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調酒（ABO) - 013

馮立雨一早就覺得有幾個人神色不太對勁，尤其是李衍，神色相當緊張。可是坐在後頭的周行墨彷彿就是很放鬆，還是該睡就睡、該吃飯就吃飯，沒什麼特別。

那股違和感又來了。

異樣感很快就閃過了，馮立雨伸出手卻沒有抓住什麼，只好讓它從心中一閃而逝。

李衍中午來申請晚自習請假，讓報名籃球比賽的同學去練習，下週開始就有運動會籃球比賽的賽程，這很正常，二班昨天晚自習就已經申請了。

馮立雨看了假條，還有兩個候補人員也上去了，在裡面看到了周行墨的名字。

他抬眼看一下惶惶不安的李衍，什麼都沒說，直接簽了假條。最後還笑咪咪地拍拍李衍：「好好練習呀。」

接著整個下午，周行墨都幾乎沒有醒來，感覺輕鬆愜意地趴在桌上補眠，而李衍只覺得度秒如年。

到了晚自習，打籃球的同學就出去了，馮立雨特意到走廊上看了會，的確是有在球場上看到他們的身影。今天晚上也有人在陰影處盯著他，馮立雨嘴角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就進教室開始晚自習。

順利平安地度過晚自習，馮立雨從走廊看向球場，他們已經不在了。

馮立雨背上突然起了一股寒意。實際上是為什麼他並不清楚，那種感覺像是在場上被更為危險的選手盯著看，一種動物避險的本能。

他僵在走廊，直到急著下課的學生們輕輕撞到了他。

馮立雨有一股不好的聯想，他盡量維持神色正常，快速下樓，往球場而去。

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隱沒在暗處，對著手機輕輕說著：「不要圍，讓我解決。」

馮立雨在球場邊，只看到另外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投籃。

「李衍呢？博宇跟維綱去哪兒？」

兩人聽到聲音轉過來，高政峰說：「老師，你怎麼來了？」他們停下打球動作，過來說：「李衍好像不小心扭了下，他們送去醫護室那邊了，走了十分鐘吧。」

馮立雨心中像打鼓一樣地跳著，每一下都很清晰。夜已經深了，微風吹過附近的樹叢，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他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他不能無法落實心中的猜測。

冷靜。

過了會，他緩緩開口，語氣平和且正常。「今天太晚了，你們先回家，別忘了今天的數學作業喔。」

這話很有效，球場上兩個人哀號一聲，把球抓著就在場邊拿了書包趕緊走了。其他學生一走，他更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監視著的視線。

馮立雨站著想了一會，就開始往停車場走去。

＊

「老師，你說你怎麼這麼聰明呢？」

剛過了往停車場的轉角，有個高大熟悉的身影從後方貼了過來，將馮立雨擁入懷中，馮立雨頓了一秒，熟悉的味道撲了過來，他沒有任何掙扎。

還好藥是隨身帶著，他三十秒前吞了一顆。

身後的人氣息明顯，隱隱散出一絲絲訊息素的味道，很淡，不至於不舒服，但馮立雨可以從中感覺到一股隱忍的憤怒氣息。

馮立雨低下頭，向周行墨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脖頸。

「你要對我幹什麼都可以，但是不可以跟那些人在一起，會毀了你。」馮立雨雙手放鬆，沒有進入戒備的姿勢。

周行墨在他耳邊說話，聲音低沈而冷硬：「老師，你看你又亂承諾了，真的對你做什麼都沒關係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周行墨右手攬上馮立雨瘦卻結實的腰，感受到他在自己懷中輕輕地戰慄著。

馮立雨的臉很明顯地扭曲了一下。

「你知道那群人在幹嘛嗎？跟他們混在一起你會有事的。」馮立雨繃著臉，忍住自己焦急的聲線，再度強調了一次。他得阻止自己的學生往最壞的那一步走，時間來不及了，周圍還有人盯著。

周行墨沒有回應，只是停住這樣的姿勢，手臂收得更緊。

馮立雨瞬間下定決心了，把這人打暈都要把他拖回去！

他突然動手，速度很快。他扯過周行墨放在他腰上的手，同時手肘往下壓，轉身脫離被抱住的桎梏，腳一頓就拉開兩人的距離，但他沒有放開周行墨，而是緊緊拉著他的手。

那只發生在一瞬間，周行墨瞳孔中寫滿了驚訝，同時咦了一聲。

馮立雨眼神很堅定，臉上的肌肉緊繃著，從臉到脖頸顯露出清瘦但結實的輪廓，顯露出不同於平常溫文儒雅的強勢氣場，讓周行墨一瞬間看愣了。

但這空白非常短暫，短暫到外人幾乎看不出他頓住的瞬間。

周行墨抿住雙唇，眸子露出凌厲的光。兩人手還拉著，他沒退反而前進了半步，——這是一個不利於大幅度出拳的短距離——。周行墨不好對付，他打架的樣子馮立雨是親眼看過的，如果沒有立即下重手處理，糾纏下去恐怕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他沒有再後退，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反手用手肘攻擊。

