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位置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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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把房間照得亮白,雲安頌看著章昀睿把衣物和個人物品逐一收進行李袋,然後拿起杯子問:「漱口的杯子不帶走了吧?」
「嗯,丟掉吧。」雲安頌點頭說。
把杯子丟進垃圾桶時,房門被人從外拉開。連浩耿兩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頸上還掛著聽診器,一臉冷色盯著收拾東西的章昀睿說:「麻煩你出去一下。」
「你不是安頌的主治醫生,憑什麼叫我出去?」章昀睿擰眉說。
連浩耿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仰起下巴說:「我以安頌朋友的身份,請你出去。」
雲安頌拄著拐仗站起來,輕拉章昀睿的衣袖說:「你幫我買杯拿鐵好嗎?」
「安頌……」章昀睿不情不願地看著雲安頌,最後還是敗陣下來,斜睨著連浩耿與之錯身而過,輕輕地關門離開。
連浩耿回望一眼關上的房門,嘆了一口氣,轉身上前扶著雲安頌坐在床上,盯著雲安頌疑惑的雙眸說:「你打算原諒他?」
雲安頌思考片刻,搖頭說:「只是想重新生活而已。」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不離開他又怎樣重新生活!」連浩耿怒道。
雲安頌盯著遠處的一點,淡道:「我會離開他,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必須有足夠的準備,才能昂首挺胸離開。」他伸手抓住腹前的衣服,笑著續說:「我要連同孩子的份一起重新開始。」
「你打算做什麼?」
「或許會當醫生吧。」雲安頌笑了笑,看向連浩耿說。
連浩耿心知外邊不會有醫院願意聘請腿腳不便的人,但他不敢說任何打擊雲安頌的話,便上前抱住他,在他耳邊說:「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雲安頌回抱他,輕拍他的後背,「謝謝你,浩耿。」
章昀睿一打開房門就是看到這個畫面,他用盡全身力氣制止自己想撲過去揍人的衝動,掐緊手上的拿鐵上前,強顏歡笑說:「咖啡放涼就不好喝了,趁熱喝。」
雲安頌放開連浩耿,仰頭聞了聞咖啡香,抿嘴笑道:「突然不想喝了,你喝吧。」
章昀睿面有難色盯著他,雲安頌明明知道自己從來不喝加了牛奶的飲品,現在竟用一臉看戲的樣子叫他把拿鐵喝下去,這分明是為難他。
「不喝就丟掉吧,反正都是沒用的東西。」雲安頌撐著拐杖起身,逕自收拾行李。
「……喝,連醫生喝。」章昀睿不容拒絕地把咖啡塞到連浩耿嘴邊,連浩耿差點被燙得嘴皮起泡,下意識伸手抓住杯子,就這樣被逼接受了這杯奶味濃郁的咖啡。
將行李收拾好後,雲安頌跟連浩耿和麥尚柔道別,在眾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中坐上章昀睿的車。章昀睿站在駕駛座旁給二人微微點頭示意,便坐上車子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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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他們的家樓下,雲安頌一手拄著拐杖,一手主動勾住章昀睿的手臂,淡說:「我們好久沒有這麼平心靜氣地一起回家,上次走這條路時,我故意抬頭看著你,但你卻一直生悶氣,那樣子真令人傷心。」
「以後不會了。」章昀睿背起行李包,輕拍他的手。
雲安頌勾唇一笑不置可否,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章昀睿總覺得這樣的雲安頌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目光不敢離他分毫,只想用視線把身邊的身影留下。
