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你看好唷,這蓮花要這樣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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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姑姑官蘇荷放假回來杭州時,他總是纏著官蘇荷給自己教畫畫,而官蘇荷都不會拒絕自己,拿著一張圖紙、幾支素描用鉛筆,不需要範本,官蘇荷便能畫出蓮花、竹子等等,還會教自己要注意哪些細節,有時間還會順便講些壁畫修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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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外層花瓣開始,蓮花的花瓣呈橢圓形,末端稍尖,外層花瓣通常較大、展開,應該畫得稍微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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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蘇荷的嗓音溫柔,官若華仔細看著對方一筆一畫的勾勒技巧,不一會便把蓮花靈動、典雅的樣子呈現在圖紙上,官若華那雙漂亮的大杏眼驚訝地微睜大,露出開心的表情對著官蘇荷拍手,眼睛還閃閃發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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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好厲害呢!我也要畫!”
官若華立馬拿起筆,也跟著有模有樣畫著蓮花花瓣,雖然不比官蘇荷熟練快速畫出一朵典雅的蓮花,但官若華的小手握著素描鉛筆,一筆一畫仔細的臨摹,一點也不嫌麻煩,官蘇荷便知道她這位小侄子相當有天分,她欣慰的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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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那這就是你的功課啦,下次姑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你畫的蓮花。”
官蘇荷伸出手指頭點了官若華的鼻頭一下,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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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點了頭,抬起那雙大杏眼看向官蘇荷,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姑姑什麼時候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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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蘇荷聽到官若華的疑問後,身體微微一震,原本微笑的嘴角慢慢沉了下來,她伸出手摸向官若華的臉頰,眉眼間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寂,“…姑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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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官若華的眼前一黑,場景頓時轉換到十五歲的自己,他正以旁觀者的角度站在玉龍宮的神廟內,視線雖然有些模糊,但可以隱約看到他奶奶官文月跪在神廟祭壇前卜著卦,臉上盡是悲傷的淚水,隨著一次次卜卦的結果都不盡人意,她抱著卦筒痛哭失聲,也就是這時候官文月將自己困在讓官蘇荷死而復生的執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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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官若華卻注意到神廟後方站著一名神似官蘇荷的女子,他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樣貌時,那名女子轉了過來,她有著偌大的杏眼,雪白的皮膚以及及腰綁了個辮子的黑長髮,官若華愣了一下有些無法反應,因為那名女子就是他姑姑官蘇荷,可為什麼對方會出現在玉龍宮,而他奶奶怎麼沒有察覺到姑姑就站在後方…,就在他心裡就無數個疑惑時,官蘇荷突然轉過身穿過牆壁,場景一瞬間又轉換成他跟在官蘇荷後方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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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姑妳到底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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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官若華怎麼喊,官蘇荷就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著,這通道依照他下墓的經驗來看,並不是玉龍宮內的通道,兩側都是佛教藝術的彩繪石雕,這類的通道他有見過一兩次,但有點忘記是獨山玉城樓還是古佛寺…,官蘇荷的腳步很快,快到他差點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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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官蘇荷停了下來,然後慢慢轉過身站在一座青銅鑄造蓮花燈旁,仔細一看手裡還握著一個蓮花造型的青銅鈴鐺,官若華看著那座蓮花燈覺得相當熟悉,蓮花燈花瓣外觀是青銅,可內部是白玉,燈下方是八卦盤,上頭似乎刻著易經卦象,而燈座上各有不同顏色的寶石及玉石鑲嵌,沒錯了…,這就是卿靈燈,他曾經在官驪安的書房內翻到過關於卿靈燈的畫與記載敘述,完全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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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官蘇荷嘴巴微張開,似乎是想開口說話,可是卻又發不出聲音,官若華只能聽到咿咿阿阿單音節,見到官蘇荷這副模樣,官若華也跟著著急起來,他想要往前走靠近對方,聽清楚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時,眼前瞬間一黑,他感覺自己急速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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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
