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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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的呼吸聲在身邊繚繞，身體好熱，喉嚨很乾……
水，水……給我水！
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如穿過飛瀑般看清出面的景色。赤裸的身體在眼前展露無遺，眼前的畫面不斷上下晃動，感觀慢慢回籠，他才驚覺自己控制不住律動的身軀！
他的手不受控制掐向女人的後頸，在彷彿魂不附體的情況下傾身咬住女人的後頸，埋於對方深處的灼熱異常漲痛，在女人尖聲的呻吟下，他在對方深處成結，播下後代的種子。
當他的意識重掌身體的控制權時，他崩潰地坐在床上看著昏睡的女人與凌亂的環境，室內瀰漫著濃郁的草木香與花香。兩行眼淚無聲滑下，他品嚐到血和淚的味道。
他終究還是敗給本能，敗給一場算計。
章昀睿猛然睜開眼睛！雙手緊緊抓著蓋在胸前的被子，整個人如在水裡撈出來般汗濕重衣。
脫下濕透的衣服進入淋浴間，站在花灑下低頭任由涼水沖刷全身，那份從夢裡帶出的灼熱感才暫緩過來。
換上乾淨筆直的襯衫和西褲，他站在鏡前面無表情地將額前的碎髮用髮蠟固定在腦後，仔細地噴過古龍水蓋過本身的草木香，將西裝搭在前臂走出房間。
方才的夢令他猶有餘悸，緩慢地步下樓梯走到客廳時被一個小身影撞上，卻不懂反應過來。
章霽景抱住他的腿，囔道：「爸爸，爸爸！今天我學校休假不用上學呢，你帶我去玩好不好？」
他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彎身抱起章霽景問：「為什麼不用上學？」
「老師昨天說學校要進行喉管工程，再不做學校就會變臭臭了。」
他皺了皺眉，問道：「你媽媽呢？」
「媽媽不在家！」章霽景捧著章昀睿的臉，嗲聲嗲氣說：「爸爸，出去玩嘛……」
「不行，爸爸今天要上班。」
「那爸爸帶我上班！我會乖乖的，好嘛？好嘛？」章霽景完全黏在父親身上，完全不讓他萌生拒絕的念頭。
章昀睿低嘆一聲，說：「好，到了公司你要聽萬榛的話，不准亂跑。」
「知道。」章霽景親了他一口，興高采烈地吃過早餐，跟父親一起等萬榛開車過來接他們到公司。
當車子抵達章家，章昀睿抱著章霽景坐上轎車後座，餘光瞥見萬榛透過後視鏡一直盯著他。他挑一挑眉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萬榛急忙搖頭，踏下油門將車子駛出大宅。
車子駛到市中心，章霽景興奮地指著窗外購物中心的大型廣告說：「爸爸，這款醫生遊戲很好玩！我在學校玩過，老師都讚我很像大醫生！」
章昀睿探頭看了眼，那是一款模仿醫生用具玩家家酒的遊戲，做工算不上精美，但勝是動畫周邊產品，孩子都紛紛模仿。他輕撫孩子的頭，笑說：「你要是喜歡當醫生就努力讀書，將來在研究所工作，我們的醫院總有你的席位。」
「好！我長大要當個大醫生！」章霽景舉起雙手笑說。
章昀睿沒將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倒是萬榛一聽見「研究所」霎時冒了一身冷汗。他攥緊方向盤偷瞄後視鏡，卻撞上章昀睿的眼神。
「萬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今天一直盯著我看。」章昀睿不耐煩說。
萬榛驚得差點在紅燈下重踏油門，他摩挲了幾下方向盤，鼓起勇氣再次對上章昀睿凌厲的眼神說：「章總……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章昀睿一聽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愣了半刻，傾身抓住駕駛座的椅子問：「他在哪裡？」
「他在我們的研究所裡……」
「沒可能！研究所人員的名單必須經我批准才能在裡面工作，他不可能在裡面。」
「不是研究人員，是……」萬榛咬牙，嚥下哽在喉中的口水，續說：「實驗對象，Beta志願者。」
章昀睿深知他們正在進行什麼測試，為達目的，這些志願者都簽下生死狀，即使實驗出現任何不可磨滅的副作用甚至死亡，他們都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他記得前陣子萬榛跟他說過顏赫給他們送了一個Alpha和Beta志願者！
