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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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昀睿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無法給予他溫暖的章家,只想趕快洗澡並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到他與雲安頌的家尋找線索。誰知一踏入家門,新婚的妻子帶著微鬱的眼神迎上來,關切道:「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
他見容倩想伸手摸上他的臉,連忙擋住她的手腕,淡說:「沒什麼。」
容倩舉著落空的手,尷尬地凝望丈夫的雙眼,那雙眼睛裡沒有半點新婚燕爾的喜悅,滿目只有疲憊與不耐。她垂下手,低頭沉寂片刻,強顏歡笑抬頭說:「快上樓洗澡休息吧,我給你盛碗熱湯暖胃。」
容倩苦澀的笑容令他想起一直默默承受傷害的雲安頌,他的心房猛地一緊,隨著跳動隱隱作痛起來。他在心底決定要盡快解決所有事情,不再傷害雲安頌破碎的心,要一點一點將他親手毀掉的心重新拼湊起來。
「章昀睿。」章迅從站在樓梯下眼盯著自己的兒子,冷道:「上來。」
章迅從背對兒子望向窗外的花園,兩手負在身後。
「你是一個已婚的Alpha,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跟Omega妻子生兒育女,好好建立你的家庭。」他轉身盯住章昀睿,續說:「而不是圍著一個低下的Beta轉,我放任你十二年了,還不夠嗎?」
章昀睿擰起眉頭,冷道:「當初你不是同意我照顧他嗎?為了傳宗接代就改變想法了?」
「我讓你照顧他,沒有同意你跟他搞在一起!」章迅從怒道。
「或許我該把事情告訴你。」章昀睿笑了笑,淡道:「你最期望的孫兒曾經出現過,但因為我的無情無義,已經靜靜地走了。」
章迅從皺眉怒目說:「你說什……」
章昀睿咬牙,忍住心痛說:「安頌雖然是Beta,但他有了我的孩子。可惜他一直以來身體不好,孩子流產,心理也出現了狀況。這種時候……你教我怎麼無視他!」
章迅從沒想到雲安頌竟以Beta之身懷上孩子,回想當年在醫院看望躺在床上的雲安頌,第一印象是這個少年又乖巧又文靜,跟家裡的兒子南轅北轍。即使後來知道章昀睿跟他在一起也不阻止,因為他看到章昀睿在雲安頌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成熟穩重。
然而談到結婚對象,雲安頌不能成為最終伴侶。
他只是一個Beta,而且是一個出身很差的Beta。
章迅從咬了咬牙,壓下心底的同情與憐憫,冷道:「Beta受孕的可能性太低,他現在流產了代表他的身體不適合懷孕,再次懷孕的機會幾乎零。你現在陪著他只是一時心痛,以後他還是要面對你已經成婚的事實。」
「所以我打算放棄了。」章昀睿定睛望著父親,堅定道:「我放棄這個家。」
「混帳!」章迅從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怒道:「為了一個Beta連自己的家都不要?!你到底把我、把容倩當什麼!」
章昀睿用手背擦拭被打痛的臉頰,沈默不語。
章迅從指著他,怒說:「你一直想不通就不用回公司了!」
章昀睿沒有回話,冷笑一聲直接轉身拉開書房的門,卻見一臉錯愕的妻子用托盤捧著熱湯站在門前。他從容倩身邊側身而過,逕直走到客房用力關門。整座宅子彷彿應聲震動,正在工作的傭人不禁停下手上的工作盯著緊閉的房門。
他走到窗邊打電話給王姨,約她明天一早到他與雲安頌的家,他有很多問題要問她。
而同一時間,章迅從也打通了一個電話,語氣不善道:「幫我把他處理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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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坐在餐桌前,兩手捧著章昀睿親自給她倒的熱茶。坐了好幾分鐘,章昀睿依然默不作聲坐在她對面看著桌面,她頓覺如坐針氈,訥訥道:「章先生……」
章昀睿聽見她的叫喚,像被按下開關的機械人一樣甦醒過來,抬頭直視她應了一聲,淡道:「有些關於安頌的事想問問你。」
「請問。」王姨點點頭。
章昀睿深吸一口氣說:「安頌他這幾個月以來有沒有發生自言自語,或者行為異常的舉動?」
王姨原以為章昀睿跟雲安頌是情侶關係,但當她知道章昀睿跟容倩結婚的消息,她就知道雲安頌只是被養在外面的小情兒。她不是沒有同情過安安靜靜又乖巧的雲安頌,但這些豪門恩怨又豈是她敢涉足的,所以她一直不多說半句,只用心完成自己的工作。現在章昀睿這樣問,再加上最後一次見雲安頌時的情景,她不禁擔心起來。