那是一個標準泰拳的招式。

周行墨硬生生吃了一記，往後退了半步。馮立雨當下完全沒有停頓，移步往前，左手手肘又往對方下巴招呼過去——馮立雨下招時已經有收了力量、速度也放慢了些，但撞在身上還是很疼的。周行墨退後一步捂著胸口，誇張地彎下腰悶哼了一聲。

於是馮立雨揚起要敲擊在周行墨後頸的右手，就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老師⋯⋯我好痛⋯⋯」周行墨聲音變了，變得可憐兮兮又委屈，眼睛又圓又亮地看著馮立雨。

聽到那語氣，馮立雨的心馬上軟下來。

馮立雨如果不是過於關心，如果對象不是周行墨，那他根本不可能中這種招。他不再是攻守兼備的姿態，身體自然而然地迎上前去，臉上又浮現標準老師的關心：「很疼嗎？老⋯⋯」

『老師看看』後面這句話還沒說完，周行墨就拉住他的手一個迴旋，同時撞擊膝蓋迫使他往前倒下，周行墨用身高與體型的優勢緊緊把他壓制在地上，接著他感覺脖頸處一痛，似乎被注射了什麼。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會過去的。」周行墨低聲在他耳邊哄著。

＊

這是馮立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想，毀了。

最後的意識就像一個海洋，他在裡頭載浮載沉，周行墨的聲音彷彿隔絕在水中，顯得既模糊又遙遠。他掙扎著，憑著周行墨說著『會過去的』這一個訊息，他抓到了最後一個念頭——

思路錯了！這群孩子是跟自己一樣在追藥品案！

周行墨抱著昏過去的馮立雨，他眉頭還皺著，表情凝重。周行墨神色柔和地看了一會，伸手把馮立雨的眉頭撫平，接著隱密地放了一個定位器黏在他襯衫胸口的口袋內側。

周行墨沒有停留很久，他直接把馮立雨扛著，走到停車場外。

停車場外頭有人接應，輕車熟路地將馮立雨裝在袋中，放在推車上，同時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看見，就輕鬆地推著車往目的地走。

周行墨冷冷地看著，從頭到尾散發著冰冷的寒氣，那兩人不明就裡，以為是周行墨剛剛跟馮立雨發生了些衝突。

「周哥，走了，看戲去。」

周行墨下巴一抬，示意他們先離開。同時手指也輕輕摸在自己的唇瓣上，回味著剛剛的事。

他在群組上發了個訊息，按熄手機，也跟著離開停車場。

＊

馮立雨還有點頭暈腦脹，像連續開了五小時的越野山路一樣，昏沈得令人害怕。他強迫自己運轉起來。

是了，被弄暈了。

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空教室之類的地方，那還是在學校裡面，教室外隱約有人聲，他手腳沒有被綁起來，這是唯一一件好事，他又閉上眼睛裝睡。

他在內心罵了一輪死小孩，想著段考的時候一定要整死他們，一個一個抓過來打，尤其是周行墨。

手指非常微幅地碰了一下口袋，手機不在身邊。

「⋯⋯」我操。馮立雨頭部面向暗處，應該是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臉，但依然沒有把那句髒話罵出口。

接著很快就有人進來了，又放下了一個什麼在馮立雨附近。

「好好表現啊。」有個人聲響起，聲音清冷又高揚，有點特別的聲線，同時透著屬於年輕人的青澀生嫩。

有聽過那聲音，馮立雨閉著眼睛想。是誰？

不是班上的學生，但是又是有聽過的人，教課的學生嗎？聽起來不太像。如果可以多聽一點話，應該是可以從腦中分辨出來的。

感受到附近那人哆嗦地說：「好⋯⋯好的⋯⋯」

有道腳步聲遠去，接著身旁的人突然散了一地Omega的訊息素。

這是怎麼回事？馮立雨的眉心中間很淺很淺地出現凹痕，大腦正高速運轉地思考目前的狀況，儘管外表無論怎麼看，會誤以為他仍正在熟睡昏迷的狀態。

看起來這是一個對自己設好的局，既然準備好一個Omega誘餌，那他們肯定覺得自己是Alpha，附近一定有攝影機，有人在觀察自己。可是為什麼這麼肯定？是因為自己什麼地方釋放出這些訊息，還是因為誰介入調整了什麼？

重要的是自己該怎麼反應？該怎麼做？

沒有手機，他無從得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照情況看來，他們應該是預計自己很快就要轉醒了。時間拖不了太久。

