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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碧看了眼時間,21:03。
她關掉反覆查看的復甦紀錄,發現實驗體2083仍然在機器上跑著,不過速度放慢了些,目前身體融合率已經高達97%。她的心情有些忐忑,目前為止的甦亡者們幾乎沒有達到過這種同步率,這距離期望值只差一點點⋯⋯每一位研究員都逼需清楚這一點點進度究竟要跨越多少困難、解決多少意外、失敗多少次,才能獲得!
要是!黛碧假設,若這個實驗體能達到100%融合,就代表這整個時代即將進入一個真正沒有紛爭的紀元!他們可以將那些死去的人帶回這個世界,甦亡者們能忘卻生前的紛擾,只需永遠銘記資料上的所有細節。在外流亡的那些罪犯將永遠永遠從這顆星球上消失!
那些人永遠也殺不完,每過一個世代就會出現一次抗爭,而這次是最激烈也是最慘烈的一次!
腐壞的劣根使他們不願捨棄部分自由、反對律法,成為整個世界安定與和諧的阻礙!這些充滿攻擊性的族群就跟噁心的細菌病毒沒有兩樣,總會想盡辦法滲透與侵佔!是健康社會的毒瘤、是必須割除的濃瘍!
她不在乎那些犯罪的死活,只是遵照公司與企劃一步步進行研究——流亡犯將成為首批融合的甦亡者,生命的接納與延續將打破長年的矛盾。對於公司與聯合政府規劃的地城區她也是斥之以鼻。為什麼不乾脆將他們通通活埋?這麼珍貴的資源用在那些人身上多浪費?
黛碧將自己經手研究過的甦亡者們統整成一份詳細的報表,現在她開始將2083的資料輸入進去,同時做了交叉對比。她很好奇,為什麼記憶與系統融合率會呈反比,難道死去的大腦依然會出現排斥現象?做了那麼多,他們卻沒能保留2083的記憶,計劃的第二部分目前仍然停滯不前。不過2083甦醒後的首先反應非常值得紀錄,成為文獻進行多方探討。
時間21:29,融合率已經來到了98.14%,2083改成慢跑了。
黛碧繼續在記憶碟上編寫著,她有預感,這項實驗會成功!實驗體2083——這個名叫彼得・安德森的甦亡者將會與系統徹底同步,這人將不帶分毫猶豫貫徹指令,永遠也不會打破界線!紀律,將充滿這個男人的一生。
「嘿!在做什麼?停下來!」一名研究員忽然站起身大喊。
他的反應激烈,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黛碧也朝他望去,那人驚恐地盯著前方的晶面玻璃,她順著視線卻因死角什麼也看不見。好奇的她伸手滑動螢幕拉開了另一個視窗,那是實驗體2085的收容間。
那名實驗體雙手扶著厚重的氣閥門⋯⋯仰頭、奮力一撞,動作不快卻足以令人不安——
「怎麼回事?」一旁的研究員也紛紛站起身,問出黛碧心中的困惑。
實驗體已頭破血流,可見力道之大,但他仍一下一下地撞擊,門上大攤血跡也已流至地面⋯⋯
「在幹什麼?還不輸入指令?」其中一人問道。
「你在開玩笑嗎?看不見我正在做什麼嗎?」那人答道,他的手飛快地敲打按鈕。
「簡單一點就好!簡單直接的!不用這麼長一串!」
「我知道!不管用!你自己看!」
「哪裡出了問題?」
「很明顯!他的動作就是問題!」
「那就讓他停下來!」
「廢話!」
一群人七嘴八舌,不管那名研究員向實驗體下達什麼指令,全都被拒絕接收。本以為這場突來的意外很快就會落幕,就跟前幾次一樣,實驗體總是三不五時出現些小問題。但她錯了,除了2085外,其他幾名實驗體有的聚集到玻璃牆上,有的陸續走到氣閥門前——
「嘿!能聽得見嗎?聽得見吧!再不快點那傢伙會死!」其中實驗體2081對著鏡像晶面玻璃說著,她的頭靠在玻璃上,嘗試用不同角度觀看外面的觀察室。
她明知道看不見卻仍出現這個動作?她又是怎麼知道有誰快死了?許多實驗體也跟她一樣,他們就像能相互感應,接連開始試圖與研究員們進行溝通,內容全都在討論2085的狀況:阻止他、他瘋了、那傢伙快死了、他故障了⋯⋯
「妳說誰快死了?」負責2084實驗體的研究員開啟通訊問道。
「旁邊房間的,他不是在撞門嗎?你們沒打算處理?」
「為什麼妳會這麼認為?」
「門在震動。」
門在震動?那可是氣閥門啊!一尺厚的氣閥門!這怎麼可能?
直到實驗體2083全身是汗的停下動作。黛碧發現那人的融合度已經來到99.66%,正當她以為這個男人與其他實驗體不同時,他竟然走到氣閥門前伸手去推——
氣閥門開了!發生什麼事!?
黛碧愣愣地看向控制系統,確認每一項系統鎖都是封閉的狀態⋯⋯上鎖的門為什麼會被推開?
「2083!請待在原地別動!」黛碧輸入行動禁令,同時口頭下令道。她忍著慌亂,期許這名實驗體能受到控制。他是這項實驗非同小可的實驗品,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出事!若他真的在未受權的情況下踏出收容間,那他就會被門外的雷射砲化為粉塵!
再一次執行甦亡將很難保證融合率!一切都會白費!
門禁全面失靈、指令全部無效。鮮血直流的2085率先走出收容間,那人將自己的頭撞出一個凹洞,搖搖晃晃地通過走道、推開觀察室厚重的艙門——
黛碧轉過頭,只見全身血淋的實驗體出現在前方不遠處的門前⋯⋯
沒有人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實驗體竟然能走到觀察室?那些門、雷射砲、保全系統,沒有一個起到作用。只有短暫幾分鐘,研究員們一個個站起身呆愣地看著那些魚貫走進的實驗體。
甦亡者們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研究員零散的指令,只是漸漸得越靠越近,靠得非常近,僅僅一隻手臂的距離。2085頭上的傷口清晰異常,鮮血繞過鼻樑滴落在操控台再滑落地上,甚至有些滴在面前的研究員身上。
2085慢慢舉起雙手,那像是投降的模樣漸漸降低了人們的戒心,也是這時,他用那雙手扭斷了研究員的脖子——
人們在面對失控時大約需要幾秒鐘反應,同時也是甦亡者們殺人所需的時間。
就算是空手,經過改造融合的甦亡者無疑是台殺人機器,甚至保留了人類的智慧。2081在一陣混亂中抓住了一名躲進休息室的研究員,手腕一轉,喀!扭斷那人的肩膀,接著,喀!那人的脖子被折成僵硬的直角。
場面混亂無比,刺耳的尖叫以及無法組成與句的哀嚎與吶喊充斥整個空間,濃厚的血腥味四處沾染。為什麼?這究竟怎麼回事?他們的目的性為什麼如此明確!是誰?是誰向他們下達指令?紅色警報!必須發布紅色警報!這些人不能從這裡出去!
黛碧趁亂壓下緊急撤離按鈕——什麼也沒發生!她再壓一次!警報呢?她瞪著那些甦亡者,手不停地重複按壓按鈕,只是那些實驗體幾乎沒有正眼看她一眼,有幾個甚至從她身旁走了過去。四周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鴉雀無聲,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只剩下她按壓按鈕的敲擊聲。
實驗體2083走到黛碧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隨著男人越發強勁的力道,黛碧瞬間眼前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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