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高玄光躺歸躺,透過窗射下的烈陽,也被消磨的只剩視覺上的溫暖,酷暑,是外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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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躺好。」楊旬先吻了一下,再把話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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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月天,黏膩的可以,前兩天颱風肆虐,淒風苦慘,今日則略過了鳥語花香的四季之道,又直入熱浪酷暑,這好不完全的病人,整日吹著醫院空調,簡直不知外頭的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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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能出去阿!」他望著楊旬,又看著旁邊的輪椅。
「不准,今天太熱了,你沒看到我滿身汗。」楊旬坐在床榻邊塞了顆藥丸進了高玄光嘴裡。
「讓我摸摸,我要檢查。」高玄光的傷口不能拉扯,但其實痛感少了許多,如果能摸到日思夜想的「部位」更是良藥一帖。
楊旬倒也不怎麼抗拒,快兩個月沒有身體的「互動」,他對這病患也是飢渴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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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儀好些了沒?」楊旬啜了口咖啡,高玄光聞著也饞。
「好的咧,嗓門大著呢!對了,她又被皇后叫進宮了。」他們平時不太在現實生活中聊著前世事,只是瀾儀也病了大半個月,著實叫人擔心,而高玄光沒事就睡,自然得到的資訊比他多。
「什麼?才剛好就被喚進宮,真想拿顆毒蘋果把這壞皇后毒死算了。」畢竟才過了幾天的安生日,看來又得再生事端。
「你有沒有看過童話故事阿!毒蘋果是給白雪公主吃的!」高玄光口氣帶著不屑,看來得買一整套格林童話讓他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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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日子感覺過得特別快,就像無風掠過海平面,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一個多月來躺著養傷,紛擾被醫院隔絕,揚不起任何波瀾,倒是那群迷妹護士,三不五時的就跑來假裝問診換藥,嘴不說,但那眼波綺麗,也都看在高玄光的眼裡,天天就逗著聊著,這單人房倒變成個菜市場,聽說還是院長下令,只讓護士長與主治醫生入內,要不然損了醫院專業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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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靜,終究是饒恕結成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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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毫無醫學根據下,高玄光就這樣醒了,連主治醫生也不敢相信出現這等玄妙之事,起死回生,現代醫學怎會相信,在閻王面前搶命的竟是前世人,荒誕但卻真實,對他們而言,那段時間早已分不清自己遊走在哪一條時空裡,不斷平行又交錯,生死糾成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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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高玄光像是歷劫歸來,雖無法飛升上神,但活過來的情節的確增添了他幾分偉人英姿,風往弱者倒,全台灣的眼睛都盯著,不容許這悲情英雄再有失分毫;對內,他們尚未走到完結,殺人償命,未遂者也休想置身事外,只是楊旬還在猶豫,那證據一出是否會帶來更多的仇恨,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他們禁不起再被開個三槍五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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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旬夜不成寐,他不想把這件事情說與高玄光,死而復生的魂體,就像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但他無處商量,也是心煩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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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晚入夢,今世與前世的季節連結著,只是古時的夏夜著實比現代涼上了好幾度,可真是微風徐徐,蟬聲鳴鳴。病中的瀾儀仍裹著一長披風走在花園,眼波流轉,像是在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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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花開的甚好。」
「妳怎來了?」
「這花叫菸草香,慣於夜晚開花,美不勝收,但見白晝就光死,宛如枯槁老婦。你說怪不怪?」瀾儀看了看元靖,繼續說。
「我猜這世上也有種人,不,有種魂魄,能穿古梭今,卻只能躲在別人的軀殼裡度日,就像這花,永遠見不了光。」瀾儀語畢,眼神若有若無的看著身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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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面容不變,但仍抑不住內心的暗潮洶湧。
「王爺?還是,我該叫你,楊旬?」瀾儀眼神故意別視,摸弄著菸草香,意有所指。
「什麼?」楊旬的確一驚,口氣卻不疾不徐卻不想多做辯解,讓瀾儀知曉一切他並不在意,只是究竟誰會相信這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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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將軍撞傷頭那日,我帶著少主跟沁公主先退去外頭處理抓藥事宜,但我忘記交代冰敷傷口之處,故又回房,卻在門外聽見了你跟將軍的對談,楊旬,我聽到將軍是一直這樣叫你的。」
「直到鎮魂那一天,沉香灰燼落下,排了那一卦陣,叫無卦。就算我再如何才疏學淺,也看得出來那日我根本鎮無魂魄,所以當下陸將軍的迴光乍現,估計只是因髮膚連結而短暫好轉,我本納悶,但馬上意會過來,你們倆並非我時代中人,對吧!」瀾儀養病歸養病,腦袋可清楚得很,蛛絲馬跡推敲得鉅細靡遺,如果在當代,楊旬一定收瀾儀為入室弟子,傳授心理諮商的知識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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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很荒謬嗎?」楊旬不想直接承認,他想看看瀾儀有幾分把握。
「收驚,這是你說的詞兒吧!我們這時代沒有這詞。我回想了許多種種,是有了把握才跟你說了這些心窩子的話。」自小看著藥王婆婆的家傳巫術,瀾儀眼界自比一般人寬廣,魂魄這門事,她是信之又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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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結了了好一陣子,兩人各懷心事,一人望遠,一人則把那菸草花都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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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叫楊旬。」楊旬開始把夜眠前世的事情說給了瀾儀聽,瀾儀雖猜了個七八成,但心中仍是驚呼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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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那個叫曲競的人要殺了將軍?」
「你這麼說也沒錯,玄光中了三槍,是你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瀾儀,真的謝謝你。」雖知道此人並非三皇子本人,但受了三皇子的軀殼一拜,瀾儀也是跳起來拜託別行此大禮。
「所以,你現在正在煩心該如何報復曲競?」瀾儀真是朵解語花,楊旬如果不愛男的,一定會愛上她。
「是,我恨,恨到想把他碎屍萬段,但…」楊旬緊握著拳頭,那恨意之深,瀾儀也感受得到。
「但是什麼?」
「報復是一種循環,今天曲競只會落個教唆殺人的罪名,關不了多久,但只要他一日不放下,我跟玄光就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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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唆殺人?瀾儀聽得這詞新穎,但也知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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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剛剛也說,唯有他放下,對吧!」瀾儀繼續說。