周行墨呢？他在哪？現在有沒有危險？

整個腦子亂成一團，他迫使自己先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應該是要收集資訊，趕緊脫身。

＊

學校視聽室。

平時偌大的空間中，放進二十幾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周行墨深邃立體的帥氣五官襯著年輕的狂傲，挑著眉似乎饒有興趣地盯著眼前的大螢幕看，他坐在學校的椅子上，卻彷彿坐在自家總裁辦公室似的從容，渾身姿態放鬆，彷彿握有什麼似的底氣十足，氣勢強大地鎮壓著現場。

他從小就看過商場上的大場面，做生意也是需要黑白通吃，跟流氓打交道的經驗也不少，而從小富裕的環境也讓他裝起來有模有樣——他適度地流露出富家子弟玩世不恭的痞氣，又參雜著強勢且不容侵犯的氣息，沒有放出訊息素的情況下仍然存在感十足。

他身後站著三個喬裝成自家朋友的員警。一個個行頭都打扮得不錯，適度扮演著無腦有錢公子哥湊熱鬧的氛圍。

另外一邊的高甄豪也是態度輕鬆，也是盯著螢幕，眼光時不時好奇打量著周行墨。以他為首的後面人數眾多，看起來校外人士跟學生都有，大約各半比例，三三兩兩地聚著，也是一邊調笑一邊看著螢幕，雖然如此，但是眼神或多或少都往周行墨那邊掃過。

室內的每個人都在等待，等著馮立雨獸性大發，帶給他們刺激跟娛樂。

周行墨剛到的時候，看到學生會長在這邊，也是挑了下眉，隨即什麼話也沒說，安靜坐下來等待著。

周行墨看這陣仗就知道今晚有戲了，他稍稍向前，背部的肌肉瞬間繃得筆直，緊盯著螢幕，嘴上雖然帶著笑，只有微微出汗的手掌心透露出他內心中的不安與緊張。

馮立雨不能出事。

李衍跟一些警察守在學生會室外頭，而黃博宇跟林維綱則是在高處觀察所有往來進出的人員，並且查看馮立雨身上的定位。

他一針打下去的劑量不高，馮立雨應該會比預期的還要早醒來，要把握時間。

才這樣想著，高甄豪就忍不住先開始了，他朝周行墨友好地笑笑，遞了一排膠囊過去。有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接過來，將一顆膠囊拆開，倒了白色的粉末在一張紙上，遞給了周行墨。

身後的員警互相打量一眼，其中一個幅度很小地搖了下頭，很隱密地敲了下周行墨的背部。

意思狀況不對，直接抄了。

「來，這事過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聽阿輝說你很行啊！哥們以後有什麼好貨，一定要分享給你。先說，這個純度高、爽度也夠，跟外面一般拿的不能比，你跟你朋友們一試就知道了。」

高甄豪微笑，但是眼神像豺狼一樣地緊盯著周行墨，沒有任何一點笑意，上下看著周行墨找有什麼破綻。周行墨知道他內心在想什麼。

這人出現得時機太剛好、太可疑了。

周行墨波瀾不驚地接了過來，只有挺直的背部洩漏出他的緊張。他腦中浮現以往看過身染毒癮的那些人，畫面一轉又想到了馮立雨。

怎麼辦，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上面的線就斷了。

「唷，周哥啊，不是說家裡老頭子管挺嚴，在外面連根菸都不跟哥們抽，今天叫我們來開眼界，結果你自己在這邊玩很大啊！」見周行墨沒有反應，其中一個員警嘴巴調笑，彎下腰來靠著周行墨，同時手捏了周行墨的腰部。

周行墨一個偏頭，裝作神色不耐地揮開了員警的身體，同時打出暗號：『緩著。』

他把手上的紙揉成一團，直接扔到身後。

高甄豪臉色變了，直接站起來，在場所有人都警戒起來。

「會長大人。」周行墨依然是那副倨傲的模樣，看似隨意地坐著，微微仰起頭看向高甄豪，土豪氣重得不行。「咱就不玩這種把戲了，你知道我背後是誰，也別破壞我好好看戲的心情行不？我要這種摻過的貨，你覺得我拿不到嗎？」

這種從骨子裡高傲又討厭的神態，在場也只有他能做得自然。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剛好在螢幕上，馮立雨此時悠悠轉醒了，扶著頭站起來。在螢幕上，馮立雨跟那個Omega只隔了半公尺的距離。

周行墨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剛你也聽到了，我家老頭囉唆的呢，誰沾誰滾蛋，我還想靠他多玩幾年呢。我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他放緩了語速，但同時語氣中又帶著些興奮。

