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寢後,一開始,一切都很安穩,毫無異狀。
夜半時分,天晴感覺有尿意,起床要去如廁。豈料起身後,發現語瞳並沒有睡在身邊。
天晴著急地起身,打開房間的燈,一轉身,被蹲坐在牆角的語瞳狠狠嚇了一跳。
她縮著身子,將下巴支在雙膝,兩眼圓睜,眼神十分空洞的望著前方,蒼白的臉顯得黑眼圈益發的重。
「莫莫!妳不睡覺在這裡幹嘛!」
「我不能睡……我不敢睡……睡著了又會夢到李晨。」
「妳不睡,但明天還要上班哪!不睡怎麼行呢?」
「我已經有傳LINE跟小柔姐請假了,我沒事啦,我就是不睡覺而已,沒事的。」
「唉,這樣怎麼行呢?我也跟小柔姐請假好了。」天晴還是不放心讓語瞳一個人在家。
早晨,天晴起床,語瞳仍然坐在牆角,雙眼充滿血絲。
她就這樣呆坐一整晚?!天晴不敢相信。她輕輕搖著語瞳,問:「莫莫,妳還好嗎?」
「嗯……還可以……天晴,家裡有咖啡嗎?可以幫我泡一杯咖啡嗎?要很濃很濃的那種。」講話的時候,語瞳仍然是雙眼無神,幽幽的口氣說著。
「喔……好。」天晴走到廚房,打開櫥櫃拿出咖啡粉。她一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莫莫也不可能永遠不睡覺啊,感覺她的眼皮都快闔上了。
天晴端著咖啡進房間,拿給語瞳時跟她說:「莫莫,這樣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去找有能力處理的宮廟吧?」
「沒有人可以處理,李晨都說了,一切都沒用……做什麼都沒用的。」語瞳突然起身抓著天晴的雙肩,激動地說:「天晴,妳說貼這些符咒,李晨就不會進來我的夢了,對嗎?」
「這……這我是不太確定,但這些都是從大廟求來的護身符,應該沒有辦法進來吧,所以妳可以放心的睡覺。」
「那我知道了,我就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一直待在這裡。我也不要睡覺,這樣我就安全了對吧?」
「這……」語瞳貼著天晴的臉,眼神渙散,那張帶著驚惶表情的臉竟讓天晴無法回話。
語瞳接過咖啡,坐回原來的位置,喃喃自語的說:「對……我就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不要睡覺就好了……」
天晴關上房門,走到客廳,越想越不對。語瞳的狀況實在不太好,於是她打給男友老王。語瞳被陰桃花纏上的事她都有跟老王說,老王答應她下班後就過來,再商量看看要怎麼處理後續。
語瞳就真的一直待在房間裡,除了上廁所,沒有再出來過。天晴叫了外送,把餐點送進去她房間。她一直待在房間陪著她,看著語瞳一杯又一杯的灌下黑咖啡只為了抵擋睡意。她很擔心,但卻愛莫能助,腦中千迴百轉的想法,也提出給語瞳,不管是再找大廟去求籤或者找廟方人員求助,都被她一一推拒。
到了傍晚,原本滑著手機的天晴睡著了。
待她起來時,天已經全黑,沒有開燈的房間亦漆黑一片。
天晴打開檯燈,赫見語瞳就坐在床邊,背對著她,披散著長髮的背影顫抖著,嚶嚶哭泣。
天晴被嚇得驚魂未定,聲音有點發顫,說著:「莫莫,怎麼了?為什麼又在哭?」
「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那……有夢到他嗎?」天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
「嗯……」語瞳邊啜泣邊說:「我夢到我在一個房間裡面,那個房間很像我的房間可是又不是,房間貼滿了符咒,就跟現在一樣。然後李晨就在房間外面叫著我的名字……『莫莫、莫莫』,他一聲一聲的叫著,跟之前一樣是那麼深情懇切的聲音。『莫莫,妳幫我開門啊,我進不去啊。』他說。夢裡的我知道不能幫他開門,但是他一直求我,一直求。他說門上貼滿了符,把門封住了他進不來,可是他又好想我,他想進來看看我,摸摸我的臉、抱抱我。我聽他的聲音,我也覺得我真的好想他哦,我很想讓他進來,我想著這只是在夢裡沒有關係吧,讓他進來沒有關係吧,他在外面一聲聲的催促著我,於是我就去撕開了門上的符咒,讓他進來了……」
「妳在夢裡撕了符咒?!」
「對,李晨進來後,我就醒了。醒來後我看到房間的符咒真的都掉了……但是怎麼會呢?我是在夢裡撕掉符咒的,為什麼醒來後符咒真的掉了?!」
天晴看向房門,燈光雖然微弱,但可以看得出來靠近房門的那片牆上的符紙全都掉落在地上。
「然後,我仔細的想了想,夢中跟現實其實是相通的,這些符咒真的可以擋住李晨不讓他進來。但是夢裡的我把符咒都撕掉了,雖然是夢,但對應到現實,所以符咒全都掉了,李晨也可以進來了……」
「妳說的進來是什麼意思?」天晴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浮起來了。
「他現在不只可以入我的夢,他甚至可以直接進來這個房間了。」語瞳靠近天晴的耳邊,低聲說:「妳看,他現在就站在衣櫃旁邊。」
天晴不敢置信,卻又無比害怕的緩緩轉頭看向衣櫃。
昏黃光線下,一個黑色細長的影子就顯現在衣櫃旁,好似一個男人站在那一般。
天晴想是不是自己剛起床眼花了,她揉揉眼睛,再睜開,那個影子並沒有消失,反而更靠近她們一些。
「啊!」天晴驚叫一聲,馬上拉著語瞳就往門外跑。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