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事務處排着漫漫長隊，每個人都站地雙腿發軟，甚至有人就地坐下休息，反正隊伍一動不動。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iDjMiDDc
“慢死了......剛才説辦事的去吃飯了，怎麼現在還不回來呢？我要是下週拿不到居住證，孩子上不了學的！”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nYpX3GRb
“老公你別那麼着急嘛，比我們等的久的人多的是。”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43QkGlsf
“所以他們就能這樣一直拖拖拖下去？”男人大發雷霆，衝出隊伍，一下一下地按着業務窗口前的鈴鐺：“喂，到底有沒有人啊？再不出來，我就直接打電話投訴這個區的辦事處了！你們真是一點效率都沒有，一羣飯桶，懶鬼！”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lNpcFMoR
噹啷，噹啷。鈴鐺聲突然停止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ERLrEI3n
男人消失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4ijXKiOq
女人的手提包掉到地上，她被嚇壞了，整個人僵成一塊石頭。隊伍裏有別的人也開始消失，但大多數人還留在那裏。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部散開湧到辦事處門口，吵着要回去，説這地方鬧鬼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9KfrHeep
一個櫃員走出來，看得出來她也剛剛經歷了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情：“不好意思各位居民，我們剛才人員......人員安排出了一點小問題......阿人員工全部聯繫不到......如果各位居民願意等待更長的時間，可以在我這邊排隊辦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HfVF5ZvM
女人這才想起來自己那馬上要上小學的孩子。她迅速拿起包，把裏面的證件劈里啪啦地倒在僅剩的一個員工面前。
“你再重新組織一遍語言，預定在今天的手術，醫生聯繫不到？！你這不是拿我媽的命開玩笑嗎？他媽的，你們一個個都沒有媽是嗎？”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03rWv8Rs
“對不起......我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徐醫生真的失蹤了......他的家人也都不見了，同事們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bTmaUJyH
“操！這他媽都算什麼事啊......那你們説，我媽怎麼辦？看着她死牀上？”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uB3JD5m8
聽到吵架的聲音，一個老男人帶着幾個中年人闖進亞西市中心醫院三樓的走廊。小護士形影單隻，看着這陣仗瑟瑟發抖。這裏是全國為數不多有阿人醫生為普通人提供治療的地方，因此許多人來這裏求醫。因為暴亂，醫院每天都人滿為患，能搶到專家的手術機會實屬不易。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q4gvZIri
一個剛進來的中年男人面相不善：“我告訴你，要是我嫂子有個三七二十一，我跟你們沒完！”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wnxAZW4v
“我這一輩子就這一個女兒！要是沒了，你們一個個賠得起嗎？”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c9FjcG6A
“話撂這了，今天就是不能治，也得治！你們開醫院的收這麼多錢，還不給看病了？火葬場的錢你們也要賺，是不是？”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DPcvoqDR
護士急得快哭了，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別的大夫真的都沒有時間了......改個日期，好不好？手術費都可以談......”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xK8IGzqI
男人不聽她説完，狠狠踹了她一腳，讓她在瓷磚地上滾了好幾圈。另外幾個兄弟也擼起袖子，對着護士年輕整潔的臉就是幾拳，把她揍地鼻青臉腫，面目全非。她一顫一顫地從地上爬起來，有幾顆牙都被踢掉了，説話漏風：“對五起......對五起......”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QdlOf9KS
另一個年齡稍大的護士聽到動靜，也趕過來：“麗麗，怎麼了？是不是有人——”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FOy1AsnW
推開病房的門，走廊地上趴着的只有臉腫成饅頭的護士，其他什麼人也沒有。
女孩哭着捧着手機，她快瘋了。這一大串事情的起因，也不過是她和別的女孩喜歡的cp（配對）不同罷了，後來又因為同人創作和周邊拼團的事情吵了架。現在的她成了圈子裏的過街老鼠，每個曾經如此温暖的羣聊，都變成了辱罵她的地方。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QEViXil1
“omg老公你沒素吧？”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cqjfwhg2
“建議這位解有病快去治，沒錢買什麼谷啊......傻逼真的。以前還覺得她畫畫蠻好看的呢。”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Dd7Dgiyk
“畫的什麼幾把玩意啊。絕世猛1給她搞得一整個娘娘腔，看吐了屬於是。”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NxBPrXl0
“那是重點嗎？她一開始描圖的事大夥都忘了嗎，抄襲4000+”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exnz26ap
“之前還在空間裏鬧自殺吧？現在羣裏一個屁都不放，該不會真的死了吧？”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RsFarb2g
