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塞不斷奔跑。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YpwScbJ7
他不能停下。要是停下來，就會發生不好的事。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5p4JA8s8J
風粗暴地刮過左塞的身軀，路在腳下化為泥濘。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AJt5zcj5
他覺得好冷。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39CugXoA
這時響起低沈的腳步聲，左塞嚇了一跳。透過眼角餘光，他看到一個怪異的人影歪歪斜斜地走向他。人影的四肢很長，身體卻很短，看起來好像一隻只有四條腿的蜘蛛站立起來一樣。人影的臉上漆黑一片，沒有五官，中央彷佛漩渦般不停攪拌，把周圍的亮光一點一點吸進虛無中。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PTwyfmXf
「愛愛愛愛愛，」人影尖叫，刺耳的聲音迴盪在左塞體內。他摀著耳朵。「請愛我我我我我！」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9TCXPC7LN
怪物，左塞想，披著人皮、偽裝成人類的怪物！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LyOgqFmp
但又有點不對，人影好像不只是怪物。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QoxZxfKD
「名字字字字字，沒有名字字字字字！」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JySO9oMN
左塞虛弱地反駁：「不是的，我有名字。」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kxMph1dC
「名字字字字字，沒有名字字字字字！」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0W9RNsAV
他可能會有名字。他其實沒有名字。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lxaxTGDd
左塞甚至不是名字，只是代號。曾經有很多很多的左塞們，而他們都因實驗不見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fPzeae2D
他的父母希望自己能像左塞王一樣，名留青史。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0noVJweSR
來自埃及的左塞王，發明世上第一座金字塔、不斷被觀光客消費死亡和傳說的法老王。不論他如何聰明，都不能阻止人們把他的價值變換成金錢。在世人的眼中，被無償利用就是左塞王的本質。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Ml34DZSa
他明明就知道，他明明就不喜歡自欺欺人。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DDftnF0W
左塞覺得自己快被撕成碎片。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eQexdb73
人影緩慢地靠近他，伸長的手指裡有暴風雨在。會變得肢離破碎的，左塞想。他不想死掉，會消失不見的。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sALanltQ
然後他忽然發現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HBvTBGgS
左塞停下來，哆嗦著轉身張大雙手。人影臉上的黑暗逐漸脫落，像溶掉的油漆一樣。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aB3czsI0
果然如此，他想。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nxfae2xI
黑暗的後方、人影的頭上出現的，是左塞自己的臉。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IEsyqES4
「醒醒⋯⋯撐著⋯⋯」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T7xrdn3P
一片溫暖潮濕的黑暗裡，遙遠的某處有人這麼叫喚著。左塞緊閉雙眼，試著避開聲音。他很累。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jPqabP5P
「醒醒⋯⋯」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xDaC9Oa7
左塞不想起來。他為甚麼要起來呢？黑暗是這麼的舒服、溫暖。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4Dl6DYxw
然而聲音不撓不屈，絲毫不肯放棄。左塞覺得很煩躁，於是睜開眼睛。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wU3FOTya
剎那間，光線爭先恐後地湧進視野裡。他瞇起眼。待眼睛適應光明後，左塞發現自己跪在一灘嘔吐物中，口腔裡充斥著奇怪的異味。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四肢卻使不出任何力氣。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vyq2364u
「嘿，冷靜點，你很安全。」少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慢慢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sKiYF9TD
一隻手穿過左塞的腋下，把他從嘔吐物中拉起來。左塞癱坐在乾燥的地板上，虛弱地縮成一團。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DNzQZuum
「你沒事吧？」少女擔憂的臉出現在他面前，粉紅色的長髮垂到地上。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B87TFeaO
左塞搖搖頭。他看了看四周，認出這裡是他的房間。他剛剛⋯⋯嘔吐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bWwlkCbg
左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口乾舌燥，發不出任何聲音。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g6iSNnpY
「慢慢來。」少女說。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PEfbWmm5
他試了好幾遍，才順利擠出破碎的話語。「你是誰？」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czse3JZd
少女答：「我是乙娜。」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PFhuDFqs
「所以說，你衝進我的房間裡，剛好看到我昏倒在地上，於是幫我扣喉？」眼前的男孩問，65號點點頭。他已經整理好自己，洗了臉，換上清潔的衣服。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PfngP5jn
男孩的臉上溢起燦爛的笑容，看起來有點過於耀眼。「謝謝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該怎樣報答您才好？」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bs3X5hEu
「不用報答了，我也不是想得到甚麼才幫助你的。對了，你就是左塞吧？」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Z9zvLxNp
男孩挑了挑眉。「你認識我？」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ZpTyFNmD
「你在這裡算是很有名，畢竟是教內藥物管理總幹事的兒子。」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iRMcTrx7
「所以你是不死教的人。」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2f9RGyXp
65號打量著左塞。看外表他頂多只有9歲，但她知道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彼得潘藥。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27N9y0aU
65號想起喪屍先生對她說過的話。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xPxyceBi
「阿左是個很麻煩的傢伙。他喜歡偽裝自己，不讓別人看到他的真心。他不輕易相信別人，不會乖乖聽從陌生人的話。不過阿左對待他好的人沒轍。所以與其慢慢解釋給他聽，倒不如讓他覺得你是一個大好人。」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pQOucVgX
要不是他的話，65號一定會以為左塞單純是個天真無害的男孩。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5yi3bIPp
「你要小心一點，阿左很擅長套人的話。」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IWhX6nXs