「那個。」周行墨下巴一抬，示意大家看向螢幕，作為餌的Omega喝了幾口摻了藥的礦泉水，此時正發情發得浪。

「我要那個藥。」

螢幕上的劇情沖淡了大家對周行墨的關注力，螢幕上的馮立雨踉蹌地站起身，邊咳邊後退，撞倒了一排椅子。周行墨看著螢幕，表情沒有變，但是瞳孔幾乎壓成一直線，又瞬間放鬆下來，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

周行墨表演得恰到好處、層次感十足，高甄豪也被唬住了，他想了一下，露出十分為難的笑容。

「周哥，這藥管道真的難呀，很稀少的，這也是輾轉不知道從誰那兒拿了一點，但主要我們不賣這個啊，你若真要，之後我給你問問，有問到我再給你留著就是了。」

周行墨用手支著頭，盯著高甄豪看了會。

螢幕上的馮立雨終於站穩腳步了，他蹲下去把那個Omega學生扶了起來，試圖想要找出那間教室的突破口，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學生會室，位於八樓，隔音也很好，門直接從外頭反鎖了，周行墨很清楚馮立雨自己一個人是出不來的。

周行墨假裝隨意地偏頭笑了一陣，接著說：「剛就說了，我們敞開來聊、等等好好看電影行不行？去年黃議員就已經帶人拿藥來給我們老頭子獻寶了，還說什麼國產研發，搞得有模有樣呢。」周行墨嗤笑一聲。

「怎麼，重劃區那案子高議員還想要吧？我想我們現在合作愉快，兩家以後還可以往來密切呢，我家保守固執的老頭也沒幾年好活，你說是不是？」周行墨逮住高甄豪的雙眼，盯著一字一句說。「你手上真的沒貨？唬我呢。尊敬的會長大人？」

高甄豪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

這個空白顯得這麼漫長，周行墨看著高甄豪，眼角餘光卻注意著螢幕，馮立雨晃得東倒西歪的，彷彿正被訊息素折磨得發瘋，雖然知道馮立雨是Beta不可能受到訊息素的影響，但多拖一秒他的內心中就焦慮不堪。

周行墨不只掌心，連背後都出了一身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如果這一次套話沒成，他就要放棄了。

除了周行墨跟高甄豪以外，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螢幕上，等待著馮立雨理智繃斷的那一刻。

高甄豪終於睜開眼睛。他偏過頭，轉向斜後方說道：「阿輝，拿給他。」

「你可別跟那姓黃說是我供給你的。」

陳肇輝扔給他一包用夾鏈袋裝著，像是小顆發泡錠的藥錠，這一包大概有二三十顆，周行墨終於鬆了一口氣，接著就往後扔給身後的員警，同時點點頭。

——與此同時，有人發現螢幕上的畫面不太對勁，大聲呼喊了起來。

「在場都別動！警察！」

＊

稍早，學生會室。

李衍用從警衛室拿來的備用鑰匙打開了學生會室的門，想衝進去把馮立雨架出來。後頭也跟著兩個女警，隨後給那個浪在地上的Omega打了抑制劑，結束這一場鬧劇。

可是李衍進去的時候，馮立雨已經不在那邊了。

馮立雨用椅子打破最角落的窗戶，再徒手破壞了隔壁教室的窗戶，跳了過去。底下是八層樓，看起來高得嚇人，沒人想過他會從這裡跑。

李衍找了一圈馬上急了，趕忙打電話給黃博宇：「老師不見了，快找定位！」

馮立雨假裝腳步不穩，到處跌來晃去，就是為了要查看教室裡的狀況。幸好教室都是鄰近著，破窗翻過教室之後，他摸到樓梯，快速衝了下去。

他想起來一開始進來的人是誰了，本校的學生會長高甄豪，他偶爾會代表學生演講致詞，馮立雨雖然沒有教過他，但是也聽過他的聲音好幾次，加上被關著的地方是學生會室，基本可以確定就是他。

學生會所有的管轄據點，還有同棟四樓的視聽教室、隔壁棟的聯誼活動室跟交誼廳。他很確信他們一定架了攝影機在某處看著自己醜態畢露，那地點一定在視聽教室。

兩個樓層差距不高，下樓梯會比搭電梯更快。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到要跳出來了，明明在狂奔著，血液循環加速應該是很熱的，但是寒意卻從五臟六腑中湧了上來。

黃博宇一邊查手機定位，一邊著急大吼：「你那邊沒盯著？警察呢？」

「老師跳窗往隔壁教室跑了！沒堵上！你定位查了沒！他跑哪去了？」李衍邊吼邊往走廊奔去，按住了樓層電梯。

黃博宇沈默片刻，他懷疑那定位器是不是被馮立雨丟在某處了，為什麼沒有明顯移動。

在大腦高速運轉下，瞬間他福至心靈：

「等等！老師還在這一棟！可能正在樓梯或是電梯裡面垂直移動！周行墨在哪？」

「喔，完了。」李衍喃喃地說。「周哥一定會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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