“飽飽素蝦仁飯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KYiLuBGw
“好似喵好似喵！”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tNhLr55W
她在看着羣聊。一句又一句的話被粉色的氣泡包裹着跳出來，她看不懂，又看得懂。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yRKLfgYE
女孩緊張地等待着下一句話跳出來，她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親友此刻能像童話裏的英雄一樣站出來，為她説話。告訴那些人她家最近是真的困難，她學習是真的很忙沒時間回消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惡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TrAa99sY
但這些羣瞬間就啞火了。沒有一條新消息蹦出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pLw6C8sQ
瞬間。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LnNVo1wk
女孩檢查了網絡，沒有異常。她十二萬分小心地和僅剩的能相信的朋友説話：“寶寶在嗎？”然後又撥了語音通話過去。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jQ1kdK79
也沒有人接。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8qLndnM5
她撿起手機，想再看一眼羣聊。可她的牀已經消失了，整個卧室變了從未見過的模樣，灰暗，潮濕，可愛的小熊玩偶和琳琅滿目的動畫周邊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建築，這間房間裏只有水泥，灰牆，還有窗外呼呼的寒風。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UwB9emjC
女孩衝出去：“爸爸，媽媽！你們在——”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6XJ94zzr
幾個工人打扮的人困惑地望着她，用聽不懂的語言議論起來。
謝得錚放開了手，辰詩棠的身體無力地掉到地上。陸路眼角帶淚：“大姐，我媽真的能活下來嗎？還有我，也不知道做過虧心事沒有，能活下來嗎？”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BW1McnIo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談過的女朋友和自己上中學時打的架。他自認為不是渣男也不是暴力狂，可眼前這個瘋女人要把全人類清除到只剩五億為止，他怎麼敢説自己的品行在全世界能排進前1/16呢！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FoeCikjb
手機上已經出現了報道多起失蹤的新聞，都聚集在坎亞。謝得錚將其計劃命名為“人類大淨化”，而坎亞國的國民顯然是先被過濾的那一批。陸路在飛機上透露過自己是亞熱帶小國的移民，那麼他母親的安危應該還不用擔心。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4MOAby0t
許燈不緊不慢地把自己挪進艙裏，關上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QKFM2pCI
辰詩棠一時半會想不通謝得錚為什麼要放過自己，她撿起機械臂，又對白髮女人發動攻擊，可這次也被用同樣的方式躲過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l6TuYwit
對於謝得錚這個“新世紀的神”來説，“貫穿之臂”無疑是全世界最方便的武力威脅之一。可隨身攜帶，隨時發動，威力巨大，一觸即死，用來對付那些可能出現的，會質疑她“神權”的人再好不過。儘管很殘忍，但這是維護世界和平的必要手段。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wRLIgLWg
就像核武器一樣，只不過這是輕量版的便攜式核彈。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WbWKUNWA
但貫穿之臂已經和辰詩棠的意志綁定，其他人無法使用這條機械臂。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XsWaZyQw
女人的小臂上延生出一隻金色的巨爪，像是挖掘機的鏟子，又像是某種生物的鉗子。少女的身體被一把抓起，塞入艙門內，隨後艙門鎖上，無論她用僅剩的左手怎麼敲打，都無法破壞。斷掉的貫穿之臂，被留在了玻璃門外面。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kzk4VfZz
巨爪消失，回到了它該有的世界。陸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被忽悠了一通，他看着兩個緊閉的艙門，滿眼都是絕望。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7wY3h0qH
在恐懼之後，他的雙腿不在顫抖，而是扛起地上的機械臂，向謝得錚衝了過去。既然都沒有了退路，不如放手一搏。激光已經無法發射，但堅硬的金屬外殼還在發揮它的作用，沉重的黑色機體把女人打得頭皮血流，她捂着自己的額頭，在地上感到一陣陣眩暈，一時半會怎麼都站不起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2M6Rzt3Y
重擊還在繼續，每一下都朝着謝得錚的頭部去。她放棄護住傷口，用力抱住那條手臂想要限制住陸路的行動，但禁不住對方的力氣還是要大上不少。在幾下掙扎之後，她終於又一次成功逃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淨化計劃暫停，很快又開始。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V5sRV3Qc
就在謝得錚消失的時間裏，辰詩棠在艙門裏示意陸路過來，用那條金屬手臂砸破門，放自己出來。她一手放在玻璃上，一手拿着播放着洗腦動畫的手機——剛才，她用許燈的手機對謝得錚下了精神暗示，讓她短時間內想不起逃往平行世界的主意。一旁的青年掏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氣憤極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Vj01ZCRU
艙門被打破後，辰詩棠拉着陸路往實驗室的最底層跑去。
