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弗失控的情況比過往每一次都要嚴重，他不接受江謀仁觸碰他，也聽不見江謀仁的叫喚。直到房內的燈光亮起，杜弗失神的雙眼微微顫了顫，在多次輕聲細語中回神，緩緩聚焦在江謀仁紅腫的眼睛上。
江謀仁看著他恍惚的神色，輕聲問：「祈祈？還好嗎？」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gcJ2t52B
杜弗沒有回答。他轉移目光看著自己的腳趾，把江謀仁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攏緊了點，又將身體往牆角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防範動作刺傷眼前人，江謀仁卻只能乾巴巴地說：「對不起，我不該......我不該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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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還是沒說話，他把半張臉埋進膝蓋後頭，露出兩隻空洞無光的雙眸，落下的淚水洇濕被褥，卻遲遲不願看一眼江謀仁。
熟悉的觸感讓他想起過往，腦袋脹痛得緊。他緩慢地眨眼，模糊的視線又一次把他帶回到那最後一次的交易，涼意延著腳底侵襲上暈眩的腦袋，只感覺到冷。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L5WJlzik
很冷。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IzFQyGk2
心也很冷。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6RT2h9pS
為什麼他要這樣。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DVTNNslU
為什麼他要跟他們一樣。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8LtsW6JS
今天他能仗著自己醉酒，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一次的原諒與委曲求全，換回來的會是甚麼？再一次的傷害與折辱嗎？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VlBnoK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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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伸出的手被杜弗用力拍掉了，臉上的錯愕映在杜弗盛滿慍怒的眸光裡，他甚至不曉得該如何解釋以及道歉，才不顯得蒼白無力。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I6wthpTu
只聽見杜弗喑啞的話語傳來，霎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你和他們做了一樣的事。你滾，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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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懸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來，與之同時，還有江謀仁懊悔心痛的淚水。
這是唯一一次，恐怕杜弗是實質意義上的要他滾。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nQLKMdwm
江謀仁不知道自己竟無意間，又一次令他想起過去，而這一次顯然比以往還要嚴重。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Kk2rYcXw
做了一樣的什麼事，江謀仁甚至不願意再想起，可他止不住活躍的大腦聯想出畫面，在過往，那一刻他的懼怕有多深，剛才的驚嚇與憤怒就會有多大。
口口聲聲的愛，到頭來於他全是傷害。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Z6OIztQF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愛他。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PlJkikH5
犯賤到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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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OsijJ9Dg
杜弗怔住了，他抬眸，看見江謀仁又一巴掌搧在自己臉上，力道大得令面頰轉瞬紅腫，刺眼得很。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xpqxQJgX
「對不起......」江謀仁的身軀不知何時呈現跪姿，雙手緊緊攥住被單，那雙帶有懊悔的雙眸甚至不敢與他對視，只是任由淚水暈開嘴角的血痕，沿著下巴滴落到了褲子上，染上一朵嫣紅。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Kn6IxIHF
顫抖的嗓音刺進杜弗的耳膜，把那些不安驅散了點，卻一路竄到心臟，鑽心的疼，「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你別讓我滾......求求你別讓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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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刻，他甚至不願意去思考是失望、還是只是心寒到了極點。
「我真的錯了.......你、你可以不原諒我......但能不能別讓我滾......」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l8GBlcsc
他看著神色冷漠的杜弗，慌亂地讓淚水打濕衣衫，又一次無措地垂眸，錯過了杜弗探究、神色複雜的目光，顫顫巍巍地說：「我以後都不碰你......求你......求你別讓我滾好不好......」
那雙眼睛的哀悽過於濃厚，杜弗看著他沒有回答，只是在許久後撇開眼，低聲說：「離我遠點，我想靜一靜。」
心臟的熱度褪得一乾二淨，江謀仁看著他疏離的眉眼，彷彿喪失言語能力，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想觸碰他，但他不敢，「......好。」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YLr3BMQd
哽咽依舊還在，心臟的鈍痛也依舊在，甚至有增無減，「......是我錯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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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片刻，起身下床，轉頭看了一眼準備躺下的杜弗，緊咬著唇剛想上自己的床鋪，就聽見他說：「冰敷完再睡，明天會腫。」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xfU3XTw3
江謀仁神色複雜地轉回頭，淚水在動作間被甩離臉頰，可他見到的只剩下一個後腦勺，像是聽見了幻覺。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jpqhTFIV
他愣怔失神很久，滾動的喉結不太安分，沙啞的嗓像被悔恨腐蝕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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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即便手裡攥著江謀仁的衣服也是一樣。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8PrkwV79