回到家裡,雲安頌放下拐杖,一步一拐走到沙發坐下,輕鬆地伸了個懶腰,說:「你把行李包放在玄關就好,我待會收拾。」
「沒關係,我把髒衣服拿去洗。」章昀睿把包裡的衣服抱起放進洗衣機,放了洗衣液便開機洗衣服。
他順便在浴室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嘆一口氣,餘光瞥見雲安頌形單影隻的洗漱用品,便打開鏡櫃取出自己的放在旁邊。看起來成雙成對的用品,令他的心好受了一點。
踏出浴室,瞥見雲安頌拿著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把杯子穩穩當當放在桌子上對他說:「家裡沒有飲料,唯有給你倒杯水。」
他心下一沉,上前把杯裡的水一口氣喝光,用力擱在桌上。
「你當我是客人?」
雲安頌看向壓抑著怒意與怨氣的章昀睿,天真地笑了笑說:「難道不是嗎?對了,這裡是你名下的資產,該走的是我。」
章昀睿一手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轉身離開,如鯁在喉說:「我知道你還在氣我,也不可能一時三刻原諒我,但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我怎樣對你?」雲安頌抿嘴微笑,續說:「有你騙我那麼狠嗎?」
「結婚的事,我本打算一切安頓好了再跟你說。」
「說了又如何?只是瞞著我和擺明要我當地下情人的分別。」
章昀睿無言以對,像個孩子般低下頭,「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但我會處理好。」
「離婚?」雲安頌輕笑說:「不用了,別為了一個Beta得失你父親,亦不要讓章太太難看。我建議你跟他們繼續過『正常』的生活。」
大錯鑄成,要撥亂反正絕對不是一件輕易的事。他默默承受每一句錐心的說話,疲憊道:「我會給你時間,但這段日子我跟你一起住在這裡。」
雲安頌凝視他片刻,淡笑道:「好啊,章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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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後,雲安頌用當年初識的模式對待章昀睿。閒來無事便拿出大學時期的書籍溫故知新,間或還會出門買醫學期刊回來細看,他漸漸對AO的腺體感興趣,在網上搜尋不少關於信息素引起的症狀和反應。
章昀睿被父親下了禁足令,一下子由公司總裁變成遊手好閒的人,剎那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想跟雲安頌修補關係,但對方現在甚少搭理他,頂多用「學長」的身份跟他相處,作為好勇鬥狠的Alpha他十分討厭被束縛、被規限的感覺。然而一看到雲安頌頸後的傷疤,他就氣不上來,只能乖乖學習做飯和打理家務,就像以前等他歸家的雲安頌一樣。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才知道雲安頌原來一直都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曾經依賴又體貼他的雲安頌只會在所愛之人面前才出現,如今只是「學弟」的他,卻不能享受這份待遇。
他敲開雞蛋扔進鍋裡,拿出手機沽了部分升值的股票,為自己賺點零用錢。訊息欄突然跳出方作林的名字,點開閱讀,見方作林問他什麼時候得空出來喝酒。
他回道:最近都沒空,改天吧。
把手機放回褲子後袋,他拿起鍋鏟把雞蛋翻了個面,這次成功沒有把蛋黃弄穿,剛升起滿足的笑容就被手機震動打斷。
「喂?」他歪頭把手機夾在耳邊。
「都快被趕出章氏了,還忙什麼?」方作林輕佻的聲音從彼方傳來。
章昀睿把煎蛋鋪在炒飯上,加些許蔥花,把兩碟成品端出客廳,道:「忙當家庭主夫。」
他放下盤子,一手抓住電話向房間喊:「安頌,出來吃飯。」
雲安頌聽見聲音便拿著期刊出來,招呼也不打一聲,逕直坐下吃飯。
「你還真是犯賤啊,這個Beta就有這麼好,值得你為他放棄一切?」方作林冷笑道。
「他值得。」章昀睿坐在雲安頌的對座,續說:「沒有人比他更值得我這麼對他。」