謝得錚錯估了貫穿之臂本身的破壞力。她篤信，那玩意現在一定被用來打破艙門，就算陸路那小子做不到，辰詩棠也有辦法逼他，她可是一個那樣心狠手辣的女人。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IEkojrwp
她看着眼前熱鬧的人羣和宏偉的建築，同樣是夏天，這裏環繞着市民的不只有令人窒息的酷暑，還有美好的水上樂園和滿街的冰淇淋推車——這個世界的巡花還真是繁榮啊。如果進取在這裏生活，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吧。她晃晃腦袋，收起自己的軟弱，讓自己回到那個即將被她拯救的世界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hQU0FESp
許燈對着她大喊：“他們好像進地下室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qDLIY2cb
這座實驗室越是地下，地形就越是複雜，而這種設計是有其意義所在的。謝得錚的臉上終於也浮現出了害怕和退縮，她一步步走下樓梯，把辰詩棠和陸路這兩個名字在牙齒間咬碎。他們去哪裏，變成怎麼樣都無所謂，可為什麼偏偏要躲進這該死的地下室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eoBgJ436
地下室的地形如詩棠所想一樣，可以説是一座大型的3D立體迷宮。兩人翻過數不清的台階樓梯，終於進入了一個死角，無處可去。陸路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進來的樓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實在是跑不動了。而旁邊的詩棠本就是個傷員，現在更是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MEXjhTeM
謝得錚會追殺過來嗎？他們只要這樣，再活幾分鐘，亦或者十幾分鍾，就好了嗎？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fPhfYTFF
詩棠其實覺得這樣蠻不錯的。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O6fWR0Mn
她現在是個缺了一條手臂的殘疾人，滿身瘡痍，四肢乏力，一點不想動彈。金雯死了，天賦人權派散了，反抗失敗了，M·H......謝得錚和許燈一開始就心懷鬼胎，能賦予她生存意義的東西，全都不存在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EVK5R5JM
她在那條陰暗潮濕的街道生活了19年，現在死在這同樣灰暗的角落裏，也是一個合適的結局。她不是好人，她是殺人犯，綁架犯，無論是哪一種法律，都不會認為辰詩棠是一個善良的人，可以自在地活着的人。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u0sljTic
世界早就把她塞入了深淵，只不過金雯和她的理想給了辰詩棠一點微弱的光。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dp8C3NZA
“陸路，”她用最後一點力氣説，“你出去吧，我在這裏歇着。我用不着活下去。”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zwQWfowL
陸路先是一驚，然後順着樓梯，遲緩地向上走去。他不停在心中默唸來時的路：向前走，左轉，再左轉，然後右轉，往上，坐電梯......在又哼哧哼哧地爬過一個不插電的自動扶梯之後，白髮黑裙的女人赫然佇立在他面前，滿臉是血，面目猙獰。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PR6jcDHF
十八層地獄裏的怨靈都不會長着這麼駭人的面龐。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MBjshULs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JdAXdsvU
他嚇壞了，他知道對方不是來殺自己的，可他本能地害怕這個瘋子！陸路四處逃跑，把這條走過兩邊的路又走了第二遍，試圖通過不同的線路選擇避開那個死衚衕。可惜的是，在他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是灰色的牆壁，還有躺在地上放棄思考的辰詩棠。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3vDnLK3v
謝得錚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更恐怖的事情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CBI7auwt
但是已經發生了很恐怖的事。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IB7eJymi
如果她的行動繼續，媽媽真的會死。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0njYITSs
自己説不定也會死。
“貫穿之臂”靜靜地被放置在地。他剛剛還用這個東西打破了那瘋女人的腦袋，可現在卻怕她怕的要死。是啊，有什麼好怕的？只要自己鼓起勇氣，説不定就能殺掉她，停下這一切，所有人都不會死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9JytvwB4
但是，只有這條手臂真正的操控者能發揮其全部威力。他並不知道辰詩棠的激光能做到什麼，但他通過新聞報道知道這個女人很強，很可怕。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W3PC7R0X
“姐......快醒醒，那瘋子快追過來了。你一定要殺了她，只能靠你那個激光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Pbcd5vzT
辰詩棠雙眼無神地裝死，不理會他。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HUgk0ZfS
“醒醒啊！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我們一起幹掉那傢伙，這樣我們都能活下來啊！”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aN0oy4n3
“......我做什麼都沒意義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8rDcJMBS
“胡説！”陸路情緒激動，口不擇言，“我説有意義就有！你可以保住我和我媽的命，你可以阻止這世界被那個瘋子所控制，你可以拯救世界！這就是你現在活着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