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樣應該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吧。」影終於回過神來,頗為自娛自樂的在心中想著,同時也在心中把自己等等要跟主人報告的事情順過一遍。
他轉身前往維亞修道院特地設置的診療專用房間,一進門看到的就是米納斯正在替那孩子擦汗的景象。
「主人呢?」影一邊問一邊很熟練的將藥盆裡的另一條毛巾擰乾遞給她。
「還在路上,那邊的大人去找主人說話耽擱了點時間。」米納斯頓了下手上的擦拭動作,又繼續說:「月已經先去休息了,你也過去吧,現在還不到你們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
「……,」似乎被這種說法弄得有點洩氣的影,硬是又替米納斯換了一次手上的毛巾後才離開,只是離開前很是不甘心的對著米納斯說:「我知道這次只是試水,但是……但是你們總是這樣,我們、我們也是……」還沒說完他就驚訝得瞪大了眼,感受到頭上的撫摸。
「我們也是什麼?傻瓜,胡思亂想什麼,小孩子就該回去休息,我等著看你的冰炎殿下分析報告。」褚冥漾剛從特殊出入口進來這個房間,就聽到影的那番話,讓他不由得好笑,不過順毛摸完就把人推進通道裡,完全不給影機會說話,這種舉動讓米納斯也溫柔的笑了笑。
「她目前狀況怎麼樣?」其實回來路上已經先看過米納斯的診斷報告,不過還是想聽聽米納斯現場的診斷說明,作為應付以後不時之需的訓練。
「是,高燒不止、冒冷汗、全身劇烈痙攣,已經使用我們自製的試紙檢驗,有被用藥的跡象。」米納斯退離床邊,因為她知道以她現在的狀況,還不足以處理被用藥的狀況,並且迅速的將一邊的藥箱開啟,按照褚冥漾的使用習慣做佈置。
「果然如此嗎?」在找到她的時候,褚冥漾就已經先做迅速的判斷,所以在她身上已經有初步的用藥指示,這才會有米納斯剛剛的擦拭動作。
「可惡!」只是當他仔細的檢查完她的身體之後,他才知道他還是設想得太簡單了。
為了不讓商品逃跑或攻擊顧客,囚禁毒打、威脅利誘甚至是用藥控制是黑市很普遍的方式,更遑論是像他們一族的商品,阿曼斯他們用的竟然是低階且粗製濫造的偽劣毒品,更有效更便宜,但是很傷人體,幾乎是用了就會活不過幾年的程度了。
「米納斯,改變計畫,幫我去請修女幫忙,讓學長有個好眠,避免這孩子的治療過程把打擾。」褚冥漾邊下指令邊抽出空白病歷表將診斷出來結果填上,並且規劃等等的用藥與治療過程。
「是,屬下立刻去辦。」米納斯收到命令後就迅速閃身離開。
褚冥漾本來的計畫中確實是包含照顧這孩子的部分,但是預想的是照顧到一半再回去房間打擾冰炎,如果能因此有進一步的深入談話最好。
他很清楚冰炎對他還有所懷疑甚至還在查找關於他的相關資料,所以他不認為冰炎會錯過在這個從小長大的修道院房間裡尋找關鍵資料的機會,他無奈得在心裡嘆氣,只能說計畫還是敢不上變化……。
「漾漾,是我,麟。」
「進來吧。」讓麟進來的同時,褚冥漾最後一次核對孩子與病歷上他所記錄的狀況,並且再三推敲那些用藥、劑量與治療手段。
「米納斯姊姊剛剛已經讓修女帶著摻入安眠藥草的牛奶去找冰與炎的殿下了」他邊聽麟的報告,邊將艾草點燃放入淺碟中,再將淺碟置入煮過茅草與抹草的水盤中,麟馬上意識過來將水盤布置在床的四個角落,又繼續說:「不過她說要再到陽台外側佈置一點薰香加強效果,應該等等就過來了。」
「嗯,好,你也做得很好。」看到麟的動作,褚冥漾欣慰的笑笑,這種欣慰是對於現在每個都有所成長的影子們和修道院最早跟著他的小孩們,摸摸他的頭,徵詢式的問到:「你想待在這裡,還是要下去?」
「等等!」麟突然抓住褚冥漾摸他頭的手,盯著他看了幾秒才說:「漾漾……你在生氣?」
「……有這麼明顯嗎?」褚冥漾無奈的說著。
「哼,你也就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會問我們要不要待著,平常都是很惡劣的說多學一點是一點把我們關在這裡看你動手,」雖然前面還是麟一般的語氣,但越講他就越小心翼翼:「漾漾……,狀況很糟嗎?你已經很久不生氣了。」
明顯被拆台的褚冥漾摸摸鼻子,只能說作什麼都好就是不要作死,用力揉亂他的頭髮以示懲罰。
「確實很糟,但我生氣的是我自己。」最後一句話幾乎是黏在嘴巴裡沒有說出來,如果剛剛他能不被過去影響,如果剛剛他能直接帶著這孩子回來,如果能夠及時的為這孩子治療,是不是她就能少痛苦幾秒……。
