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館的祭司 - 11

「啊啊啊啊啊！」

窗外突然傳來驚叫聲，打斷眾人的對談。

「那是……蓋明嗎？」

當迪羅認出聲音的主人時，克諾朝窗外看。

「是蓋明沒錯！」

由於窗外有樹狀怪物守著，其他人不敢靠近窗邊。但聽克諾這麼說，迪羅鼓起勇氣來到克諾旁邊。

「蓋明他還活著！」

達格、瑟洛、莎敏，這幾個比較有膽量的人也跟著來到窗邊。他們所看到的，是蓋明被那隻大黑狗咬著腳，拖行到圓形石台的過程。

「好痛！好痛！」

蓋明的腳被尖銳的長牙刺穿，鮮血正汩汩流出。身體因為在泥巴地上拖行的原因而滿身污泥。

他用另一支腳去踢那隻大黑狗，企圖讓牠鬆口，但牠卻不為所動地繼續走向圓形石台，而夏謬就站在那裡。

「要去救他才行！」

「怎麼救？跟那群怪物打嗎？」

「克諾！快想辦法！」

「這……我也沒辦法。」

裘莫沒有靠近窗邊，而是隔著遠遠地問他們看到什麼。

並不是裘莫沒有勇氣去看，而是他並非百分之百相信克諾的保證。

莎敏把她所看到的轉述給其他不敢靠近窗邊看的人。裘莫在聽到她的敘述後，問：

「克諾，你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麼嗎？」

「我不確定，我所得到的資訊其實不多。但是既然夏謬都說要把我們當祭品，很有可能是要舉行儀式。」

「蓋明要被抓去舉行儀式嗎？」

「……」

只見蓋明被拖到石台旁後，大黑狗鬆開了嘴巴，而夏謬丟下雨傘，像是搬運貨物似地，兩手抓著蓋明的衣領和褲腰帶，看似輕鬆地把微胖的蓋明抬到石台上。

蓋明躺在石台上，周遭圍繞著夏謬、大黑狗和樹狀怪物，讓他驚慌到極點，發出像女生般的尖聲。

樹狀怪物們伸出觸手，壓住不斷掙扎的蓋明，並把他身上的衣服撕破。不久，蓋明就被脫得光溜溜地。

接著夏謬開始念起咒語，從口袋裡拿出一瓶又一瓶的不明液體，倒在蓋明肥胖的軀體上。

那是招喚出遠古邪神的儀式，又像是製作料理的過程。

任憑雨水沖洗著蓋明的身體，夏謬一瓶又一瓶地將液體倒在他身上。咒語越念越快，越唱越激昂。最後，只聽聞那一句讚頌邪神的名諱，咒語吟詠結束。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從森林深處，傳來像是猿猴的叫聲。

有東西正從森林裡過來。樹狀怪物們全低下頭，夏謬與大黑狗半跪了下來，低著頭恭迎降臨的神祇。

只見森林裡走出另一頭樹狀怪物，而祂的所有觸手，全都集中在一個點上，捧著一顆小小的白色肉球。

樹狀怪物將白色肉球放到蓋明的身上。蓋明看著這顆約一個背包大小的不明生物體，不規則鼓起的肌肉組織，底部竄出幾十根細長的觸手。接著在祂表面上，裂開一道長著利牙的大嘴巴，嚇得蓋明翻起白眼了昏過去。