「立即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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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置身火爐的熱氣瀰漫開來，焦躁的情緒沖昏頭腦，只想找到冰涼又解渴的水源澆滅從心底燃起的火。他慢慢爬起來，指尖觸到又涼又軟的身軀，迷濛的雙眼立刻清晰起來，看見趴伏在他身下的肉體。
那股燒在心頭的火轟然而上，他兩手掐住身下人的後頸，急切地咬上鮮血淋漓的腺體。然而咬下後卻沒有咬破腺體的口感，他情不自禁加重力度噬咬，挺身進入薄弱的生殖腔，全憑本能完全標記眼前的人。
慘痛的叫聲長揚，他依舊充耳不聞，鬆開牙關換個角度再重重咬下。鮮血從頸後的傷口流出，他如嗜血的妖物不斷吸啜那股熱流。
玻璃房外的研究人員冷眼地觀察被咬得遍體鱗傷的Beta和發情失智的Alpha，一邊輸入資料和數據，一邊說：「Alpha準備第三次成結，觀察Beta的生殖腔活躍度。」
Alpha和Beta手腕上的監察手環亮起紅光，Alpha仰頭猛烈聳動下身，兩手箝制著Beta的腰埋身其中，灼熱的柱體猛然在生殖腔內成結，進行最原始而激烈的繁衍。
「不——啊啊啊！！」Beta瞠目慘叫，即使伸手往後推拒Alpha，卻依然不能阻止對方刺進脆弱的腔體。
裂帛的聲音與玻璃爆破的聲音同時響起，發情的Alpha與暴怒的Alpha資訊素在空氣中互相爭鬥！現場的研究人員要不被巨大的資訊素壓垮在地，要不無力阻止突然破門而入的Alpha。
床上的Alpha突然被人抓住手臂往外拖拽，他如被惹怒的雄獅朝對方咆哮，身下的結更為牢固地抓緊身下的獵物。鮮血不斷從Beta撕裂的穴口流出，突入而狂怒的Alpha雙眸變得血紅，回頭對研究人員怒吼：「注射麻醉劑！」
抱著章霽景從後追上的萬榛看見眼前的劣況，顧不得被嚇哭的小少爺，猛搖嚇呆的研究人員說：「給實驗Alpha注射麻醉劑！快點！」
嚇到目瞪口呆的Beta研究人員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按下緊急按鈕讓Alpha的手環注射麻醉劑。
Alpha漸漸失去意識歪倒在凌亂的床上，被成結的Beta卻未能掙脫，隨之倒在床上，失去意識前看見昔日熟悉的身影，不斷叫喊他的名字。
「安頌！安頌！」
萬榛看著自己的老闆如受傷的猛獸大吼，然後抓亂整齊的頭髮，竭力收起強大的資訊素，語帶哭腔大喊：「快來人幫忙！救救他！救他！」
研究人員陸陸續續起來，負責緊急應對支援的醫護人員亦走上前來。當他們分開相連在一起的Alpha與Beta時，Beta頓時血流不止，四周的儀器響起警報。
一名醫生急道：「生殖腔破裂嚴重出血，快將他送到手術室！」
章昀睿看著雲安頌被人送走，沿路流淌下來的血液與昔日流產的畫面重疊，他挫敗地走出研究室，脫力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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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霽景剛才被父親與另一個Alpha的資訊素嚇哭，又看見父親崩潰挫敗的模樣，好不容易才被萬榛哄好，趴在他懷裡掛著眼淚抽抽噎噎地睡去。
萬榛抱緊他輕拍他的後背，在單人病房的沙發上遙望坐在床邊的章昀睿，忍不住低聲嘆了一口氣。
章昀睿伸手握住雲安頌冰涼的手，微弱的脈動從指尖傳來，莫名的心慌令他不禁更用力攥緊對方的手。
訣別四年，他曾想過無數個重逢的畫面。他以為找到雲安頌時，自己會忍不住暴怒質問對方，又或者徹底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漠視他、嘲弄他，卻沒想到他們的重逢如此混亂而倉促，甚至令他的資訊素失控。
疼痛之中忍不住發出一聲嚶嚀，雲安頌徐徐張開雙眸，茫然地看著天花半晌，轉頭看向床邊的方向。
坐在床邊的人緊張兮兮地看著他，表情就像當年捧著花來探望他的少年，但經過歲月洗禮，如今眼前的人已是成熟穩重的成年Alpha。
