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阿凱道,深吸了口氣,從原先的氣急敗壞中冷靜了下來。羽生眼見不對,迅速舉槍,和阿凱對峙著。
「也罷。」阿凱漾起一個笑容。「我能放她回去。但我有個條件——你,實驗體beta,必須得跟我走。」
羽生瞥了一眼還沒醒來的茵,冷笑一聲,道:「誰理你。」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阿凱道。
一陣沉默。
不約而同的,在場的所有人同時開始動作。
羽生一躍而起,舉槍向阿凱爸爸的頭部攻擊,意圖迫使他保護頭部,替從下方一竄而過的槭創造機會。槭放低身姿,向前奔去,在他短暫放開手的瞬間撲向了茵,把她救了下來。
而一旁的伊格也在一瞬間將電力調整至最大值,並向阿凱射去,卻見阿凱身影一晃,躲過了攻擊,跳到了阿凱爸爸的肩膀上。
下一刻,阿凱爸爸手一揮,狠狠擊中了羽生的側腰,一陣劇痛瞬間傳遍了全身。羽生隨著那不可思議的力道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旁的牆上,本應堅硬無比的水泥牆甚至被撞出了裂縫。
「太可惜了,我自認條件都提得不錯呢。」阿凱笑道,看著痛得難以站起身的羽生。
「不……錯……個……鬼……」羽生呈單膝跪姿,吃力的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大口的喘著氣,頭上流下一絲鮮血,在純白的毛髮中尤為明顯。「去……吃屎……你這……爸寶……」
「那種低級的激將就省著點吧,省點力氣給自己。」阿凱嗤笑道,轉向伊格,指著她,道:「我們先處理你,叛徒。」
「我不是背叛,我只是離職了,請你用字精準點。」伊格道,一個滾翻,堪堪避過阿凱爸爸揍向地面的一拳。上頭一陣風聲傳來,伊格的眼神微微一變,再度向旁滑開,躲過了阿凱迎面招呼而來的拳頭。
槭摟著茵的肩膀,一點一點的把她拖往安全的角落。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伊格近戰搏擊的模樣——大家都知道她醫術高超,還是個駭客,槍法也不差,但和人打鬥還是第一次見。伊格的雙臂舉在胸前,不斷閃躲,時而格開阿凱的攻擊,看似只有招架的份兒,卻不失從容。至於阿凱則展露出有異於天真嗓音的拳風,一拳接著一拳,每一拳皆是為了置對方於死地,速度快得伊格無法拔槍。
阿凱掃過一拳,伊格低頭避過,趁機向阿凱的腹部出拳,卻見阿凱倏地向下肘擊,猛然打在伊格的肩上,「喀」的一聲傳來,聽著就很不妙。
伊格咬著牙,在阿凱準備補上第二擊之前,身子一矮,往地板一撐,用腿掃中了阿凱的下盤,讓他重心不穩倒地。伊格踢向阿凱,而阿凱同樣用腳擋了下來,一來一往間,數招過後,兩人互相夾住了彼此的腿。
伊格掙扎了幾下,無法掙脫,靈機一動,鬆開一隻腳,用腳跟狠狠的對阿凱的小腿脛骨處重擊了幾下,阿凱慘叫一聲,鉗制微微鬆脫,伊格便踢開他的腿,從地上跳起,想去奪他腰間的槍。
豈知阿凱忍住疼痛,一迴身,翻了一圈,雙腿往伊格的後頸一扣,又將她扣回地上。轉眼之間,伊格的脖子又被阿凱的腿緊緊勒住。伊格感覺肺裡的空氣一點一點被擠出,她朝阿凱的小腿猛打,阿凱卻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越收越緊。
這時,方才被阿凱爸爸掃至一旁的羽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舉起槍,試圖支援伊格。然而,只聽巨大的腳步聲快速靠近,阿凱爸爸用身體撞向了羽生,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向旁邊一閃,仍然未能閃開,隨著塵土揚起,羽生被撞到了一旁的玻璃箱上,玻璃應聲而裂,碎片如雪一般灑下,槍也被甩到了一旁。
羽生疼得瞇起雙眼,手才剛碰觸到一旁的槍,阿凱爸爸便掐住了羽生的脖子,輕而易舉的把他舉到半空中。
羽生掙扎著,雙腿胡亂踢動,手上的電磁槍對著阿凱爸爸連開了數槍,阿凱爸爸卻只是怒吼一聲,用另一隻手硬是搶下羽生的槍,扔到一旁。
槭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卻放心不下懷裡的妹妹。他不知道是否還會有追兵,也不知道阿凱是否還留有後手。
如果要在伊格、羽生和茵之間選擇一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茵。
突然,槭懷中的茵微微動了動,囈語道:「哥……」
槭不禁睜大眼睛,但茵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如果是茵,看見自己躲在牆角的樣子,她肯定會罵自己窩囔吧?
