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深陷在這個夢魘之中,背後逐漸冰冷的體溫,以及利刃刺破肉體的聲音,越來越濕潤的泥土地成為了泥沼,無數的手攀附上自己的軀體,想要將他拖入深淵,想要就這樣認輸閉上雙眼,卻被輕聲喚醒。
「主人、主人,快到校了。」米納斯很清楚褚冥漾有多疲憊,但他們的身分不允許在別人面前有一絲的疲態。
「嗯……謝謝。」接過米納斯準備的毛巾,冰涼的感覺將他的思緒從噩夢中拉回。
米納斯看見他如此疲累的狀態,伸手替他按摩太陽穴,明顯感覺到碰上他時,褚冥漾緊繃了一下才又放鬆。
他遞回毛巾同時讓米納斯停止按摩,問道:「大四生的校外實習課的任務應該已經分派完了對吧?」
「是的,一切都按照計畫,我會到另一位主人手下當臥底。」
「嗯……」褚冥漾思索著現在的狀態以及計畫的每一步,過了幾分鐘才又開口:「也好,就按照計畫來,雖然治療上一切順利,但回來的時程還是安排得太過匆促,所以亞那殿下那邊還要再幫我多注意下,應該不會太久,冰炎殿下就會考慮將人轉移回來……算算時間他也差不多要回到學校了,之後的接觸,就按我們之前討論的來。」
褚冥漾邊交代下事情,邊接過米納斯手上的文件迅速批閱,剛好看到那三位大人分派下來的任務,批閱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想了下才說:「雖然那三位大人應該都會按照我之前和他們討論說的來……唉──算了,那位想怎麼做我們沒人阻止的了,還是臨機應變就好。」
「是,主人。」米納斯點開自己手腕上的微型電腦,迅速的將消息發送出去,雖然無法提前知道扇董事的奇思妙想,但能快一秒知道,就能替褚冥漾多爭取一秒應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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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虹膜、指紋、軍銜卡驗證無誤,上士、編號770153返校。」
「嗶!虹膜、指紋、軍銜卡驗證無誤,中士、編號793753返校。」
夜晚Atlantis軍校的查哨口無比靜謐,軍銜卡刷過門禁系統的機械性報告聲特別明顯,在站哨學生警惕的眼神下,剛返校的米納斯和褚冥漾已經自覺摘除會遮擋身分辨識的裝束,正等待查核身分。
「身分核對完畢,敬禮,」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這時間點加上剛剛的系統紀錄,他們很清楚兩位晚歸的學長姊是外出執行任務,不論是規定亦或是他們自身對於學長姊的尊敬,都應該要行這個軍禮,「學姊和學長辛苦了。」
「嗯。」米納斯沒有多做回應,回到校內後,她將僅僅只是態度冰冷的大四學姊,和所有人都沒有熱切交好的打算。
「你們也辛苦。」褚冥漾則是按照自己往常表現出來的溫和態度回禮。
只是還沒走遠,後方就傳來站哨學生的談話聲。
「報告學長,剛剛那兩位什麼身分,你怎麼突然這麼正經?」他是剛從高一升上來的學生,才剛開始學習站哨,對於進出者的身分還沒有太多的認知。
「啪!」被叫做學長的人沒好氣的巴了他一下,「叫你好好記住在校生的軍銜你就不記,最好是你哪天被奴勒麗教官抓到,絕對有你受的。」
「唉呦,那不是我們學校學生太多嗎?學長跟我說一下啦,我等等馬上去背。」聽學長這口氣感覺剛剛的學長姊來頭不小,反而讓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來。
「那位上士是目前除了夏碎閣下之外最有可能在學期間就獲得尉官軍銜的,這有多厲害就不用我說了吧。」光是軍銜就可以壓死這個不怕死的學弟了,看見學弟點頭如搗蒜,他才滿意得又繼續說:「至於另一位,就是我們高中部剛畢業的學生會成員之一,這屆學生會的傳奇故事也蠻多的,我想你應該也聽不少人說過了,我們這屆新訓不知為何沒有按照傳統讓大學部學長姐帶而是由他們全權處理,不但沒有人敢不服,甚至對我們來說他們就是我們的目標……」
還沒走遠的褚冥漾和米納斯也聽到了他們一部份的討論,褚冥漾無奈的望向米納斯說:「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有這麼多事情可以八卦了。」
「主人很在意?」米納斯以為主人不會在意這些幾乎已經沒有故事原型的留言。