咚的一聲,官若華從床上驚醒,人直接九十度彈起來坐著,剛才的夢境讓他有些沒緩過來,額上盡是冷汗,睡衣也被汗水浸溼,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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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從蒼山玉龍宮回來後,便一直夢到同樣的夢,每次都會停在官蘇荷拿著鈴鐺站在卿靈燈旁這一段後,他就被驚醒,看了桌上的時鐘一樣在四點十幾分左右,他無奈地抱住屈起的雙膝,看向窗外天未亮的景色,深深嘆了口氣,想到剛才見到官蘇荷的場景,官若華不禁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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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從小就對他很照顧,就算被派到雲南做壁畫文物修復工作,只要放假時都一定會回到杭州來看他,還會帶著他喜歡吃的零食點心,然後教自己畫圖…,然而在他十五歲時,也就是十七年前…,傳來姑姑跟著外國團隊去西雙版納考察後便失蹤的消息,連同整個團隊也都無消無息,無論官家利用各種關係都打聽不到關於姑姑與這批考察隊的消息,連當地人也說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哪裡就失去蹤影,只留下一句瀾滄江,可瀾滄江這麼廣又長,哪能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可在他二十歲時,姑姑回來了…,而姑姑回來後就跟奶奶說過年後要和陸家人下去一趟玉龍宮,說是要看看壁畫修復狀況…,當時他就納悶,因為姑姑雖然身為官家人,可從小就不聽從奶奶的安排,不學習關於守墓四大家的事情,更別說是下去玉龍宮,他一股直覺這自稱官蘇荷的人並不是真的官蘇荷…,可奶奶不聽,便釀下了陸家人慘死在玉龍宮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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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卜卦的結果顯示官蘇荷已經去世的訊息,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算官蘇荷已經死了,他還是想把對方的屍體帶回官家,讓姑姑回歸故土,別當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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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心情平復差不多後,他將腿放下伸直,動了動後準備下床喝口水,等會再上床睡個回籠覺,今天早上雖然沒有安排行程,但連日的噩夢加上奔走四大家處理事務也讓他身心俱疲,當他走下床時,他聽到敲門聲便走上前打開門,是官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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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怎麼了?”
然後讓官驪安走進房間,官若華也注意到對方手上端了壺茶及茶杯,他打開夜燈,柔和的黃光照亮官驪安的臉龐,只見對方將手上的茶端到小木圓桌上,他也跟著走了過來坐下來,看著官驪安為自己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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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味隨著官驪安倒出的動作飄了出來,官若華聞後心裡倒有些舒服與平靜感,官驪安放下茶壺,抬頭看了官若華眼下的烏青,勾起一抹淡淡的嘴角,將茶杯放到官若華的面前,
“又做噩夢了嗎?我經過你房間時,聽到你的聲音…,所以就去泡了壺安神茶給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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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拿起茶杯,茶還冒著熱氣,他聞著那淡淡的茶香味,“嗯,回來之後就一直夢見姑姑…。”他的房間就在官驪安房間隔兩間,難怪對方會聽到自己做噩夢喊出的聲音,官驪安的安神茶來得很及時,他也正好想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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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什麼了,可以說給我聽…,也許我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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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驪安知道官若華從玉龍宮回來後,就一直睡不好,偶爾還可聽到對方在房間裡大喊,有幾個官家管家還被嚇得不輕,都在背後擔心著官若華是不是在墓下發生什麼事,可官若華具體夢到什麼也沒有特別跟自己提到,畢竟從玉龍宮回來後,官若華就一直忙碌著四大家的事情,最近光處理慕家在杭州舖子以及盤口的回復狀況,就常常搞到三更半夜才甘願讓慕無憂送他回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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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喝了安神茶後,心情也平穩許多,他看著官驪安眼神中有些許擔憂,緩緩嘆了口氣,然後將夢境中的內容一五一十說給官驪安聽,而在講到官蘇荷夢中拿的青銅蓮花鈴時,他注意到官驪安的表情出現一絲變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歛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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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蓮花鈴鐺…,我似乎有印象…。”
官驪安聽到官若華的敘述,腦海中浮現出模糊的影像,他知道官蘇荷是在西雙版納失蹤,西雙版納的古名是勐泐,當初宣秦定首都為成都後,平定許多四面八方的小國,其版圖也跨足到雲南及其少數民族,勐泐便是其中之一…,然而那時候似乎也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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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這該不會也是跟卿靈燈有關的東西…。”
官若華一聽到官驪安的回答,馬上眼睛睜亮看向對方,彷彿迷霧中出現一盞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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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但我的印象中應該有相關,許多事情他也不一定會全部告訴我,不過若是有此物的話,也許會記載在書冊裡頭,晚點我去書房找找看,但如果我的直覺沒錯的話…,這東西在夢境被官蘇荷拿著,那可不是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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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驪安抬頭看了官若華一眼,眼神相當嚴肅,官若華看到官驪安第一次除了卿靈燈之外,有這樣的表情出現,不禁也被同感這份嚴肅的情緒,他微歛下眼簾,睫毛輕輕顫動著,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才夢到姑姑,而且夢境中姑姑似乎想跟自己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而聽到官驪安這麼說,他心裡開始產生懷疑,姑姑當時在西雙版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這樣一直託夢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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