不論是羽生還是伊格,明明都不是血親,卻願意像真正的家人一般照顧他們,甚至犧牲奉獻。
家人……
槭的腦海中浮現了柴叔和柴姨的身影。
此時,伊格翻了一圈,腳一蹬,衝破了阿凱的壓制。「小槭,去幫羽生!」她嘶喊著,單膝壓在阿凱的胸口上,雙手抓住了阿凱的手臂。冷不防,阿凱用膝蓋用力一撞,踢中了伊格的背,兩人繼續在地上纏鬥。
槭定下心神,讓茵靠在牆邊,向前衝去,快速俯身撿起地上的電磁槍,對著阿凱爸爸的頭部連扣了好幾次扳機。阿凱爸爸當即鬆開了羽生,一拳揮來,槭一躍而起閃過,卻看阿凱爸爸一個飛踢迎面而來,槭連忙抬手護住要害,仍被那怪力給踢到了牆邊。
槭從地上爬起,只見羽生從阿凱爸爸的身後竄出,拔出一把匕首,刺入阿凱爸爸的小腿。但阿凱爸爸的肌肉實在太過結實,羽生本想在刺入後向下劃去,擴大傷口以限制他的行動能力,但匕首在刺入後便像卡在石頭裡一般,難以動彈,當羽生改變主意想把刀拔出來時,那刀子就像被肌肉緊緊夾住一般,文風不動。
阿凱爸爸受到刺激,對羽生連出數拳,拳拳凶猛至極,逼得他只得狼狽閃躲。槭舉起槍,但阿凱爸爸的體型雖然龐大,反應卻異常迅速,不斷變換著位置,甚至有意識的和槭之間隔著一個羽生。
羽生在閃避途中也看出了這個情況,故意賣了個破綻,在拳頭即將碰到自己的前一刻才閃開,以牆壁和阿凱爸爸的手臂為支撐,借力使力,一個空翻越過他的頭頂,落在他的背後。同時,羽生往地上一踢,把一塊碎玻璃踢向剛轉身的阿凱爸爸,差了一點,只打中他的臉頰,但還是成功的讓他暫時停下了動作。
「小槭,就是現在!」羽生喊道。槭雙手握著槍,時間宛如放慢了腳步,每個動作都清晰無比。槭的眼前彷彿能看見阿凱爸爸和自己的槍口之間連出了一條細線,一切都剛剛好。
槭連續扣下數次扳機,數道電光閃過,確確實實的命中了阿凱爸爸的左胸。阿凱爸爸大吼一聲,跪倒在地,仍在顫抖著試圖爬起,但槭站了起來,一面走近,一面持續的開著槍,直到阿凱爸爸已然趴倒在地,動也不動。
渾身是傷的羽生和槭兩人喘著氣,看著地上的阿凱爸爸,對望了一眼,又看向伊格和阿凱。
阿凱眼見不對,對著伊格虛晃一招,用力一推,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快速的跑向玻璃箱後的通道。槭急忙舉槍射擊,卻被阿凱給閃過,消失在了轉角後。
「我背茵過去。」羽生道,走向角落的茵。
「不,你們去追吧,我和茵待會就過去和你們會合。」槭撿起阿凱遺落下的手槍,裡頭還有幾發子彈,遞給了羽生。「趁著還有機會,快去吧,你不是要找路西法市長問個清楚嗎?」
羽生微微一愣,淺淺一笑,扶起地上的伊格,兩人往阿凱消失的地方追去。
兩人跑過轉角,眼前是一個隱藏的逃生梯,原本被暗門遮掩住,但此時門已是打開的狀態。他們爬上樓梯,轉眼間來到了七樓。
眼前只有一條短短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市長的辦公室。然而,透過敞開的玻璃門能夠看見,裡頭只剩燈還亮著,空無一人。
「他跑了。」羽生低聲道。
「不,還有機會。」伊格指著還能繼續往上的樓梯。「聽到了嗎?直升機的聲音。他肯定是想搭那個逃走。」
「走!」羽生雙眼一亮,儘管身上的傷口刺痛,他們仍快速的往頂樓跑去。
羽生和伊格合力推開厚重的防火門,直升機的聲音登時大了許多,震耳欲聾。
伊格拍了拍羽生,指向前方——一隻穿著西裝、雙角盤根錯節的魁梧公鹿,正優雅的走向直升機,而阿凱跟在那公鹿的身後,不斷的被保鑣推開,似乎在對那公鹿說些什麼。
「別動!」羽生吼道,舉起了槍,對準了那隻公鹿。
那隻公鹿身旁的保鑣聽到聲音,快速的站到了那公鹿的前方,拔出槍,和羽生及伊格對峙著。
出乎意料的,那公鹿輕輕推開了他的保鑣,走了上前,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揮揮手示意他們關掉直升機的引擎。
等到直升機的螺旋槳逐漸停下,羽生便等不及的問道:「我們知道你幹了什麼,路西法。告訴我們大天使在哪裡,不然我馬上就會開槍。」
「可以啊。」名為路西法的公鹿道,聲音溫柔而充滿磁性。「但你們追查的進度比我想像中慢了一點。」
「慢?」羽生冷笑一聲,表面上冷靜,實則心中不斷的思考他話中的含意。
「有什麼問題都能問我。」路西法攤手道,微微一笑。「我就是你們口中的大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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