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界-第一部靈王傳承 - 之十二。鷹道與牧羊人（下）

「羊群有兩個據點，一邊草吃完趕往另一邊，等草地豐潤了再讓牠們回來。」昭瀚指著山的那頭，身後草地上滿滿各色綿羊少說也有幾百隻。

這裡牧場沒有圍欄，羊群漫山悠閒生活著。

顏煜楓不懂放牧，但...:「在山區沒有界線羊群不會走散？」

昭瀚笑：「羊是群聚動物，他們會主動跟著領頭走所以不會放逸四散；顏家也沒有特別限制大家行動，可是所有的家人還是緊密生活在一起，其實我們人類和羊也是很像的。」

顏煜楓苦笑：「我們顏家有這麼可愛嗎？我一直以為我們只是蟻窩裡的工蟻，長輩照顧父母、父母照顧我們、我們照顧弟妹子女，代代傳承。」

「工蟻只有責任，但顏家人有著很寬廣的慈愛，不要小看自己心量。」昭瀚愛憐看他：「至少在我心中你沒有那麼渺小。」

顏煜楓笑顏轉為靦腆，心底滿脹著被撫慰一般的情緒，從來沒有如此感到溫暖，彷彿在昭瀚梳理下他不再微不足道，更不用隨波逐流。

聽見身邊男人深呼吸的聲音，他轉頭看見昭瀚昂首半瞇眼微笑，渾身上下彷彿散發光芒似的氛圍，輕鬆漫步間氣息令人迷茫。

「常常回來，你會發現這樣是最好的。」昭瀚抬手落在顏煜楓臉龐，拇指摩挲印記。

數不清第幾次邀約，顏煜楓邁開一步拉開兩人距離算是回答。

「現在顏家當家是誰？」被逃離掌心的空虛讓他收緊五指握了握，昭瀚意猶未盡問。

顏煜楓漫不經心答：「爺爺過世之後，由叔爺爺顏榕浩接手。」

「喔，是郡夏家二房的老三。」昭瀚像在稱呼家人一樣親暱。

顏煜楓訝然：「你認識曾祖父！？」

昭瀚雲淡風輕合著羊群走，神秘笑意中有些含糊：「有點交情，不過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

顏郡夏，久遠的名字。

顏家郡字輩的當家，顏煜楓很小時候見過幾次，印象中是很嚴肅的老人。

由於婚嫁習俗因素，家中權位接替傳子不傳女，顏郡夏大房長子顏榕祥過世後，二房老大老二都是女性，由有二房長子席位的老三顏榕浩繼承。

顏煜楓從他表情察覺一絲懷念與尊敬，直覺昭瀚與曾祖父顏郡夏應該不只是“有點交情”，但看樣子他在這個話題上不願多談，再繼續也問不出什麼。

趕羊比想像中簡單，兩頭體型不大體格精實的邊境牧羊犬一左一右顧著前方羊頭去向，後面羊群便乖乖集體前進；他們走在羊群尾端，偶爾趕回幾頭動作較慢的綿羊，其餘時間就像在山坡上踏青。

山與山之間的風景很美，帶著旭日的微風繚繞著像大地呢喃。

昭瀚給人感覺像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浪漫飄逸、樂天豪爽，從外貌上看他五官立體、個高馬大。

一個住在和外面時差二十四天的世界裡，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男人。

但實際上他到底幾歲了？

這個問題顏煜楓從他的言談中越來越好奇，越想越想不通。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回程鷹道上，顏煜楓終於忍不住開口。

昭瀚伸手碰他的印記，那似乎已經是他的習慣：「什麼樣的問題？」

「你今年貴庚？」顏煜楓猜想他一定比看起來年長許多，語法不自覺跟著老派。

昭瀚倒是被這個問題逗樂，哈哈大笑：「我忘了，時間到了一定長度之後就沒有意義。不過，我看起來很老？」

「是不會，但給人感覺很不年輕。」顏煜楓實話實說。

對於這個答案，昭瀚笑而不答似乎默認了自己的確不算年輕的事實。

＊－＊－＊

回到木屋，已經抬頭只看見星星與月亮的時間，這裡沒有時鐘，顏煜楓概估應該是晚上七八點。

昭瀚點起屋裡燈火弄了簡單但美味的晚餐，這裡生活簡居愜意，一點點美好都可以很窩心。

「這是什麼？」桌子中央一鍋烏溜溜的湯香味四溢，顏煜楓拿著大湯勺撈起。

昭瀚盛了白飯過來，與之對坐：「香菇烏骨雞湯，後面窩裡養的。」

「你甚麼時候殺的雞我怎麼不知道？」顏煜楓愕然。

「清早你還未醒，我宰了丟進炭火鼎慢燉，回來剛好有得吃。」昭瀚微笑，夾起湯裡雞腿放在空碗遞給他。

「謝謝。」顏煜楓吶然接過，看到那表皮光潔的雞腿，好奇又問：「自己養雞，你捨得殺？」

「天地萬物各有自己天職，家畜成就自己為我們靈肉，是為敬意。」昭瀚也為自己夾一塊肉，悠閒自在吃起飯菜：「感激他們的奉養，比不捨更高貴。」

飯後昭瀚抱著顏煜楓，在木屋門外地上坐著。

這裡的地上有著木造地板，上面有屋簷遮蔽，顏煜楓不止一次夢見自己在這裡和他喝茶看夕陽數星星。

「今晚留下來吧。」昭瀚再次咬著他耳廓低語。

顏煜楓覺得自己很不應該的，腦中閃過昭瀚白天在山上那句話。

“其他等晚上回去再繼續。”

繼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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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二。鷹道與牧羊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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