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佩洋動了動手指,她還能動,感覺很陌生,很快地找回了掌控感,這是她自己的身體,接著呂佩洋看著眼前的鏡子,她看到了自己剛染好頭的樣子。
走出了理髮店,她忍不住摸了摸腹部,除了有點餓以外並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眼前的畫面依舊是騎上人行道的機車,和迎面而來的西裝男。
說是夢的話未免太牽強了,呂佩洋甚至還能聞到像是鐵鏽的味道,刀尖穿過身體的苦痛還歷歷在目。檢查著日期,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日子,所有人依舊各過各的生活,社群上的動態還是一個又一個地被發佈著。
呂佩洋無意間又再次回頭望向西裝男,他穿著皮鞋,西裝搭皮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搭配,可是她忽然間在意起了他人的鞋子,尤其是皮鞋。
那個殺人犯穿的是什麼鞋子呢?
她忍不住地回想,好像是拖鞋。
呂佩洋打電話給劉育紹,這個動作她做過好幾次了,卻沒有一次像現在一樣著急,很快地接通了,電話那頭只是輕聲問了句喂?呂佩洋都高興地快哭了。
「我在理髮店外,你可以載我去吃晚餐嗎?」
劉育紹又再次騎著摩托車載她到同一家拉麵店,是的,再次,她只看了眼菜單便點下餐點,在她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劉育紹主動開了話題:「我們好久沒來這裡了。」
「……是啊哈哈。」呂佩洋愣了會,在記憶裡還是不久前的事,可這一切重複來過後彷彿只有她記得一樣。
這次的晚餐時間格外地沉默,不同於上次的是他們來到了附近的公園散步,呂佩洋看著劉育紹,隨後用雙手捧起了他的臉,小幅度地晃著,似乎在檢查什麼似地。
「嗯?怎麼了?」
「我在看我的男朋友帥不帥啊。」呂佩洋笑了笑,放下了手。「如果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劉育紹無奈地笑了笑,他勾著對方的肩膀,邊走邊說著:「我怎麼覺得你才有什麼事?」
當然他並沒有得到回答,呂佩洋不可能告訴他那些講出來沒人信的話,他們也有種默契,什麼都沒有說。
將呂佩洋送到家門前,劉育紹抱了一下她,下巴輕輕地貼著額頭,呂佩洋看不到劉育紹的臉,他似乎也不想讓對方看到現在是什麼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愛你。」
而她也復述了這句話:「我愛你。」
告別了劉育紹後呂佩洋進到了屋內,她立刻到房間裡找著筆記本,翻開之後卻因太過震驚而弄掉了本子,一開始的頁數寫著她「上一次」的紀錄,甚至還有日期,和今天一模一樣的日子。
現在也問不了「這怎麼可能呢?」,因為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現實!