「如果不朝著報復而走,而是饒恕作結呢?」瀾儀知道這樣說,太聖人化了,但如鯁在喉,不得不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之前聽到這種佛家大愛的說法,楊旬肯定會火冒三丈,甚至拳頭相向你他媽的裝什麼聖人,但經過這幾日反覆思考,的確冷靜了不少。
「唯有你們放下,他才能放下。」瀾儀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說這話一點立場都沒有,皇后滅我趙家門,我看著婆婆的後半輩子都深埋在仇恨當中,累阿!恨阿!怨阿!就是我們選擇走的路。所以我不想你們也步上這條不歸路,或許,放了他,也是給了自己重生與自由。」瀾儀眼眸低垂,不再作聲,這十七八的少女怎能看得如此通透,楊旬卻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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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玄光中彈後,楊旬被帶去警局做了幾次筆錄,警署總長曲競的名字他是講出來了,揭了他性取向的秘密罷了,但卻隻字不提他教唆殺人的部分,全案由黑道一方承擔,他不是不想報復,而是每一次的衝動前,都想起瀾儀的那番話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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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證據,楊旬別有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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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得風風火火之際,警方內部卻立即下達封口令,讓這事就更添神秘,各家媒體記者皆成了推理專家,但報導要佐證,沒了警察的口,只好轉向去找楊旬,成天到晚打電話,甚至前來堵人要個新鮮話,他知道在這風口上把證據一出,那人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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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旬跟曲競見面了,在狗仔盛世裡只要私下見面被拍到,這局就破了,光明正大約在警署見面,反倒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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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把我抖出來。」曲競辦公室那菸草味濃,看樣子這些天他也不好過。
「看看吧!」也沒什麼好客套的,楊旬直接把證據丟到桌上,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厭惡至極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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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競一看,表情雖沒什麼變化,但又點了根菸,說明了他的潛意識。
「好啊!你還留有這一手,給我看幹嘛?要我下跪求你的樣子?你儘管拿去給偵辦單位,看看有誰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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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給警方,給媒體。哈!其實就算記者不敢報,這年頭的網軍一出,這破事你也是攬定了。」楊旬也點了根菸,很久不抽了,但今日得靠著尼古丁振奮一下腦袋。
「所以呢?今天來預告我的死期到了?」曲競也是個聰明人,對方有了證據,這一切豬羊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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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來…」楊旬站到曲競的身旁,湊近他的耳,一字一句放慢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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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恕你。」深怕他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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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饒恕我,楊旬,你何時成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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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聖人,我是你這輩子他媽的恩人,我要你記住,你這後半生沒背著臭名而活,都是我,楊旬,饒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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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打算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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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不得你立刻死在我面前,恨不得你一輩子關在牢裡,名聲俱毀,我不公開,不是因為我怕你,我是為了玄光,為了往後的安寧,事已至此,你可以選擇跟我們同歸於盡,或者,你給我滾,滾到你這陰溝老鼠該去的地獄。」楊旬講得咬牙切齒,得盡一切理智才能控制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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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愛他?」這一句話,曲競倒是說的落寞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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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頭到尾只愛過他一個人,你懂了嗎?」這句話像刀槍一般的刺進曲競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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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競是真的愛楊旬的,一輩子只有他懂過他,初遇時一拍即合的眼神,在診間電光石火冒出的愛情,只有在楊旬面前,他不用偽裝自己的慾望與高潮,不用在眾人面前裝模作樣出勝利組的形象,曾經以為的救贖,卻在高玄光出現後全變了調,所以無法接受自己最後像垃圾一樣被拋棄的下場,用完即丟,任人踩踏,所以那玉石俱焚的報復隨之而來,但如今,他好像真正意識到了心死,怎樣都追不回往日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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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個字,讓曲競哽在喉頭良久,似乎,這就是與楊旬最後的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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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曲競別過身去,突然想起來高玄光跟他說的,連袂裡主角最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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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信由你,僅此一張,當作分手禮物。曲競,回去你的家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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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門關得閉實,曲競跌坐在椅子上,拿起了這張SD卡,笑了笑,笑出了眼淚,他覺得太可笑了,他們之間最後剩下的,是那些得立刻入火的不堪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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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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