她忍不住壯著膽子問:「……雲先生他還好嗎?」
「他不好。」章昀睿搖頭,又道:「他現在精神狀況很差,我需要知道他之前的事,才能跟醫生商量對策。」
王姨認真地回想章昀睿提出的狀況,驀然想起一件事。
「我起初來工作時,雲先生一直比較沉靜,很少說話或者吩咐我準備什麼東西,但有一天他跟我說他快要生日了,想好好準備那日的派對。那幾天他特別雀躍,整天坐在沙發上看平板挑選蛋糕,間或會自言自語說『這個蛋糕看起來很好吃』之類的話。我以為他只是下意識把心聲說出來而已,現在看來……」
王姨看了眼章昀睿沉下來的面色,續說:「生日那天,雲先生讓我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飯,然後讓我早點回去,一個人在家等你回來。可是到了第二天,桌上的晚餐明明有兩副碗筷,但菜餚只動了少許,生日蛋糕上的奶油都塌了,蠟燭也融化在奶油上。我當時還有點生氣您們為什麼沒有把東西收拾好。」
「那天我沒有回來。」章昀睿攥緊放在腿上的手,咬牙道:「他生日那天……我沒有回來。」
回想那被遺忘的生日,他不單止完全沒有跟雲安頌慶生的意思,還跟容倩到婚紗店試穿禮服。當時他是怎麼想的?他將雲安頌看成累贅,想把他交給連浩耿照顧,然後安穩地完成婚禮,預想將來以完美無瑕的章氏繼承人身份出現在大眾面前。
他不只遺忘了雲安頌的生日,還試圖遺忘他的存在。
王姨作為局外人也感到隱隱心痛,她低頭嗑了一口溫茶,嘆氣說:「雲先生腿腳不便,平日很少走動,但他每天黃昏都會站在窗邊往外看。直到腳站不住了,他才會坐下來靜靜看電視。看起來……很寂寞。」
章昀睿知道這是雲安頌的習慣。他們還未心生嫌隙時,他每天出門和回家都會在樓下的徑道往上望,跟站在窗邊等他回來的雲安頌揮手。那時候他很享受家裡有人等他的感覺,就算被路人側目,他都會牽起溫柔的笑容跟雲安頌揮手。
後來見過雲安頌的媽媽,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章昀睿掐住發疼的眉心,不想再回想那日的情景,愁道:「……他出事那天有什麼異樣嗎?」
王姨想了想,垂眼說:「那天雲先生如常坐在沙發看電視,廣告插播您的婚禮。我本想轉台,但見他沒有反應,廣告也很快播完了就不以為意,誰知雲先生就昏倒了。」
她抬眼看章昀睿幾眼,沉寂好一會兒,忍不住衝口而出道:「章先生,既然您已經結婚了,不如放過雲先生吧。再這樣下去,對您們都不好。」
章昀睿把臉埋進雙手,往下一抹深吸一口氣,抬起疲憊的雙眼說:「我明白了,謝謝你。」
王姨起身駕輕就熟把用過的杯子洗乾淨,擦乾雙手向章昀睿微微鞠躬說:「那麼我先走了,以後如果需要找人照顧雲先生的話,您再聯絡我,希望雲先生早日康復。」
「謝謝。」章昀睿起身跟王姨握手,禮貌地送她出門。
關上門那一刻,章昀睿覺得無力感充斥他全身,他不禁蹲在玄關埋首抱住腦袋。等他重新找回力氣時,他走到主臥和書房試圖尋找雲安頌留下的痕跡。然而他尋遍每個角落,只找到雲安頌的日常用品,沒有日記,也沒有書本。他打開雲安頌的平板查看瀏覽記錄,最新的記錄是有關蛋糕店的網頁,其次便是一系列關於他的新聞,有財經版的訪問,有經濟雜誌專訪,也有娛樂八卦新聞。
最後一篇關於他的新聞就是他與容倩訂婚的消息。
原來他一早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但依然裝作不知道,甚至欺騙自己即將要跟他結婚。
他長吁一口氣,帶著平板電腦離開他們曾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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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轎車駛到市中心時,正值下班堵車時段被逼緩慢地行駛,餘光瞥見握住方向盤的手戴著刺眼的戒指。他從沒想過一枚款式精緻的戒指能令他心生嫌惡!隨即摘下戒指隨手丟進抽屜。一想到雲安頌曾對麥尚柔說他們將會結婚,他的心又再次刺痛起來。
這些年他到底在幹什麼?一直消耗雲安頌對他的愛,還自以為是認為只要娶了容倩堵住章迅從的嘴,就能繼續跟雲安頌在一起。他不是沒有氣過雲安頌故意促成車禍的事,但他知道,真正心裡有鬼的人是他。論欺騙,他由一開始就騙了雲安頌,還因年少貪玩的故意接近他,騙了他的身心,將他囚禁在身邊十二年。
他才是最卑劣的人。
電話鈴聲響起,連接車中的螢幕顯示雲安頌的名字。他連忙按下接聽,電話一接通,他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說:「安頌?」
「嗯。」雲安頌的聲音從車廂中響起,淡說:「你現在能過來嗎?」
「可以。」章昀睿覺得自己像個性急的孩子般搶著回答有點尷尬,頓了一秒,吶吶道:「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雲安頌聞言閉上眼睛深呼吸,再睜開眼時,眼睛裡泛起一絲暖意,答道:「我想吃以前我們常吃那家蛋糕店的檸檬凍餅。」