方作林嘆了一口氣,續說:「容倩快要坐不住了,你該懂分寸。」
章昀睿知道容倩表面雖然是個乖巧的女人,但從來不是個沒有留心眼的單純女子。他暗嘆道:「不說了,先吃飯。」
他掛斷電話後,二話不說用勺子品嚐自己做的炒飯,幸好吃起來味道不錯,再抬眼偷瞄對座的雲安頌,見對方一邊翻閱期刊一邊吃飯,顯然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他忍不住說:「吃完飯再看吧,對消化不好。」
「嗯。」雲安頌應了一聲,但依然故我翻頁閱讀,直至章昀睿將期刊搶走,他才抬頭說:「幹什麼?」
章昀睿知道他根本無視了自己,挫敗道:「現在連跟我一起專心吃頓飯也不行嗎?」
「現在不認真吃飯嗎?我正在吃飯。」雲安頌反駁道。
「看我一眼很難?我們現在像什麼……拼桌嗎?」
雲安頌盯著他,眼底漸漸露出一絲空茫,冷道:「我不想再分不清你是真的章昀睿,還是我幻想出來的章昀睿。」
彼此牽動的氣流彷彿在這剎那間停滯。雲安頌咬牙垂眸,拿起勺子靜靜地吃飯。
章昀睿抿緊唇線,一股悔恨在心底蔓延開來,想傾瀉而出卻又找不到出口。他憤然拿起勺子低頭吃飯,三扒兩撥把食物塞進肚子,逕自拿起盤子和餐具到廚房清洗。
他兩手撐在料理臺上,開著水龍頭任由涼水沖洗碗盤。他不知該如何彌補雲安頌的傷痛,如今已盡最大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但始終徒勞無功。委屈的心情漸漸升上心頭,正想質問對方之制,又想到雲安頌這些年來都受著這份委屈,這道火便發不出來。
雲安頌拿著水杯走進廚房,逕行倒了杯涼水仰頭將手心的抗鬱藥吞下。
他瞄了眼雲安頌,委屈又不忿地拿起抹布擠上清潔劑,像要跟盤子較勁般用力洗刷,水花濺上臉頰也不在乎。
「我來洗吧。」倏然一隻細白的手關上水龍頭,戴上手套拿過他手中的抹布和盤子,用肩膀將他擠開,輕柔地洗刷碗盤。
看著雲安頌的側臉片刻火氣都降了下去,他忍不住從身後抱住對方的腰,埋頭在肩窩裡悶聲說:「對不起。」
雲安頌沒有理會他,繼續把手上的碗盤洗乾淨,然後拿了乾布抹乾上面的水,放在碗盤架上。他想轉身走開,卻被章昀睿抱得緊緊的,只好嘆一口氣說:「行了,放開我吧。」
章昀睿用力抱緊他,手臂也不禁微微顫抖,最後不捨地放開他,摩挲他無名指上的戒指說:「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雲安頌對他笑了笑,抽手與他錯身而過,拿回他的期刊回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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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西斜悶熱的屋子裡,鼻間聞到屋外樓梯的鐵鏽味與屋子發黴的味道。時鐘的秒針行將就木般走動,發出苟延殘喘般沙啞的聲音。
臉上的巴掌突突發痛,他用手掌輕輕捂住被打痛的地方,卻掀動了手臂上的瘀青,痛得他不禁倒抽一口氣。無情的巴掌再次落下,一下將他搧到地上。他傾身用手肘撐住身體,抬眼看向對他施襲的女人。
「啊!你這個賠錢貨!要是Omega的話倒可以賣到好價錢,你倒好,給我分化成最沒用的Beta,這些年都白養了!」
坐在地上看著母親像個瘋婦般尖叫,他只能抱緊自己被逼接受她的打罵。
「垃圾!廢物!都是你,我的人生才變成這樣!」
他嗤笑一聲,低說:「沒有我,你也是社會的汙泥。誰叫你當初輕易相信男人,被人欺騙感情還生下我?你以為我想出生成為你的兒子嗎?!」
女人發狂般大吼一聲,對他拳打腳踢!然而她忘了自己的兒子不再是幼童,而是即使沒有她悉心照料依然茁壯成長的少年。
少年抓住女人的手腕往外一扭,將她扯跌在自己面前,冷笑說:「有本事跟我一起死啊,我等著。」
「瘋子……瘋子!」女人嘶聲尖叫,甩開他的箝制奪步而出。
屋門應聲關上,他鬆了一口氣跪坐在地上,良久仰頭輕笑起來。輕蔑的笑聲漸漸變大,由仰頭輕笑變成捧腹大笑,最後笑聲戛然而止,他翻身躺在地上,注視天花板上殘舊又搖搖欲墜的吊燈,彷彿看見一直走在鋼線上的自己。
他合上眼睛,無聲地落下一行眼淚。
「安頌,安頌……」低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在搖晃中徐徐張開雙眼,入目所見不再是破敗的吊燈,而是章昀睿的臉。