呂佩洋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事實,她陷入了一場詭異的輪迴。
真的不是惡夢嗎?真的不是什麼大型實驗嗎?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
命運對她開了個難笑的笑話,她雙手顫抖地拾起地上的筆記本,該死的命運,怎麼可能這麼殘酷?舊紀錄上的每一個字都像詛咒一樣刺入她的心臟,腦海中充斥著無數的問題,卻沒有一個完美的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佩洋稍微冷靜了些,如果這真的是現實,唯一驗證的方法就是再次等到劉育紹墜樓之前,提前到他家看看發生了什麼。
於是呂佩洋開始記錄著上一次的情況,並且梳理著時間,她在十二月染了頭髮,過了一個月就跨年,跨年後兩周那倒楣的李棋祥就會身亡,再過兩周差不多二月多時就是呂佩洋的生日,同時也是劉育紹墜樓的日子。
她需要等待。
她現在需要一直等待到那天。
再一次地經歷這些熟悉的工作和事務,日子顯得有些煩躁和苦悶,只不過這次推託掉了柳登桂介紹的攝影師,同樣的坑她肯定不會再踩第二次了。
但呂佩洋沒辦法拒絕那十二天的工作日,就說了,她不可能會為了錯覺──哪怕不是錯覺,總之,她還是得吃飯的,如果這時有人敢質問她,呂佩洋肯定相信對方也會因為想多吃一口飯而繼續工作。
在呂佩洋的努力和堅持下拍攝提早一天結束,只是沒有車會在半夜繼續開著橫跨南北,只好等待著早晨然後提早去搭車,比上一次還早了幾個小時到達目的地,她再次叫了計程車前往劉育紹的公寓。
呂佩洋看著劉育紹的發文,就在剛剛他發了那條禱告的貼文。打電話給劉育紹,卻依然沒有人接聽。
很快地車子開到了公寓大樓附近,呂佩洋著急地下了車,此時還沒有什麼封鎖線或是警察和醫護人員,只有零星的人在附近。
她來過這棟大樓好幾次了,警衛只是看了眼呂佩洋後和她打招呼,便放她進去,搭上了有點老舊的樓梯,抵達指定的樓層,在熟悉的門前按下密碼,門開了。
二話不說,呂佩洋走進了屋內,房門自己關上了。
一打開門後會看到客廳,客廳處連接著大落地窗,一開窗就是陽台,四周並沒有什麼改變,除了一整櫃的模型有用心擺設以外,佈局都很簡潔。
真的要說什麼異樣的話,就是在呂佩洋面前,有個穿著西裝的高大身影背對著她,對方戴著手套的雙手似乎將什麼物品收了起來。隨著目光往下移動,她看到了倒在地上,四肢有些扭曲的劉育紹。
西裝男緩緩轉過身,綁著小馬尾,兩條染著亮藍色的瀏海尤其顯眼,雖然他西裝鼻挺,卻有些駝背,他的眼神很犀利,但又很慵懶,眉上還打著兩顆眉釘,這些條件在一起既衝突又令人感到詭異。
這個人……竟然是她在理髮店前每次都會看到的人!
「哦?我怎麼沒聽說還有隻小貓小狗在這裡呢?」
西裝男移動的步伐有點晃,使得那高大的身形更有威脅感,哪怕他有點駝背,還是比呂佩洋高出了一顆頭,他低著頭瞪著呂佩洋。
那種目光和上次偽裝成警察的殺人犯並不一樣,眼神裡毫無生氣,卻有種冰冷的感覺。呂佩洋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驚叫著,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做,安靜地端詳著呂佩洋,光是這樣就夠讓她動彈不得,連汗都流不出來,似乎這些汗水也知道,要是跑出了頭,就會被眼前的人消滅。
「……你、你叫什麼?」
只是說了一句話,呂佩洋就把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給掏出來了,她不能不問,也不能漠視,她知道結局可能會是怎麼樣的,所以更不能不發一語的結束。
西裝男的嘴角上揚,他笑了起來,稍微緩了一下,好像是想克制自己冷靜點,卻止不住地越笑越大聲,笑得整個身體都在抖,接著他點了下頭,依舊咧著嘴笑,用著低沉又詭異的嗓音對呂佩洋說著:「Jason。」
他抬起頭,目光依舊看向呂佩洋,而他的右手漸漸抬了起來。
呂佩洋真的就只有看到這樣的畫面,因為下一刻她聽到了有什麼裂開了,她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所有東西都搖晃了起來,並且開始扭曲著。
無力站起也無力求救,傑森似乎在她的頸部上注射了什麼,過了一會,耳邊傳來砰的聲音。接著她貌似被抓了起來,是的,抓了起來,就像是拎著小動物一樣,只不過現在她才是那隻小貓了。
她知道了剛才的聲音是人倒地發出來的,因為在她被拋出陽台落地後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聲音,在意識消失之前,呂佩洋回憶著剛才的畫面,她很確定這個叫做傑森的西裝男一開始並沒有握緊拳頭,張著手掌而已。難道他光是「拍了一下」,就能把人撂倒在地嗎?這真的是人嗎?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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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她看見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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