「好,你等我。」他翻手看向腕錶,續說:「一個小時內到。」
「……嗯。」雲安頌輕聲應話,然後直接掛斷電話。
章昀睿瞥了眼後視鏡,對雲安頌聽似撒嬌的要求情不自禁牽起笑意,趁行車道一有空隙,立刻扭方向盤突圍而出,踏下油門朝蛋糕店出發。
坐在床上的雲安頌定睛看著放在腿上的電話,眼神空洞沒有半點靈氣,跟剛才向章昀睿提出要求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段日子他總覺得自己猶如走鋼索的小丑,一不小心就會從鋼索掉下來跌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而章昀睿就是他手上的平衡桿,是唯一他可以抓在手裡,給他安全感的物件。後來他發現,原來手裡的東西才是令他在狂風中寸步難行,甚至扯他跌入谷底的罪魁禍首。即使知道,他亦不想放開這份溫暖,但到了今天,方作林清清楚楚告訴他手上的溫暖原來是假的,是他自己手心的溫暖把冰冷的金屬桿捂熱,所有暖意只是他太過渴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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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昀睿狂性大發,把你咬成這副模樣?」方作林隨意把西服外套脫下搭在椅背,翹腿坐在雲安頌床邊的椅子上,後背把外套壓皺也毫不在意。他笑了笑,盯住雲安頌脖子上的繃帶,續說:「可惜區區一個Beta,就算被Alpha咬斷脖子也不會留下標記。」
雲安頌看著他,不耐煩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來探望一下你這位舊同學。 好說歹說當年我都是你的學弟,也是昀睿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對不對?所以昀睿的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方作林見雲安頌閉上眼睛拒人於千里的樣子,不禁嗤笑起來,淡說:「當年昀睿即使見過你媽媽,也依然相信你不是為了訛錢才接近他。」
「舊事重提有什麼意思?我不想聽。」這件事是雲安頌心中的刺,他一直不敢把它拔出來,也沒有能力把它拔掉,只能一邊小心翼翼護著,一邊努力無視它的存在。這份矛盾像鎖鏈般在他的心拉鋸,把柔軟脆弱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當然有意思!看著你一直被蒙在鼓裡,甚至現在自怨自艾逼出精神病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方作林揚起惡魔般的笑容說。
雲安頌知道他話中有話,皺起眉頭斜睨著他。
方作林抱臂輕笑,靠向椅背用賣關子口吻說:「當年的車禍,駕車的人不是章家的司機。」
靜默半晌,他傾身柔聲說:「是昀睿。他一時貪玩無牌駕駛,撞上衝出來自尋死路的你。」
雲安頌聞言微愣,細思之下,回憶起當日車禍的情形。那時候率先衝過來的是那位Beta司機,然後是顫顫巍巍的章昀睿。當時他躺在地上,鼻間聞到瀝青地與血液的味道,在蒙上一層血霧的視線裡,他看見章昀睿扶著車門,那邊的車門是——
「……你胡說。」雲安頌抓緊蓋在左腿上的被子,用力得指骨發白突起。
方作林瞄了眼他的手,又笑道:「試想想當年昀睿來看你的樣子,再想想這些年昀睿對你的態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不會的,不是的!
雲安頌兩手攥緊被子,用力咬住下唇渾身顫抖。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日章昀睿怎樣悄悄帶著花走進他的病房,他得知左腳永久傷殘後,還拉著章昀睿的手一直哭一直哭……原來這些都是假惺惺的慰問,只是一個人為了彌補過失的行徑?
……不是的。
章昀睿還未知道真相時,一直對他溫柔體貼。大學時,章昀睿即使因為章氏繼承人的身份在商學院被教授和同學刁難,他依然會盡心盡力完成功課,然後趕到醫學院接他放學;有時為課業和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也會特地駕車出來接他回家。出社會後,他在醫院實習,章昀睿正式接手家裡的生意,二人依然互相依靠,過著細水長流的生活。
他認為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直到他的母親揭露真相、方作林再將他的過去在章昀睿面前全然攤開,他們的關係才一下子變差,而不是方作林所說那樣……因為負罪感、因為內疚,章昀睿才對他好!
