柴克點頭：「因為整體情況有點複雜，特別是地球現下的情況。所以我先從基本的地方逐步解釋，可以吧？夏煙小姐，首先請問你知道『平行宇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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