原來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他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慢慢攥緊，蹙眉苦笑說：「……好久不見。」
「嗯。」章昀睿壓下哽在喉間的東西，淡淡應道。
雲安頌想坐起來，卻牽動脖子和身下的傷，肚子也痛得厲害，他擰起眉頭問：「那個Alpha……怎麼了？」
「你還關心他？」想起剛才醫生說，雲安頌的生殖腔因承受多次成結及強行分離而造成大出血，他就覺得份外氣憤。以前雲安頌的生殖腔早在流產時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現在再次受傷，很可能留下後遺症。
「他是我的Alpha。」
「你說什麼！」章昀睿生氣說。
雲安頌定睛看著他，堅定道：「阿陽是我的Alpha。」
章昀睿掐緊他的手，狠狠地瞪著雲安頌的雙眼。
「爸爸……」不遠處傳來孩子戰戰兢兢的聲音，雲安頌強行撐起身往聲源看去，瞥見萬榛抱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孩子。
章霽景從萬榛懷裡下來，小跑著走到章昀睿面前討抱。
章昀睿壓下怒火與情不自禁溢出的資訊素，放開雲安頌的手將兒子抱到腿上，冷淡道：「他是我的兒子，我跟容倩的孩子，章霽景。」
雲安頌心知他故意用同樣的方法報復自己剛才說的話，嘴邊牽起淡淡的微笑，看了眼章霽景，淡說：「這才是你該擁有的幸福。」
「我的幸福從來不在你手裡。」章昀睿說。
明明知道這是事實，但聽見當事人這樣說，原來還是會感到心痛。雲安頌垂下眼眸，肚子又隱隱作痛起來。他乏力地重新躺下，悄然捂住肚子低嘆一聲說：「是啊，幸福從來不是別人給予的。」
他看著章霽景，仔細看過跟章昀睿如出一轍的五官，溫柔笑說：「孩子很像你，是Alpha嗎？」
「是。」章昀睿點頭說。
雲安頌緩緩點頭道：「真好，是站在頂端的孩子。生於Alpha與Omega締結的家，生為Alpha，前途自然不會差。」
「夠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被性別和家庭困住！」章昀睿抱緊孩子站起來，如上位者般下眼俯視他，厲聲說：「人之所以不幸，不是因為他的出身和經歷，而是他在受傷的地方跌倒不願站起來，還認為一切都是命運！這該死的『命運』和『註定』根本不存在！你到底還要自怨自艾到什麼時候！」
雲安頌第一次被章昀睿指責，頓時愣住不懂回應。萬榛連忙上前接過快要被嚇哭的章霽景，空下兩手的章昀睿一手抽住雲安頌的衣領，將他上半身拉起，怒道：「我承認我是個混蛋，但你也好不到哪裡，我們之所以落得今日的結果，誰都不比誰無辜！最無辜的，只有霽景！」
「我不無辜？你敢說我不無辜嗎！」雲安頌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炸毛起來，抓住他的手，慍道：「當年我跑到馬路尋死，沒有一分騙錢的意思，但撞到我的人是誰難道你不清楚？你敢對我說你是無辜的？」
章昀睿聞言瞠目怔住，雲安頌青白著臉冷笑一聲，續說：「看著我深陷自責和內疚十二年很有趣吧？像個傻子一樣愁出精神病，像個無知婦人一樣期待給你生孩子，還甘願看著你跟別人結婚，像狗一樣聽你們章家父子的命令，到頭來我得到什麼？連孩子都沒有了！最後我只想一個人走！到一個沒有你的地方！你卻回頭玩深情戲碼！」
一顆淚珠滾下，雲安頌輕輕一笑，拉著章昀睿的手坐起來，哭著笑說：「我過夠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生活，我不敢要了。」
看著淚眼婆娑的雲安頌，想質問他為何要用藥將他推給容倩的話哽在喉嚨不上不下。章昀睿咬緊後槽牙放開雲安頌，重新抱回章霽景對萬榛說：「安排護工過來照顧他。」
「是……」萬榛來回看了眼老闆和雲安頌，最後跟上章昀睿的腳步離開病房。
章霽景盯著坐在床上的叔叔，胸口隱約疼疼的，覺得這個叔叔好傷心好可憐。他不禁癟嘴蹙眉，雙手抓緊萬榛肩膀上的衣料。
聽著關門聲響起，雲安頌忍著腹間和身下的疼痛，抱著雙腿埋首其中坐在床上，輕細的哭泣聲在潔白的病房裡似有若無，任由悲傷籠罩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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