「這些年來,昀睿有說過愛你嗎?」方作林挑眉問。
少年時的他說:昀睿,我愛你。
大學時的他說:昀睿,我愛你。
兩個多月前的他說:昀睿……我愛你。
章昀睿是怎樣回應的?
他會揚起陽光般的笑容。
他會笑著輕吻他的額頭。
他會不置可否敷衍了事。
這些年來都不曾回應過他半句,隻字片語都沒有。
雲安頌的臉色漸漸褪盡血色,愣怔地望著自己沒有知覺的左腳。
原來他一直以來所以為的真相,並不是他單方面汲取對方的憐愛,而是彼此心中有鬼,以愧疚編織千絲萬縷的繩結把對方套牢,還將之美曰其名為愛。多麼可笑,多麼可笑……難怪每次方作林看見他們,總要冷嘲熱諷一番。
方作林勾唇一笑,心知已達到目的,也不再多言。他站起來把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淡笑說:「你就好好想清楚你跟昀睿到底是什麼關係吧。」
窗外的陽光漸漸暗了下去,夜色變得濃重起來,望著遠方遺留一撇橙紅色被暗藍掩去,雲安頌撥通了章昀睿的電話,讓他過來醫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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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凍餅散發出陣陣甜香,看著雲安頌拿著叉子細嚥慢嚼的樣子,章昀睿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他抽了張面紙伸手幫雲安頌擦去嘴邊的餅碎,笑說:「味道跟以前一樣嗎?我以後多買給你吃,好不好?」
雲安頌沒有回應他,默默地一口一口把凍餅吃完。他想起上一次二人不歡而散,安頌頸上還裹著繃帶,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體貼地倒一杯溫水給對方,柔聲說:「吃完甜品喝水去一去膩。」
「謝謝。」雲安頌不鹹不淡地道謝,兩手捧著杯子嗑了一口溫水。倏然,章昀睿拉住他的左手,他轉目看去,瞥見章昀睿低著頭,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放在褲袋。
下一刻,章昀睿從褲袋拿出絨面盒子,單手打開,拿出一枚款式簡單的戒指。
他的身體比腦袋更快反應過來,左手像剎那被燙傷般下意識想抽離章昀睿的手心,可惜卻被牢牢箝制。
「安頌。」章昀睿慢慢把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看見大小剛剛好,不禁從心底漾起笑容,遂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說:「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你。我們好好治療,好不好?」
雲安頌看向無名指,眼睛慢慢變得空洞。
現在這個章昀睿是哪個章昀睿?現實的章昀睿不會做這種事,只有夢裡那個「章昀睿」才會哄他、愛他、陪著他。現在眼前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就像以前為了填補愧疚的章昀睿。
他猛然掐緊右手的水杯,溫水立時傾瀉而出把他的長褲淋濕。
章昀睿連忙起身用面紙幫他抹去表面的水,然後從衣櫃拿乾淨的長褲出來給雲安頌替換。一拉下長褲,一條疤痕橫跨由大腿和小腿,雲安頌在他的注視下穿上乾爽的褲子,抬腿間左腳不期然細微地顫抖著,好像只是提腿這個動作已花費了很多力氣。他扶住雲安頌的手肘,當他穿好褲子,再轉頭望著濕漉漉的床鋪,只好將人扶到沙發坐下,再讓護士過來收拾。
護士讓他們到前庭走走,過會兒回來就好了。章昀睿只好讓雲安頌坐在輪椅上,把他推到上次吵架的花園,坐在燈下看著沒入黑暗的矮叢,二人並肩而坐相對無言。
雲安頌看向章昀睿的左手無名指,見那兒空空如也,淡問:「你的戒指呢?」
章昀睿沒想到雲安頌會打破沉默,還問他戒指的事,抬手望了眼沒有束縛的無名指,答道:「丟了。」
「弄丟了嗎?」雲安頌問。
「不是,我把它取下來了。」章昀睿握起拳頭,轉頭望著雲安頌說:「沒有意義的戒指,戴著沒有意思。」
他想告訴雲安頌,現在最重要、最重視的人是他,而不是章氏和容倩。
雲安頌從他堅定的雙眼移開目光,垂眼看向自己戴著戒指的手,有點過緊的束縛彷彿令他喘不過氣來,他用右手輕轉無名指的指環,眼見整片皮肉跟著移動,還帶出牽扯的微疼,最後放開戒指,靠著椅背垂手下來。
「我想活下去。」他淡淡吁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變得輕鬆多了,續說:「但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章昀睿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說:「我跟你一起重新開始,以後你的每個開始都有我在你身邊。」
雲安頌抿嘴淺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如今活在夢裡的人不是他,而是章昀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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