這對他來說是最後的幸運，因為接下來，蓋明的頭就被祂一口咬住。

蓋明成為邪神的祭品了。

瑟洛與莎敏都別過頭，不想再看下去，忍耐著喉嚨間的嘔吐感。迪羅、達格與克諾也難掩驚愕之情。

「那個白色的東西……可能就是他們崇拜的主神吧。」

「主神？」迪羅說。

克諾深呼吸一下，不這麼做，他也講不下去。

「雖然不知道實體是什麼，但是看起來和其他怪物是有地位的差距。」

「蓋明……死了嗎？」莎敏問。

沒有人回應。畢竟頭被吃掉了，怎麼看都不像還能活著的樣子。

莎敏腳軟地坐倒在地上，這不是聽其他人說誰死了，而是親眼看著同學死掉。

繼昨天車禍的死別，現在又在眼前上演認識的人被怪物吃掉的畫面，莎敏已經無法再假裝沒事了。

但那場儀式尚未結束。

那顆白色球體在吃掉蓋明的頭部後，觸手伸進他的頸部斷口處，一根又一根地插入，像是接掌蓋明的身體般，樹狀怪物鬆開固定他手腳的觸手，讓他站了起來。

蓋明失去頭顱的身體頂著那顆巨大的白色肉球，有氣無力地走著。

他們都看不下去了。迪羅與瑟洛把莎敏扶回沙發上。

剩下達格和克諾，他們繼續觀察著被白色肉球主掌的蓋明軀體，一步步地走向附近的井邊，一個翻身，就掉進井裡去。

雖然不知道那到底代表什麼，但達格直覺上認為這不是好事。

「那麼，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達格問。

一時之間，沒有人能回答這問題。

「我想，各位也不想枯坐在這裡等死吧？」

迪羅像是詢問大家意見地，環視著所有人。

「克諾，你知道怎麼逃出去嗎？」

但克諾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很遺憾，我沒能得到逃離這裡的方法。」

「你不是說，只要遇到危險，就會看到什麼嗎？你趕快看看該怎麼離開這裡！」麗西焦急地說。

迪羅與其他人也像是在祈求奇蹟似地看著克諾。

「那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就算是有神奇能力的克諾，現在也派不上用場。

「我想我們最好趕快作準備。」達格說。在其他人說話時，他一直看著圓形石台，像是監視著怪物們的行動般。

「夏謬跟那隻大黑狗，已經不見了。」

察覺到夏謬開始展開新的行動，頭腦動得快的裘莫趕緊問：

「克諾，你剛剛說，那些樹狀怪物之所以不會進來，是因為身體擠不進屋子裡來吧？」

克諾點頭。

「那是不是夏謬和那隻大黑狗可以進得來？」

其他人聽到，全都驚慌地看著克諾。

只見克諾點頭示意。

「夏謬進來了？」

恐慌的情緒瞬間又無聲地擴散到所有人身上。

「迪羅，你決定怎麼辦？」裘莫問：「當然你不會只是毫無抵抗地等死吧？」

「那當然！」迪羅從動搖中被拉了回來。「我們得團結起來，不再讓任何一個人成為邪神的祭品。」

他們把這間客廳的兩個出入口打開，分別由達格和瑟洛看著。一旦看到夏謬或是任何怪物靠近，立刻通知所以人，從另一個出口逃離。

「克諾，從現在起，如果你又看到任何影像，就趕快說出來。」

迪羅吩咐完克諾的要求後，要大家冷靜下來，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還能有什麼行動啊？我們全都會被吃掉！跟妮瑞一樣！跟蓋明一樣！」

凱多歇斯底里地說著，他的精神已經不安定了。麗西也同樣，一直表現出坐立難安的樣子。

「你們冷靜點！我不會再讓任何人被吃掉的。」

即使是虛枉，毫無根據的保證也好，迪羅知道，為了避免最糟情況的集體恐慌出現，這種謊言也是必要的。

現在客廳裡有十一個人。

其中荷亞失去了一支手，因驚嚇過度和失血，陷入精神恍惚的狀況。凱多、莎敏、麗西又有點恐慌的徵兆，也需要注意。優華本來就膽子小，從剛才就一直不說話，只是躲在迪羅背後。蘇萊也不知為何，只是一直看著一本手札，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現在的處境。

「我們必須確保兩樣東西：食物和武器。」

因為迪羅自己肚子也餓了，所以他知道現在必須讓大家吃點東西。

據達格表示，他在調查廚房時，有看到一些罐頭食品和瓶裝礦泉水。而在更早之前，跟蓋明調查二樓時，有看到一間放置古董刀劍的陳列室。

「我們分成兩組，一組到廚房，一組到二樓找武器。達格，只有你知道那間陳列室的位置，所以你負責這個。」

達格爽快地答應。

「至於廚房，就由我帶頭吧。我認為最好兩組各三個人比較好。」

照理說這時候都由男性去行動，但是在場的只有五個男生在。

「只要跟克諾同一組，要我哪一邊都沒問題。」裘莫說。

「為什麼？」

「照剛才他的說法，克諾只要遇到危險，就會出現幻視。既然如此，克諾就像是危機警報器一樣，跟他在一起，就能迴避掉危險。」

裘莫這麼一說，其他人全都對克諾懷有希望。

「那麼，就讓克諾留守在客廳好了。」

迪羅這句話，讓大家一時錯愕。

「客廳裡會留下較多人，把『警報器』留在這裡較好。」

「……該不會我以後都要被叫『警報器』吧？」

不理會克諾的詢問，分組繼續下去。

結果變成兩人一組，前往二樓陳列室的達格和裘莫；前往廚房的則是迪羅和凱多。

一開始，凱多顯得怯弱而不太願意走出客廳，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找回他原本的氣勢。

而這時莎敏表示想加入達格那一組，理由是想找薇里。

「我們只會去那間陳列室，之後就馬上回客廳。」達格說。

「那我只要拿到武器就好，之後讓我一個人去找薇里。」

「莎敏，不要衝動。」迪羅說：「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而且妳根本不知道薇里在哪裡。」

「我認為妳大概找不到吧。」裘莫插話：「按照克諾所說的，薇里是在某個大房間裡的話，那應該很好找才對。可是我們幾乎找遍了這裡，能進去的房間都找過了，鎖起來的房間也不像是大房間的樣子。照刪去法來看，就只剩四樓了。」

「你是說薇里有可能在四樓？」

「因為也只剩那裡沒找，但是沒有樓梯可以上去。也許樓梯在哪個被鎖住的房間裡也說不定。」

在場的只有蘇萊一個人知道通往四樓的樓梯所在。

「莎敏，妳留在這裡，幫我照顧優華吧。等我們回來，再一起去找薇里。」

優華現在除了迪羅外，就只會接近瑟洛跟莎敏。像隻小動物一樣，對其他人都連眼睛也不敢看。

莎敏現在只能靠照顧別人，才能安定自己的思緒。既然迪羅也說會去找薇里，那莎敏也就答應了。

結果還是維持著兩人一組的方式，他們四人離開客廳。一步步憂心地走著，深怕下個轉角就會撞見夏謬，或是其他更可怕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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