只是再多的如果都沒辦法扭轉既定的事實,褚冥漾指揮著麟和已經回來的米納斯將整個病床周圍與他們自身都進行簡易的消毒,現在已經來不及把人送到他們合作的醫院,只能在這裡進行這樣克難且完全不符合標準程序的治療。
之後他們之間除了協助指令的下達都沒有說話,褚冥漾不停的調配藥方,讓米納斯進行藥材的準備與處理,偶爾還必須施打針劑,另一邊麟礙於能力限制,只能協助餵那孩子喝下湯藥或者更換外用藥劑,然而她依舊高燒不斷,甚至已經開始有痙攣的現象。
褚冥漾再次替他進行全身檢查並在病歷上作紀錄,看著這幾小時以來的症狀變換,褚冥漾嘆了口氣說:「沒辦法了,只好……。」
他拿出瓷碗在裡面倒入特殊粉末,然後抽出隨身的匕首。
「主人,您又要那樣做了嗎?」米納斯拉開他又要替自己放血的手,「您這幾天還要跟著冰炎殿下執行任務……。」他當然清楚依照這種行程安排是不應該有這種治療方案的,但他還是截斷她要說的話。
「她的狀況太糟,等不到我們將庫存血包調來,而且我記得不久前本家那邊有人提出針對這種毒品的分析文獻,目前並還沒有對症的解毒劑,她沒有那個時間等待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攻克的,卻一直到剛剛再次檢查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本家剛有人研究過的新型偽劣品,雖然終於知道是什麼毒讓人精神振奮,但同時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針對性的解毒劑還沒研發出來。
最後米納斯也只能鬆手,看著她家主人又在自己面前自我傷害卻無法阻止,在血量差不多了之後,她沉著臉將褚冥漾推向麟,讓麟完成包紮動作,當然還得先把第一次看他放血而嚇傻的麟打醒,然後接手調藥工作,看她將調好的藥餵給那孩子之後,褚冥漾才有點放下心來。
「漾漾你……,」麟悄悄的觀察米納斯的臉色,決定問清楚剛剛米納斯被截斷而沒說完的話,「米納斯姊姊說你會怎樣?」
「喔……那個喔,沒什麼只是失血量太大,會讓我嚴重貧血,甚至會有點發燒等等之類的狀況。」可以理解為他的體內有著各種相互制衡的毒性,因為失血過多,體內原本制衡的狀態被打破,會讓有些原本被中和掉的毒又發作起來,當然嚴重的話會死人的,所以米納斯才會那麼生氣,當然實際狀況才不會跟麟說,免得他瞎操心。
其實這就是他們一族最大的後手,先天的身體特殊性,讓他們極為容易透過後天培養成為藥人,但這不代表沒有後遺症,只是這樣解百毒的能力經過謠傳變得玄之又玄,藥師一族的美名也在十幾年前的事件中變成妖師一族的惡名與無止盡的追殺,褚冥漾搖搖些微暈眩的頭,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在。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接下來有米納斯在就夠了。啊!記得幫我聯絡其他人,感恩會要記得回來,這孩子的儀式就訂在那時候。」
「喔……,好吧,那我先下去了,有需要幫忙再叫我。」麟估計也知道自己接下來幫不上什麼忙,不然怎麼會這麼好說話的被趕去休息。
「不過,漾漾你也要早點休息。」麟關上房門前補上了這句話,只是褚冥漾估計是有點困難了。
「主人……那孩子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還請您快去歇息。」米納斯完成所有後續處理之後,就接著麟的後面來趕人去休息。
「不,還要再等等,我擔心會再復發,再觀察一會兒再說。」他繞過米納斯,坐上那孩子的床沿,替她再做一次診斷,「恩……果然還有點餘毒,等等估計要再一次……。」放血。
「主人,麻煩您以自身為重好嗎?」米納斯非常嚴肅得說。
「放心吧,該做的事情還沒做完之前,我不會甘心倒下的,不過明天早上可能要麻煩修女跟學長解釋,而且……有你在阿,米納斯。」
褚冥漾向米納斯招手,要她走到身邊然後就靠在她身上,不過還討好似的蹭了蹭她的腰,這些小舉動馬上奏效,過了一下下就聽見剛剛還很不贊同的她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果這是您的希望,我會為您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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