「是也沒有很在意,只是覺得有點好笑,算了,改天跟奴勒麗教官說一下,這屆高二的站哨得抓緊一點。」雖然不在意,不過那位發問的學弟站哨這麼不注意進校者的身分就有點需要多加強了,啊啊,他絕對不是挾怨報復,只是想讓學弟更好的愛之深、責之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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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不允許學生使用代步工具,說是要鍛鍊大家的意志與體能,所以即使Atlantis軍校最有名的就是廣大的腹地,每年的軍校聯合競賽甚至是為期十天一千公里的山區演習,都可以直接在校區範圍內進行,就可以想像的出來這學校有多遼闊,而現在褚冥漾和米納斯也只能遵守規則,認命地從校門口步行回宿舍區。
「主人!」為了避免走到睡著,褚冥漾正思索著還要從校內哪個地方開發出特殊訓練場地,卻突然被米納斯攔了下來。
「怎麼?」褚冥漾往米納斯警戒的方向望去,發現不遠處的草坪有人倒臥在那,褚冥漾心裡忍不住覺得自己這到底是撞什麼大運,能夠在自己學校這種戒備森嚴的軍校,也遇上如此像小說情節的狀況,路上撿人什麼的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主人,還是讓我先過去查探吧。」褚冥漾看著米納斯小心戒備的走過去,在心裡嘆了口氣,只能默默祈禱不要是什麼棘手的傢伙才行。
只是這個願望在米納斯帶著如臨大敵的神色走回來時就被打破了,他果然不能期望衰神會放棄眷顧他的任何機會。
褚冥漾才剛走近到可以看清那人髮色的距離就完全失去了剛剛的鎮定,而是快步奔跑到那人身旁,半蹲半跪的查探他的身體狀況,米納斯過來時已經先做了初步的處理,包括將人移到墊在地上的大衣上。
「你剛剛的初步處理做的很好,他身上的傷都不重就交給你了,我要仔細確認他的體內狀況,那應該才是他昏迷倒在這裡的原因。」褚冥漾指揮米納斯把兩人的藥箱都擺開放在地上,取出了醫療用的探測儀,仔細比對各項數據,最後他忍不住捏了捏眉間。
「到底是怎麼搞的,可以讓體內毒素反撲的這麼厲害,這種狀況下還硬撐著回到學校,我們可以看到現在還活著的冰炎殿下也是挺幸運的。」褚冥漾確定了他的身體狀況後,忍不住想把這人用力的抓起來揍一頓,即使他從來沒有在冰炎殿下面前露面,但不久前替亞那殿下完成療程的時候記得有特別請無殿的三位大人要絕對禁止冰炎殿下各種的玩命舉動啊啊啊啊!
褚冥漾完全氣炸了,雖然本來就是因為在國外剛好缺少了關鍵藥物,所以要回國再替冰炎做解毒,但沒有想過是在這種狀況下幫他解啊!他取出藥箱中的數個藥瓶,在這個草坪上就地調和出需要的藥物。
「主人!」看到褚冥漾要將小刀往胳膊上劃,一直在旁邊待命支援的米納斯忍不住動手抓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想說藥箱裡有血液庫存,但我們現在沒有那個條件和時間把血液處理成可以使用的狀態。」說明狀況後他又繼續自己的動作。
褚冥漾很清楚米納斯是完全見不得自己受傷的,但若不是受益於小時候在凡斯舅舅那邊的特殊培養,冰牙一族的族長和少族長就要先後從自己手上失去性命,想想就覺得還是多痛幾下的好,他可不想事後又讓自己家族被重新追殺。
讓米納斯把調和出來的藥劑打進冰炎的身體裡,處理完自己傷口的褚冥漾在等待藥效起作用的同時,也不管米納斯在一旁的無奈神情,就無聊的把玩起冰炎的頭髮,幾乎成為身份標記的髮色讓他第一眼就認出他的身分。
他總覺得自己跟冰炎殿下之間的詭異緣分很可怕,想想當初被凡斯舅舅救回一條命就是為了要留下一個繼承所有藥師技能的後人輔佐冰牙一族,後來從凡斯舅舅那邊離開又馬上被冰炎殿下撿到,最後秘密進入無殿,也算是間接的完成凡斯舅舅的遺願,倒是這兩位先後被救的父子,只能說是王者的氣運嗎?還是該說經不起人的唸叨,才在車上說到這人就馬上遇到,他已經不知道這是他今晚嘆的第幾口氣,只能說命運啊……。
「主人,冰炎殿下的各項數值已經回歸正常。」米納斯一確定冰炎的狀況恢復正常且不再反覆,就馬上報告給走神的褚冥漾知道。
「好啦,那我們就趕緊閃人吧,冰炎殿下就先放在這邊,總會有下一個人撿到的。」褚冥漾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黏到的草屑,等米納斯一整理好東西,就迅速得離開現場。
「要起風了啊。」
空蕩的校園除了地上冰炎的身影,獨獨遺留了褚冥漾自己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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