「做惡夢了?」章昀睿見他醒了便鬆一口氣,側躺下來抱住他。
他深深呼吸章昀睿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卻依然聞不到他資訊素的味道,這就是Beta與Alpha的距離。
「為什麼我聞不到你的味道呢?」他低喃道。
章昀睿心間一痛,下意識用資訊素的味道包圍彼此,柔聲說:「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資訊素是草木味的,實際是什麼種類的植物倒沒有研究,就是一種清香的味道吧。」
話畢,他耳廓紅了紅,把雲安頌抱得更緊說:「自己讚自己的味道很奇怪……以後我們在家裡多種點草本植物,你就可以時時刻刻聞到我的味道。」
「嗯。」雲安頌靠著他,伸手撫上他的胸膛,腳也在他的腿間輕蹭。
早上的男人都經不起考驗,他立時反應過來抓住雲安頌的手說:「別亂動。」
雲安頌翻身坐在他身上,兩手撐在枕邊居高臨下盯住他,「你不想嗎?昨天你不是要我看著你吃飯嗎?」
他當然想!他沒有一刻不想將雲安頌吃乾抹淨!但他亦知道,雲安頌沒有原諒他,也沒有打算跟他重新開始的意思,現在做這件事,對雲安頌來說可能只是炮友關係……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現在……不適合。」章昀睿坐起來,扶住他的肩膀說:「你的身體還沒好。」
雲安頌定睛注視他片刻,撥開他的手逕自去了浴室。
他坐在床上望著緊閉的浴室門低嘆,轉目看向腿間微隆的位置,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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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一步一拐地走上醫學院的路,眼前的風景彷彿不如以前色彩斑斕,雲安頌拿出校友證刷卡進入大學圖書館。
從讀書時期開始,他只要一踏入圖書館就能耗上一天,完完全全浸淫在書海之中。陽光穿過落地窗灑落在他身上,乍看之下與周遭的大學生一樣,像個勤奮向學的少年。
他從背包裡拿出平板電腦,打開有關腺體改良的頁面跟書本上的資料對照閱讀,然後將書籍裡的資訊複製到平板電腦上。在打開分頁時,餘光瞥見以前搜尋章昀睿的消息,他神差鬼使再次搜尋章昀睿的名字,發現外界已紛紛傳出章董事長架空章昀睿的消息。
他知道章昀睿定然與父親不和才整天整夜留在家中,至於因為什麼吵架,也不難猜想。
有時候他也會疑惑,到底自己對章昀睿是不是太過狠心。好說歹說十二年感情,章昀睿是第一個走進他黑暗內心世界的人,亦是第一個他愛上的人。可惜他們的開始與結束都遍佈謊言,如今想來不禁付之一笑。
他們都不再年輕,亦沒有多餘的光陰繼續虛耗下去。
他累了。
他關上頁面,把書本放回原處後慢慢離開圖書館。
「請問……你是雲先生嗎?」
雲安頌剛到家附近就被一把柔弱的聲音叫住。
容倩穿著一襲白色的裙子上前,朝雲安頌輕輕點頭說:「我是昀睿的太太,容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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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咖啡香濃的味道隨霧氣升騰,二人靜靜坐在咖啡廳裡,耳邊只有輕緩悅耳的爵士樂與杯碟碰撞的聲音。雲安頌與容倩之間莫說火花,連半點暗湧都沒有。他們就像好久不見的朋友那樣相對而坐,低頭輕嗑杯中的咖啡。
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在他們身邊跑過,碰跌了雲安頌的拐杖,尾隨孩子的母親連忙小跑上前撿起它,對雲安頌說:「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太頑皮了。」
「不要緊,孩子活潑好動是好事。」雲安頌抿嘴微笑,接過那位太太手上的拐杖放在椅子旁邊。