左塞的話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中。「我們現在怎麼辨？」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a8oF46pG
這是關鍵，65號想。她必須說服他跟她離開。「我們到醫院檢查，你可能需要洗胃甚麼的。」這聽起來非常合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wP6cXFEu
「可是不死教有專屬的醫生在，我在這裡也可以接受檢查。」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WI9avlAO
65號腦中飄過很多理由。不死教的醫生不夠專業、醫院的檢查比較精密、說不定你要住院⋯⋯但她沒有說出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GxQnAM7m
65號不會說謊。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43SEHBIc
左塞奇怪地問：「乙娜？」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M0GJ3IYf
「喪屍先生想拯救你。他不想你被其他喪屍吃掉，於是拜託我來救你，帶你離開這裡。」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DPipgxHs
左塞瞇起眼，他在聽她說話。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vDZzXwdA
很好，65號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就這樣下去。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FqAlASaI
「你可能已經忘了，但他是你的朋友。他⋯⋯左塞？」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XG8AMIkV
只見男孩背貼在門前，手伸到身後。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rgik7IBJ
65號心中湧起不祥預感。「你要做甚麼⋯⋯」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qvNkIpsK
「我就在想你怎會知道如何進入這間房間找我，原來是因為有喪屍告訴你。」左塞冷冷地打斷她。「怎樣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帶給你口中的『喪屍先生』，作為美味的開胃菜然後贏得獎賞？我知道你們這種人，你們會為了自己所謂的信念而犧牲身邊的一切事物。」他上下打量她。「你是食糧吧？我聽說過你的事哦，你的父親一定是因為想要長生不老才犧牲你的。」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0ZMydI5x
65號的瞳孔猛然一縮。「不是的！」她激動地大叫：「爸爸是因為愛我才會這樣做的！」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7Er9n9P4
左塞顫了一下，但很快穩住腳步。「真可悲啊，」他低語：「你到現在還覺得他們愛你。」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SnARvmji
「喪屍先生他⋯⋯」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pHrP2PRM
「別說了，我沒有任何朋友是喪屍。」左塞說，他的手在動。「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喪屍。都是因為他們，我才會遇上這種破事。」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D172EwBa
這時門打開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kFXrsU0X
雖然65號的動作很快，但左塞更快。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b5IdOvxC
當她碰到門的把手時，門已經鎖上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aj92ZLm5
左塞關上門，乙娜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不見。微光與寂靜包圍著他，他覺得自己好像行走在水底之中。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cb2NGtQj
一陣衣物磨擦聲吸引了左塞的注意。他把手伸進抽屜裡，毫不意外地找到一把小小的掌手雷。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7Ft2cFYH
左塞把掌手雷抽出，藏在背後。他的拇指劃過冰冷的表面，然後用力壓在粗糙的花紋上。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WEKHeoOc
「是誰？」一個身影自櫃子後方走出，是母親。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WIc6Xyjc
當她看到他時，露出微笑。「左塞，你怎會在這裡？」母親開始走向左塞。「你現在應該要去找⋯⋯」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8nlZFE7p
她停下來，驚訝地瞪圓雙眼。「左塞？你拿著槍想幹甚麼？」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FIXGWrxR
「別過來。」左塞說，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冷靜。他以為他會哭出來，但他沒有。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HkwkgvI8
「你今天怎樣了，左塞？」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Yx2XWb1o
「我聽到你和父親說的話，你們、你們⋯⋯」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uNmY063l
雖然左塞沒把話說完，但兩人都知道他所說的是甚麼。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IojiauOW
母親柔聲說：「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要是成功了，你會成為科學界的英雄。想想看哦，要是彼得潘藥成功了，有多少人會受惠啊！又有多少人可以留住自己的青春！」她定睛看著他。「你不可以這麼自私的，左塞。」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8yNaqH5I
「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e5VXc99M
「就算真的如此，我也賜予了你生命。你不是應該感激我嗎？」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whsDofvm
「我從沒求你生下我！我從沒⋯⋯我只是⋯⋯」左塞渾身抖顫。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rLyRGn45
他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樣。他很貪心，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貪心。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KNAYLMGw
「我愛你。」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5HWsibUa
剎那間，左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rYtYmSsQ
他聽到夢寐以求的話。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4PorOlK1
「我很喜歡你。在眾多的孩子中，我最喜歡的就是你。」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zRHASZWI
母親朝他伸出手。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dkMHelRZ
左塞看到光。漂亮的陽光。輕柔拍打髮絲的手。少有的空閒時間裡，母親會讓他枕著她的大腿。藥瓶的聲音。輕輕哼唱的歌。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j3OemUn4
光。他的光。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fvmaLnY4
只要握著她的手，左塞就可以再次成為乖孩子；只要握著她的手，他一定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但是⋯⋯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fwM4kZzA
「你喜歡我嗎？」母親問：「你愛我嗎？」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3xpbZ5VD
左塞露出微笑，身體不再抖顫。「我喜歡你。」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v5PTSe87
但是永別了。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rclGqTgy
他扣下扳機。
ns 15.158.61.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