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一副高挑的身段,算不上美艳,但能散发出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她的美是恰到好處的,少一點太俗,多一點太媚,她長得有點像吳倩蓮,眼睛不大,皮膚黝黑,偏高但又偏瘦的身材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骨氣,來自廣東西部的一個農村,她鼻子很挺,不笑的時候她有點冷。
她是飯店裡給人打菜的,每天面對形形色色的人,多數時候她是不笑的,我有時候去打飯會看到她笑,因為我是熟客,她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那種熟諳人情世故的笑,燦爛而帶點自卑感的笑容,眉目里帶點解不開的憂鬱,也讓我想起唱《天下浪子不只你一人》的吳倩蓮,她的聲音也像她,算不上甜美,鼻音有點重,但這種不加掩飾的說話,讓人感覺很放心,跟她本人一樣,真實,不做作。
因為是熟客,她似乎對我特別的照顧,打的肉格外的多,回到店裡我徒弟總是問我師傅怎麼你的肉那麼多我的那麼少,我就說那是因為你沒我長得帥。我胃不好,不能吃辣的,但飯店不辣的不多,每次去打飯她都不用我開口很有默契的給我打不辣的菜,有時候她把裝好菜的飯盒遞過來的時候會碰到她的手,就那一瞬間,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她肯定是不經意也不會在意的,「揩油」的又何止我一個,估計也只有像我這般孤獨寂寞的男人,才會把這點細節拿來做回味的資本。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zrAIvw9m
她男朋友是飯店老闆,開著一部殘舊的二手轎車,車上經常放著時下流行的震耳欲聾的DJ舞曲,他男友個頭不高,但是五官端正,染黃的頭髮彰顯出一點狂傲不羈,走起路來有點像《大話西游》的周星馳在電影最後,朱茵說你願不願意過來親我一下,周不肯過去又忍不住過去親吻她,於是擺出一個很酷很拽的樣子走過去親她的那個橋段,他也有點酷,但讓人感覺是裝出來的。
事實上,我心裡是有點佩服他的,他是個90後,小小年紀自己創業勇氣可嘉能力也不錯,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身邊有那麼一位我以為是世間最美的女子陪伴左右,那是何等的福氣。
雖然我並不否認也曾捶胸頓足問老天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但常常看他們走路的時候,走到一起的樣子,還覺得他們真的挺搭配的,也許吧,他可能對她很好,身為女人,要的無非就是這樣,有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即使他有點耍酷,但是只要他對自己好,就算他是黑社會,那又如何?我於是經常把她假想成「黑社會」的情人,複雜而又單純,一半善良一半邪惡。
假想只是假想,這只是我作為一個嫉妒的暗戀者的狹隘想法,聊以自我安慰罷了。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飯店連續幾天沒開門了,聽說是男的犯了事被抓進去了。我才發現我的直覺是多麼的准!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7ci02HxPk
飯店沒開門了。我有點不習慣,不單單是吃飯問題,還有那麼一點點不捨,對她的那點情愫,就像秋天里風中的亂絮,飄渺,似有似無,如一片落葉落下,落在地上腐爛成泥,也無人憐惜。他們不見了,重要的是,她不見了!一切來得太突然,我有點後悔之前應該厚著臉皮跟她要她的聯繫方式的,我現在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我知道其實這個飯店包括裡面的廚具電器都是她男朋友跟別人轉租過來的,真正的老闆是個四十多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打開店門,清理出一大堆垃圾,我在裡面翻出一本菜單,企圖在上面找出一點關於她的蛛絲馬跡,結果一無所獲。傻的!她怎麼可能那麼無聊在上面寫自己電話號碼和QQ號碼呢?我在心裡嘲笑自己。
我又跑去附近一個老鄉開的手機店問那女孩最近有沒有來充值?老闆說沒有,問我乾嘛?我說我想要她電話號碼,老闆娘聽了問,是不是她欠你錢沒還?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荒唐,還是老闆聰明,男人才知道男人想什麼的,「你想追她」,我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Pzr21Lyw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似乎感到她離我的世界從未如此接近,我經常在店裡唱歌,音量比較大,方圓十幾二十米的店鋪都可以聽得到,有時候我唱歌的時候她就在幫人打菜,我特地挑了一些特別的歌曲《冰雨》《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也有《愛我別走》《菊花台》,一般人只當我是娛樂,如果她有心的話,肯定會有多少感覺的,音樂之偉大,足以融化鐵石心腸,而她,該有不一般的審美,敏感富有同情的內心,因為音樂之於我,是一種情感的表達。她話不多,而我也不是八卦的人,我們之間的交流,也許更多的只是我的歌聲……
心裡突然有點傷感,覺得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感到無邊無際的迷茫和失落,我感嘆世事無常,滄桑變幻,令人難以捉摸。直到有一天,我看見飯店半開著門,她就坐在裡面,我走進去問她:你還沒回去啊?我還以為你回家了呢?她看見我進來,顯得有點尷尬有點茫然失措的,支支吾吾的說,沒啊,我……還沒回去。我看到她眼裡有一種驚魂未定的惶恐,自己男人被抓,也算是大事了,我有點後悔我的唐突,乾嘛要去打擾她的清淨?也有點失望和沮喪,難道你不知道我很關心你很擔心你嗎?哎,她也畢竟是個不經世事的90後小女孩,對她來說,我太複雜,是一本太厚的書。你打算怎麼辦?你會等他出來嗎?顯然,這些問題不是我該問的。看她不願多說,神情落寞,我就出去了。此刻我的心冰涼,她的落寞成了我的落寞,她的冷漠直接像把刀插到我心上——我在她心裡究竟並沒有構成什麼。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0tixju3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