「祝先生早日康復。」那位太太不明就裡跟雲安頌笑說,然後追著孩子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容倩遙望那對母子跑到一個Alpha男人身邊,那男人一手抱起孩子,一手牽著太太的手離開咖啡廳,看起來十分幸福。
雲安頌也看見這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面,他轉動杯子發出一絲尖銳的嘶鳴,令容倩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也可以跟他擁有這樣的家庭。」
容倩平靜的心驀然泛起一絲不忿的漣漪。這個人明知自己是令他們夫妻不睦的原因,卻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話。
雲安頌見她皺起眉頭,續說:「章太太,我會離開這個城市,以後跟他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怎知道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我的孩子沒機會出生,這是我一生的傷疤。」雲安頌垂眼捂住頸後的疤痕,續說:「你應該早就查過我的過去吧?我們在一起十二年,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因為愧疚而留在我身邊。本來那份愧疚感淡了,我們也該在你和他結婚時完結,偏偏那時候有了孩子……」
雲安頌深吸一口氣,疲憊說:「現在孩子不在,我又生病了,他才再次陷入愧疚的漩渦。」
「章太太,我不會讓你等他的愧疚減卻,但我可以讓他回到你身邊,完成你和章老先生想要的理想家庭。」他拿出平板電腦,點開連日研究所得的資料,淡道:「只要你幫我找到這些東西,他自然會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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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回來,去哪裡了?」章昀睿站在玄關幫他褪下外套,嗅到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氣味。
「在學校附近遇到大學同學,一起喝了杯咖啡。」雲安頌換上室內拖鞋,將拐杖放在鞋櫃旁,扶著章昀睿的手走進客廳。
從前章昀睿不在家,他也甚少外出,家裡不需要多準備一根拐杖分開作室內外使用,但近來他多在外邊走動,不方便將碰過街道的拐杖放進屋,他只好抓住傢具蹣跚地走動。
某日章昀睿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便自告奮勇說要成為他在家中的支撐,無論他要走到哪裡,他都會扶持著他。這話中有話的說法,聰明如他自然聽得明明白白,但他不給予任何回應,該扶的時候就扶,能自己走就自己走,全然當章昀睿是一件工具。
「你最近常常外出,要不要我駕車載你出去?那就不用跟人擠車。」章昀睿拿下他的背包說。
「不用了。」雲安頌搖頭,淡道:「你不用上班嗎?公司不要緊嗎?」
章昀睿生硬地轉開視線說:「……不要緊。」
雲安頌停下腳步,站在客廳中央說:「你被章老先生架空職務也不要緊?章昀睿,別為了一時之氣離開你本該生存的空間。」
「你不知道我為了誰才這樣做嗎?」章昀睿抓住他的手說。
「這沒有意思。」
章昀睿累極似的嘆了一口氣,苦笑說:「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們每天都因為這些事吵架,你就不能可憐我一下嗎?我不懂得怎樣付出和愛你才是正確,我只想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再分開,像以前那樣開心,不好嗎?」
雲安頌抿緊雙唇,輕輕推開他說:「我累了,我想休息。」
章昀睿站在原地目送他進了臥室,挫敗地低頭揉亂前額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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