那些畫面不停地重播著，他在裡頭死命掙扎，卻只是徒勞。十七次的記憶次次鮮明，他記得自己每一次的逃脫契機，也記得清他是如何被捉回，更記得牢所換來的代價是什麼。
而那些數不清的交易卻相互交織，死死纏繞住身體上下的每一條神經，只要輕輕觸碰便會引領回憶，而後抽搐著渴望解脫。
他只能很卑微地祈求上天給他遺忘的機會。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eSGzX30t
如果失憶就好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s598iFXY
是不是痛苦得以忘卻。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75dYiwZ4
是不是難堪得以抹滅。
又或者，不要活著是不是痛快點。
記憶裡的觸碰他無力反抗，滾燙的手摸在自己身上，卻像穿透血肉、緊緊握住了脊梁骨，難受到站不起身，痛苦到連喘息的空間也沒有。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6AOVv4Sb
噁心透頂。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QKKmReBF
骯髒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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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觸碰到哪一點，刺骨的涼意總會竄至顱頂，如當頭灌下一捧冷水，冰得發顫、凍得麻木。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6zWTfFsT
他想逃，可手腕被捆著、視線被剝奪，只能任由那柄無形的利刃緩緩移到了身下，而後被什麼給包覆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1McLD1xU
為什麼不砍下去。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Bd2HKrgK
為什麼......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VxLdJJ53
......為什麼不砍下去！
為什麼要受此折磨？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V6le5cFw
為什麼要成為無能的廢物？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Wm0UwXFb
又為什麼，他也變得和他們一樣？
噁心。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vTeyVuxT
噁心極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xbgURrts
......太噁心了。他為什麼要這樣。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o3z9iY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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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焦急地站在床邊不敢觸碰他，只能聽著他在惡夢裡囈語，在夢魘裡掙扎，自己卻無能為力。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MoIDxehn
比以前每一次都要糟糕。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yDuEszKR
比以前每一次都要劇烈。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mPgo9Jj1
而這一切，全是自己造成的結果。
落在地上的那件衣衫，曾經杜弗每晚都攥著入眠，可如今他不要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FHUIS01t
他不要那件帶有自己氣息的衣衫。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VewtbWK0
他不要自己觸碰他。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Yqoa6JqA
他更可能，還不要自己。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RdD9Jk1g
即便自己從未被他「索要」著擁有過。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dNdGm8b6
可那顆心早已捧在雙手上送給他，如今是自己作的孽，被扔在地上又有什麼好委屈的。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qcpZHTA2
是自己不懂珍惜，又怪得了誰呢？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35duCu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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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於事無補，他只能一遍一遍地輕聲喚他，只能任由淚水模糊眼中他的輪廓，只能把手僵在半空，遲遲不敢替他撫平緊皺的眉頭、抹去痛苦的淚水。
為什麼不知足。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v3abQtJY
為什麼要被慾望吞沒了理智。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cVTEzhAP
為什麼要任由佔有慾去傷到他。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BNDKjPmG
為什麼要任憑自己的私心，去湮滅他眼底好不容易泛起的光芒。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DVYNnx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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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他在夢裡無望地喚著。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SJ9Mt6cP
「我好痛苦......」他在夢裡無助地哭著。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mTLvEXGa
「救救我......」他在夢裡無力地哀嚎著。
可沒有人能救他。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VWz8iQ7S
自己也救不了他。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xfpgTnOD
只能任由他落入泥沼，最終把自己都給淹沒了，被記憶蠶食到留下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退回去吧。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R8klQDSQ
如果自己只會讓他煎熬，那就退回去吧。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yqVkLZss
放下情愛、放下奢望，退回去吧。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0f6mT3Em
沒什麼好哭的，不過是罪有應得。
§落花的碎嘴時間§
孩子，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Iqsuja5R
你會因為衝動而後悔的QQ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t5a4Q6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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